第7章 刀下断臂
satjul0220:37:00cst2016
行走在拉萨的大街小巷，会感觉到一种浓厚的宗教气氛――藏传佛教！这一点与内地的城市完全不同。内地的许多城市虽然多种宗教并存，各教派的信徒也为数众多，但是只有当你去寺庙、教堂或清真寺的时候，才感觉到一点宗教气氛。内地人信教似乎完全是一种私事，与主流生活无关。而在西藏却不一样，宗教早已融入藏人的生活，就像一日三餐一样，是他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许多人而言，甚至是他们一生的全部。这一点在拉萨感觉尤其明显！
在拉萨，最能代表藏族文化特色、最繁华、最著名的街道莫过于八廓街了。论历史，它可以追溯到一千三百多年前藏王松赞干布建造大昭寺时期，随着大昭寺的建立，在大昭寺的周围逐渐形成了一条小路，这就是八廓街的最早雏形。后来随着大昭寺的不断扩建与繁荣，八廓街也水涨船高随之热闹起来。
八廓街的两侧排列着一幢幢典型的藏式楼房，大多是二三层，平顶。与内地相比，藏式楼宇的最大特色在于色彩，雪白与赭红，是藏居最为常见的色彩，也是西藏的两种主色调。因而八廓街两边绝大多数房子的墙壁都是雪白色的，顶层的外墙染成赭红色，而楼顶上往往挂着经幡，常常在飒飒的秋风中不停的飘荡！
年年月月，八廓街总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这不仅仅是因为街上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是国内外商客的汇聚之所，更是因为它是藏人心目中的“神圣之街”！每日清晨与傍晚，大批男女老少、虔诚的信徒手上摇着转经筒，涌上八廓街，按顺时针方向转经，往往把整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在八廓街的东南拐角处，矗立着一幢藏式大宅院――拉康府，它是拉萨许许多多贵族大宅中的一座。这些贵族在乡下都有自己的领地，被称为领主，领地上建有宏大的庄园，在庄园中劳动的却是一大批农奴，因而也可以把这些贵族称为庄园主或农奴主。这些农奴主除了在乡间的庄园之外，为了工作和生活上的便利，他们一般又在拉萨建立自己的府邸，而八廓街就是这些大府邸最集中的地方。
拉康府的构造与其他农奴主的府邸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一座四合院式的三层建筑，前面是一扇朱红色的大木门，大门外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在广场的中央，平行竖立着三根木柱。中间的那根木柱上捆绑着一位衣裳褴褛、头发蓬松犹如乱草堆的农奴――他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他的两条手臂被平行拉开缚在另外两根木柱上，看起来就像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时的一副模样！年轻的农奴低着头，似乎在默默地祈祷，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在广场一旁、靠近大红门口的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台子上，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华丽贵族服饰的农奴主正在对围观的一大群民众大声宣布，这位农奴名叫格桑，因为欠租欠债不还，还妄图反抗逃跑，为了惩一儆百，决定对他进行严厉惩罚――剁去他的两条手臂！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农奴制作为一种基本社会制度仍在西藏盛行。这无疑是一种很落后的制度。因为在内地，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奴隶制就已开始瓦解。在此后漫长的封建时期，虽然如男仆、女婢等家奴一直存在，但作为农业基本生产方式的地主佃户租赁制度已经确立，佃户的人身是自由的，他们不是地主的私有财产，地主不能任意处置他们。在国外，美国南方种植园的黑奴制度与俄罗斯的农奴制度都已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废除。所以在那个时代，农奴制度在世界大国中已非常少见。
西藏的一些农民虽然是租种农奴主的土地，比农奴相对自由一点，但是一旦年景歉收而交不出租税或者无能力偿还所借的高利贷，他们就会沦为奴隶的悲惨境地，完全变成农奴主的私有财产！农奴主可以任意处置他们，可以把他们贩卖、送人、施私刑如剁手剁脚割鼻割耳，甚至可以处死！所以，在当时的西藏农奴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
海上飞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沿着八廓街缓慢而行。在他的眼中，八廓街上的一切无疑都是很新奇的！作为一个内地汉人，无论此前他了解多少有关西藏的奇风异俗，也不管他阅读过多少关于西藏的图书资料，一旦他来到西藏，身处雪域这么一片奇异的土地，周遭的一切不能不在他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此时此刻，海上飞并没有心思赏风玩物，而是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街道上来往的年轻女子，绝不轻易放过一个。当然，他并不是在寻花问柳，而是在寻找他心中的目标人物――黄小琴！谁知道呢，说不定黄小琴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与他擦肩而过！
海上飞来到一家甜茶馆跟前，他跨下马背，想进茶馆喝杯酥油茶。突然，一位藏族老太太急忙忙地跑过来，跪在他的面前，哭泣着哀求道：“请您救救我的儿子――请您救救我的宝贝儿子……”
海上飞感到颇为奇怪，一位素不相识的老太太竟然哀求他救人！他仔细看了看这老太太，只见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藏服，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彷如一张千年古树的老树皮，表情是那么凄苦，一双悲愁的眼睛老泪汪汪！她左手紧紧捏着一串黑色的佛珠，右手握着一根短小的木杖。看她的摸样十之八九是个农奴！
海上飞不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儿子怎么啦？”
“我家是农奴。”老太太继续哀求道。“今年田里庄稼歉收，交不够地租、还不了往年的高利贷，庄园的老爷要砍断我儿子格桑的两条手臂！――请您救救我儿子！我就只有这个儿子！――请您救救他！……”
海上飞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很同情这个老太太，可是要知道，在西藏，像她这样的农奴可能有上百万，凭他一人之力，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可是他转而一想，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置之不理，不妨先去看看，能救的话就算只救了一个也是一桩好事。于是他问：“你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拉康府的广场上……”老太太哽咽着回答。
广场上，格桑仍然低垂着头，似乎在默默地忍受着自己命运的最后归宿。他即将失去双臂，没有手臂的他将变成一个废物，一个乞丐，在乞讨中度过余生，他的一生看来已完了！
广场上显得非常寂静，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不幸的年轻农奴！一个身高头大、满脸恶相的仆役充当刽子手，双手提着一把又长又宽、明晃晃的大钢刀，两腿叉立在格桑的跟前，只等拉康府的主人――那个站立在石台上的农奴主一声令下，他就会手起刀落，砍断格桑的两条手臂！
农奴主怒瞪了格桑一眼，厉声问道：“欠我的债，你还不还？……你还敢不敢反抗我？……你还敢不敢逃跑？……”
格桑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地回答说：“我没钱……”
“砍掉他的双臂！”农奴主终于下达了命令。
刽子手立刻举起大钢刀，向格桑的手臂狠狠地砍去！
就在刀落臂断的刹那间，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刽子手的手掌，疼得他哇地一声惨叫，那把钢刀也随之叮当一声掉落到地上！
农奴主大吃一惊！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匹黑马已飞驰着闯进了广场，坐在马背上的竟是一位头戴黑色宽边毡帽、脚蹬黑色长筒皮靴、身裹齐膝黑色短大衣的汉族青年男子，右手上正举着一把左轮手枪！
农奴主急忙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叫海上飞，”马背上的人高声回答。“我来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和我做生意？”农奴主疑惑不解。“我和你素不相识，哪来的生意？”
海上飞指了指被捆绑在木柱上的格桑，问：“这个是你的农奴，名叫格桑，你想砍掉他的双臂，是不是？”
“没错！”农奴主回答。
这时格桑抬起了头，好奇地注视着海上飞。他一时想不明白，他与这个汉人素末谋面，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海上飞仔细看了看格桑，只见他浓眉大眼、宽广的脸庞和嘴巴，还有一个高挺的鼻子，看起来是一个颇为坚强的小伙子。
“我想和你做的生意就是关于这个农奴的――我想让你把他放了！”海上飞对农奴主说。
“把他放了？”农奴主冷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欠我债，反抗我，还想逃跑，我怎能放了他？……再说，他是我的农奴，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当然，你可以任意处置你的农奴，你可以砍断他的双臂！但是这样做，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他没了双臂，失去了劳动能力，变成了一个废人，一生肯定完了！不过，这样一来，你也永远得不到他欠你的钱了！……我也许要在西藏做一次长途旅行，需要一名向导。我可以出一笔钱雇佣格桑当我的向导，让他挣钱给你还债，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看怎么样？”海上飞与农奴主谈起了生意。
农奴主顿时眼睛闪亮，喜出望外！他满脸堆笑地问道：“你真的愿意出钱雇佣他？――我只要得到大笔钱就行！”
“你会立刻拿到钱的！――看来我们的生意已成交了！”海上飞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