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溶洞奇观
与纳木错的黄昏相比，清晨的纳木错显得特别清新、纯美！风几乎完全停息了，湖面是那么的平静，看不到任何波浪，唯有细微的波纹在默默地蠕动着，似乎刚从沉睡之中悄悄醒来！浅蓝色的天空上，有的地方稀稀疏疏地悬浮着几片云朵，有的地方云团很大，被初升的太阳照得雪白，呈巨大的半圆形，远远望去，彷如是纳木错畔一座巍峨耸立的雪山！不久，太阳的光彩渐渐起了变化，呈现出一大片橘黄色，向四面八方散发出一道道亮丽的金色光芒，整个湖面与天空的云朵都被染上了黄色，就像给披上了一套金色的绸衣，身处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金色的梦境！
当第一缕橘黄色的阳光透过黑帐篷顶端的天窗散落下来的时候，海上飞起身走出了帐篷。一股寒冷的空气向其袭来，他微微打了一个寒噤。这时候天已大亮，只是大地的一些角落仍然呈现一片灰暗。他望见离纳木错湖面不远的两个迎宾石就像两个高大挺拔的灰色巨人，岿然不动，只有阳光在两块巨石的缝隙之中不停地闪烁！
海上飞明白，自己想要找的人，已不在纳木错了，只是无法确定她究竟去了哪里。他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能推测她去向的线索！他必须找到她的踪迹！可是他该从哪里找到头绪呢？
不久，夏博士、格桑与阿布也都起来了。他们一起拆掉帐篷、整理好行装，准备启程。
“我们该去哪里呢？”格桑问。
“既然找不到人，就回拉萨吧。”阿布说。
“不，我们不回拉萨，我们得继续寻找！”海上飞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夏博士接口说：“我们可以问问附近转经的信徒，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们沿着纳木错湖边，往西北方向找找看，那边是许多游人都喜欢去的地方。”格桑说。
海上飞同意了。于是大家先向东、然后转向西北方向策马前行。
青藏高原的天气往往变幻无常，刚刚还是天高气爽、阳光灿烂，过不了多久就变得阴云密布、寒风凌冽。中午时分，正当海上飞与同伴们奋力前行的时候，突然风云骤变，滚滚而来的乌云几乎瞬间吞噬了晴空，紧接着，一阵哗啦啦的冰雹雨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打过来！海上飞急忙向四处张望，忽见右边几百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石山。石山虽然看起来并不十分巍峨高大，但是四面峭壁直立，山脚下布满奇形怪状的石林，在石林之间，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些洞穴。为了找个地方躲避冰雹，海上飞招呼大家一起向石山跑去，那里的石洞也许暂时可以提供护身之所！
到了近处一看，所谓的石山更像是一堵高大的石墙，耸立在纳木错岸边。石山顶上堆积着五彩的经幡，有的垂挂下来，一直到了山脚。在许多石壁与石柱上，刻画着彩色的佛像与白色的六字真言，这显然是转经的信徒们留下的纪念品。石山上寸草不生，不过其西侧却毗邻着一片广阔的草地，一直沿着纳木错湖畔伸展到很远的地方。据说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总会看到一群群的牦牛与绵羊在嚼咀着丰美的水草。
海上飞与同伴们来到一个石洞口。这个洞口很大，上面有一大块向外凸出的石壁，足以抵挡冰雹的侵袭。海上飞跨下马，摘下头上的黑毡帽，用手弹去落在上面的冰雹屑，说：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呆一阵子了！”
“希望不要呆得太久，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夏博士一边用手拍掉身上的冰雹，一边说。
“这里的天气变化无常，说不定等一下冰雹就下完了。”格桑说。
“在这里过夜不好吗？我们可以住在石洞里面，可能比睡帐篷暖和一点。”阿布伸出脑袋往石洞深处望了望，说。
“睡在石洞里不安全，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些什么东西！”夏博士说。
“怕里面会有怪物吗？”阿布笑着说。
“我怕的可不是怪物，而是毒蛇猛兽！”夏博士回答。
“纳木错边经常有棕熊出没，说不准里面就是棕熊窝呢。”格桑笑着说。
“棕熊？……有棕熊就好了，我可真想见见呢！”阿布说。
“想和棕熊在一起？——你想把自己变成棕熊的一顿美餐吗？”海上飞与阿布开起了玩笑。
“我不想变棕熊的美餐，我想当一回英雄！”阿布说。
“人人都想当英雄，可是没有几个人当得了真正的英雄——当英雄是有条件的！”夏博士说。
“棕熊是会吃人的，如果有胆子与棕熊在一起，还不是英雄吗？”阿布说。
“说的似乎没错，至少说明有勇气，而勇气是一个英雄必不可少的。但是，只有勇气还当不了英雄，还需要诚实！——诚实与勇气是人类两种最伟大的品德，绝大多数人难以做到！”夏博士说。
“我去石洞里头看看，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宝物呢！”阿布说罢，又朝石洞内看了看，然后就点了一个火把，慢慢地向洞内摸了进去。不一会儿，他整个身影就消失在石洞之中。
“阿布，要是找到了宝物，别忘了拿出来与大家分享！”格桑笑着向石洞内喊了一声。
这时候，冰雹雨似乎越下越大，小手指头般大小的冰粒、冰块噼噼啪啪地不停敲打着石面，溅得四处纷飞！不远处的纳木错湖面上，灰白色的云雾压得越来越低，冰雹散落处，立刻盛开一朵朵的水花。放眼望去，整个纳木错湖面上就像有千万朵白色的小野花在随波飘荡，颇为壮观！
约莫半个小时后，冰雹雨终于渐渐稀疏了，弥漫的灰色云团也渐渐地淡去，看来不久天就会转晴了。海上飞喜出望外。他从一块石头上站了起来，又戴上黑毡帽，说：
“冰雹很快就会停了，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可是阿布还没从石洞里出来！”格桑说。
正当此时，突然从石洞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
海上飞大吃一惊，那正是阿布的叫声！他急忙转向洞中大声喊了起来：“阿布——！”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海上飞立刻转身对同伴说：“阿布很可能已经出事了！你们在外面看着马，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进去，留格桑在外面就够了。”夏博士说。
海上飞朝石洞中刚走了几步就退了出来，对夏博士说：“洞里面很黑，我们得点两个火把。”
等格桑点好火把后，海上飞左手举着火把、右手举着手枪，夏博士也举着一个火把跟着，两人慢慢地向石洞中摸索着走进去。
石洞曲曲折折，不断地在黑暗之中延伸。地面上满是碎石块，脚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声响。石洞很窄，仅容得下一人通行，不过行人不必弯腰，完全可以抬头挺胸而行。石洞两边的石壁凹凸不平，洞顶也是奇石突兀，形状怪异！
海上飞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大约在石洞中走了半个小时，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个更为庞大的石洞展现于他们的跟前。这是一个很大的溶洞，有二三百平方米那么宽敞，足有十米那么高。地面上满眼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像竹笋、像木柱、像蘑菇、像山峰！而四周的石壁极像一幅幅淡黄色的窗幔，细看又如一张张金色的珠帘，咋看又似一条条固化的瀑布，从顶部一直垂挂至地上！而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那些形似花朵，更像海底珊瑚的石块，在火把的照映下闪烁着炫丽的光芒！溶洞的顶部表面也挂满了钟乳石，有的形似乳白色的**，有的就像一根根木棒，倒垂下来，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有多少！在洞顶中心偏左的地方，有一块呈圆形的石窟窿，与外界相通，就像一扇窗户，外头的亮光通过石窗射进溶洞内。
面对如此人间奇景，海上飞情不自禁地称赞道：“石头也会长得这样千姿百态，真是大自然的杰作！”
“这些钟乳石是经过漫长的地质年代、由长期的流水侵蚀雕琢而成。”夏博士说。
“看来这里的水流称得上是大自然最为伟大的艺术家，雕刻出如此绮丽多彩的艺术品！”海上飞说。
“这些钟乳石的成因实际上也并不是十分复杂。二氧化碳溶解于水，使得水流呈现酸性，这些水流不停地侵蚀质地松软的石灰岩，溶解其中的碳酸钙。这些带着碳酸钙的水流从洞顶滴下来的时候，会遇热蒸发，二氧化碳随之分离，呈液态的碳酸钙重新变硬、固化，最终形成了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夏博士解释说。
“小时候曾听过水滴石穿的故事，小小的水滴，长年累月，可以滴穿一块石头。而如今，想不到一滴滴水也会雕刻一块块石头！”海上飞说。
“钟乳石的生成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少则几万年，多则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中国的石灰岩溶洞很多，有几百个，大多开始形成于几十万年前，在地质史上称之为第三纪晚期、或第四纪初期。”夏博士说。
“上百万年？那么久远！——人类在地球上诞生也只有几百万年呢！”海上飞说。
“是的，地球的年龄已有40多亿年，相对于地球的进化、大自然的进化而言，人类的历史显得非常短暂！”夏博士说。
“这个溶洞这么奇特，形成也已这么久远，以前会不会有原始人居住过？”海上飞问。
“应该有可能！”夏博士说。
“我们看看，阿布究竟在哪里，现在要紧的是要尽快找到阿布！”海上飞说。
“我们到前面去找找看。”夏博士回答。
地上已经没有路，海上飞与夏博士举着火把只能在钟乳石之间的空隙中穿梭。刚走了一会儿，在一块形似金字塔的硕大钟乳石底下，海上飞的右脚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他放低火把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竟是阿布躺在地上！——只见阿布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夏博士担心地问。
海上飞用手掌在阿布的鼻孔前摸了一下，感觉还有呼吸，就说：
“没什么大问题，一定是吓得晕过去了！”
“吓晕倒了？！……他是一个大男人！？夏博士似乎有点不相信。
“看这摸样，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后退逃跑的时候被石头绊倒了，同时也就晕过去了！”海上飞分析说。
“难道这洞里真有棕熊不成？”夏博士问。
海上飞举高火把在附近察看了一遍，说：
“不会是棕熊，要不然，阿布早就被咬死了。”
“那还会有什么怪物？”夏博士有点疑惑不解。
“让我们先把阿布救醒再说。”海上飞说。
海上飞先在阿布的脸上噼噼啪啪轻轻拍了三下，然后又捏紧他的鼻子。不一会儿，只听得阿布“哇”的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吓死了呢！”夏博士宽慰地说。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把你吓成这幅摸样！”海上飞问。
阿布一睁开眼睛，见到的是海上飞与夏博士，就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拉住两人，急促地说：
“快跑！——里头真的有怪物！”
海上飞呵呵地笑了：
“怪物？……你真的是见怪了！”
“不骗你！——真的是怪物！”阿布重复了一遍。
“你要是说猛兽，我可相信……而说有怪物，我也不信！”夏博士说。
“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在这石洞的尽头，有一股清泉，在清泉的右边有一间小石室，石室的石门是开着的，那怪物就坐在石室中间的石台上……”阿布认真地说。
海上飞感到有点好奇。看阿布说话时那严肃的样子，不像在完全撒谎。那么，那石室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呢？海上飞决定去一探究竟。于是他说：
“阿布既然说得这么确切，那我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我陪你去吗？”夏博士问。
“不，你与阿布先出去。”海上飞说。
“你一人去，万一有危险，我们可能帮不上忙！”夏博士说。
“万一很危险，我就开枪，听到枪声你们就快跑！”海上飞说。
“你独自留在洞内？……我们还是现在一起跑吧！”阿布说。
“可能会是什么东西呢？”夏博士疑虑重重。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洞穴，谁也猜不透会有什么东西！”海上飞说。
“还是让阿布先走，我与你一块进去，出什么事，我多少可以帮点忙！”夏博士说。
“不用，我能应付！”海上飞答道。
“你难道不想活了吗？”阿布嚷道。
海上飞让夏博士与阿布先走，自己高举火把、紧握手枪，独自一人向那恐怖的石室慢慢走去！他想弄个明白，把阿布这么个大男人吓晕倒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石洞的尽头果然听到了清泉流淌的叮咚声。那是一股很小的泉水，从一条石缝之中岑流而出，滴落到下面积满泉水的石盘之中。而那阴森森的石室就在泉水右侧不远的地方。海上飞用手枪瞄准石室的正中央，把火把横向右侧，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室走去。
石室的门口并不宽敞，仅容得一人勉强进出。海上飞没有立刻跨进石室，他站在门口，先用火把伸进去看了看。室内并不大，仅20个平米左右，除了中央的一个石台，四周空荡荡的。那个石台约有一米高，上面似乎盘坐着一副人体骷髅！海上飞跨进石室，走近那骷髅，举起火把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那根本不是骷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这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与皮，身上没有一点肉！这人盘腿端坐在石台上，两只手掌干枯得就像鸡爪，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全部烂掉，裸露出全身干瘦的骨骼！那张干瘪得只有骨头的脸上泛着白光，加上两个深深的眼洞，与千年古墓中发掘出来的干尸骷髅没有多少差别！唯一可以判定这是活人的只有那两个还在慢慢转动的黑眼球！——这样一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彷如一个恐怖的怪物！
“你是什么人？”海上飞放下手枪，惊奇地问。
“我是一位修行者！”那人用很微弱的声音回答。
海上飞恍然大悟！他立刻想起来，在许多宗教中，有些大师都是去隐秘的山洞中修行而成的。不过，当海上飞亲眼目睹这位修行大师的摸样时，还是大为震惊！在他的想象中，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吃饱喝足之后，整天念念经而已，哪有饿成这幅摸样的呢！在这与世隔绝的洞穴中，这位修行者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活人墓了！
“你都不吃饭的吗？”海上飞惊奇地问。
“我只喝水、吃野草。”修行者答道。
海上飞不禁想，只喝水、啃野草，这不是变成了一条牦牛了吗！
“看您瘦成这个样子，您一定在这里呆了好久吧？”
“我已经在这里修行了100年。”修行者平和地说。
“什么？”海上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每年藏历新年初一清晨，阳光会穿过石洞顶端的窟窿照在我坐的石台前，一年只有一次。当阳光每次照进来的时候，我都会拣一颗小石子放进旁边清泉滴落的石盘中，一年只放一颗，以记忆时间。你可以去看看，那石盘中的石子数就是我在这里修行的年数。”修行者说。
海上飞大感好奇，他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跨出石室，来到石盘边，用双手捧出里面所有的石子，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100颗！
海上飞返回石室，惊疑不止地问：
“那您今年高寿？”
“我50岁出家修行，今年恰好150岁。”修行者说。
海上飞开始以为这位修行者在与自己开玩笑、忽悠自己，但是看他那严肃、认真的神态与郑重的语气，又觉得他说的是事实。因为海上飞明白，潜心于修行、有修养的大师一般是不会撒谎的。在一些宗教的许多戒律中，不说谎就是其中之一。这样想来，这位修行者的话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听你的口音，也像是来自内地的汉人，是吗？”修行者突然反问。
海上飞又是大吃一惊！不禁问：
“您见过内地汉人？”
“几个月前就见过一位姑娘，是来西藏旅游的。”修行者尽力提高声音说。
“她叫黄小琴吗？”海上飞惊喜不已！
“她只是说自己姓黄。”
“她去了哪里？”海上飞明白那姑娘肯定是黄小琴。
“她说先去那曲，再去看看安多一带的藏北大草原，然后去看看象雄王国的遗址。”修行者回忆道。
“太感谢您了！——我正为找不到她的踪迹而烦恼呢！”海上飞充满感激地说。
从溶洞出来后，海上飞对大家说：
“石室里面呆着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位自称150岁的修行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