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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桃源深夜见少年

  

monjul1117:00:00cst2016

  “这不可能!”

  老族长不相信,延续了数万年之久的华族正统,居然旁落异族,“异族茹毛饮血,不识礼仪,君不爱民,民不敬君,更常有**苟且之事,如何能让天下归心,四海臣服?”

  “老族长,你世代困居于此,耳目闭塞,这天下早已不是古时。古时华族鼎力于天下,强盛繁华,人才辈出,兵戈所指,四夷臣服,而如今大不相同了。”既然已经说明,张远索性说开,不再避讳什么。想着史书中记载的华族盛况,张远不禁面露向往。

  万年长河,华族自禹帝建夏朝,历经商、周、卫、晋、岳、齐、并、梁,共计九朝。悠悠岁月,天下分分合合,有无数的英雄浪漫,有数不尽的悲歌哀愁。

  自梁朝末年,国君无道,妖魔作祟,天下大乱,反王四起,战火纷飞,硝烟遍布华族大地。北部寒族却在崛起,暗自窥觊华族天下,最终瞧准时机,南下中原,攻占梁都,制霸天下。相传末代梁帝死于乱兵之中,群雄无首,所以寒族入主中原,只用了十年时间,灭众反王,定千妖万魔,兵戈荡平天下,但有不臣之地,尽皆扫平,十年后天下莫有敢言不臣者。

  “那寒族征服了我们华族,征服了天下,杀尽了我华族热血激昂之辈,又反而重用我们华族之士,任命了几位儒家大儒为大学士。之后止兵戈、建法治、修人道,前刚后柔,大棒加甜枣,天下渐无反对的声音。”

  “寒族以月为图腾,见时机成熟,建国改元,国号为“月”,就此执掌天下神器,至今已历两代,国本渐固。且当今寒族皇帝肃清朝政、整顿史治、明建法制、大兴教育,又重用华族世家,收买人心,几次赈灾都处理妥当,天下人心渐定,确有一代雄主之景象,可惜却是异族之人!”

  张远越说越激荡,表情复杂,时而憎恨,时而敬佩,时而又可惜。四周村民都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沉默。

  老族长面露惊疑,莫名问道:“客人可知道那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谁人不知,据说是天帝给予人间帝王的信物,掌握此物者才可号令天下,坐拥江山!”徐平挥舞着手,满脸通红。

  “那可知传国玉玺现在何处?”老族长追问。

  “不好说,有传言传国玉玺随末代梁帝一同消失不见了,也有传言说传国玉玺就在当今天子手中,所以寒族虽是异族,却能得天下。”张远眉头紧皱,看出老族长问的蹊跷。

  “传国玉玺定不在那异族寒族手中!”老族长石破天惊,道出其中秘密,“那传国玉玺其实是大禹帝的神器!”

  “据我族族史记载,上古时禹被尊推为帝,他所持神器被加持了华族各个部落的祝福,刻画上了各个部落的图腾。这神器便是一个玺印,之后传承下去,被各代帝王持掌,成为了帝王的象征。更有历代的雄主、圣人用此玺印祈祷上天、誓血为盟。若是改朝换代,封禅大典上祷告上天的改元诏书中也必定是要有此玺印加盖,或用金泥银绳,或用银泥金绳,将改元诏书封存于地,然后举朝皆拜,冥冥中为此玺印加持了无数的伟力。这才有了传国玉玺之说,可谓是我华族镇族之神器!”

  “神器有灵,传国玉玺更是拥有无上的伟力,非我华族血脉不可掌控!”

  白涯暗自点头,他这些时日一直看书,记得史书上有记载,君弱臣强,有乱臣贼子篡国,无传国玉玺而自立为帝,幼主持传国玉玺,忠心老臣相辅,登高一呼,天下人云集响应,乱臣贼子顷刻间覆亡。也有帝王残暴,天下动荡,皇室中有贤明者获传国玉玺,被群臣拥戴,登上帝位的。

  “如此说来,要是找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就可驱逐异族,复我华族江山!”徐平愈发的醉了,双眼饱含着泪水。

  张远知道,徐平在故意放纵自己,否则以天魄境的修道者的体魄,即便上古炎酒凛冽雄厚,但再喝上十倍,也是不会影响到神思。张远了解徐平,徐平祖上在反抗寒族入侵中尽皆被屠戮,心中一直有国恨家仇,只是月国连续出了两代雄主,天下渐安,报仇无望,唯有忍气吞声、卧薪尝胆。

  “想当初,多少热血爱国之士,面对国破家亡,都有寻找传国玉玺的想法,可最终都没有丝毫线索。传国玉玺究竟何在,恐怕只能是一个谜团了!”张远叹息。

  ......

  这夜,白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炎酒,这是白涯第一次如此醉饮,前世他因为种种缘由基本不沾酒,除了有限的几次,更数坠落天桥之前的那次饮酒为最,但也远远不及这次。

  炎酒不是普通的酒水,蕴含天地极为纯净的精华之气,饮的越多,心神灵魂越通彻明亮。白涯躺在客房中,浑身滚烫发热,这并不是发烧,而是因为摄入炎酒过多,浑身燥热不褪,体内脉轮之气久久震荡,不能平复。

  即便白涯已是跨入天魄境的修行者,但也是脑壳隐隐发疼,全身又燥热难当,不能入眠,他起身盘膝坐在床上,吐息观想,打坐运气,想要平复脉轮之气。

  但白涯惊疑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如平常那般顺畅的进入修行,便是用上多年未用的自我催眠,也不能进入观想之中,只能缓缓吐息,这是白涯从未遇到过的。脉轮之气的震荡连绵不绝,浑身的燥热便是由此而来,魂魄被一股股莫名的热流冲刷,因此无法观想打坐。

  炎酒,对于修行者,醉的不是身,而是醉魂魄。人的身体醉,神智模糊,胡言乱语,容易褪去伪装,露出真实品性,所谓“酒后吐真言”和“酒品如人品”的道理,便是如此。世间有清明之气,自然也有污秽之气,灵魂依身体而存,自然也会被污秽之气沾染,间接被影响,而在人的魂魄醉时,心神却是不会醉,自然可以摒除污秽之气的干扰,直指本质,明心健神,洗涤神魂。

  白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觉得全身由内至外的燥热,心神却是异常的宁静自然,这种矛盾的感觉本应让他别扭,但他又隐隐觉得喜爱这种感觉。他轻声推开大门,既然深夜无法入眠,不如出来走走。村民们热情豪爽,古风昂然,欢闹了一夜,此刻酣然入睡,整个村庄一片寂静。

  白涯已开始修行天魄境,随着天冲魄的强大,目力也愈发惊人,漆黑的夜晚下都能读书识字,更别说在月光下行走。他沿着村中小道往村外走去,一阵忧然的乐声传来。

  乐声戚戚然,如泣如诉,但此刻深夜中,却不禁让人心中有些发麻。白涯艺高人胆大,心中又好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想要一探究竟。

  隐隐的一个人影坐在村外的巨石堆上,白涯凝神一看,原来是他,那个孤僻少年!

  白涯对他有印象,在篝火宴上,唯独这少年简单的吃了些食物,便坐于一旁,独自饮酒,即不与人交谈,也从未露出过笑容,这自然引起了白涯的注意。白涯询问过老族长,但老族长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岔开了话题,只是知道此人是个孤儿。

  “你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一曲完毕,孤僻少年侧首看来。

  白涯本以为这少年专注于吹奏,自己又处在他后侧方,没有被少年察觉。他走上前去,笑了笑:“你吹的是陶陨吧?”

  “篝火宴上你就不时打量我,你对我很好奇?”孤僻少年跳下石堆,眼眸闪闪发亮,“我对你也很好奇。”

  “原来你也是修行者!”如此近距离,少年又主动显露,白涯这才感觉到少年身边有气的波动,想来这少年必定掌握着极为高深的隐匿敛气之法。

  “我从未和外面的修行者接触过,我想和你交交手,怎样?”少年说话很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却有一股大气。

  “好!”白涯面露笑容,也许是因为饮酒而亢奋,也许是少年的率真直白让他欢喜,爽快的答应了。

  “这里不便出手,跟我来!”黑暗中少年僵直孤傲的脸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将陶陨收入怀中,向村外林子纵身而去。

  少年的身法奇怪而简单,一抬腿便一大跨步,身板挺立,如同一只能单脚跳跃的袋鼠,窜的又快又稳,白涯紧跟少年,暗自用出道风步。

  道风步是经纶道人传授给白涯的赶路之法,是风云道观的基本步法。施展步法时,运气魄喉轮之气,增强肺力,加大吐息,有助疾跑跳跃,且此时白涯已至天魄境,修灵慧和天冲二魄,便可运灵慧魄眉心轮之气,强大心力,血脉鼓震,能量传输全身,更是如鱼得水,奔跑如飞,丝毫没有落下那少年。

  两人钻入林中深处,站定后对视一眼,少年道:“你这什么步法,能跟上我的逐日步!”

  “道风步,不值得一提。倒是你的逐日步,好大气的名字,有何说法?”一通奔走,白涯愈发亢奋起来。

  “逐日步乃是上古大能夸父传下的步法,也是我钻研不精,未能领会步法精髓。”少年率直,直言不讳。

  白涯心惊,原来是上古夸父创下的步法,那这少年所说倒真不虚假,同时也笑了起来,他看的出这少年无丝毫心机,心如赤子。

  白涯此次出门前便已开始天魄境的修炼,天魄境的修行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增长,更重要的是锻造出远超凡人的智慧和学识,为之后的道路打下厚实的基础。这个道理是经纶道人在世时慎重而再三提到的,白涯虽然不明其理,但一直记在心上,临云子心得所记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又隐隐让白涯有新的理解。

  天魄有二,天冲魄和灵慧魄,修行天冲魄,可开窍于目,让人读书识字一目十行,而灵慧魄在儒家修行中又称之为智魄,是人获得智慧的关键,可让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史书上也总有记载,会出现一些天赋秉异的神童,小小年纪便博闻强记、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旁人无不惊叹,追其根本也就是这些人天生天魄强大。

  自小读书的积累,加之天魄境的修炼,在出门至今的短短时日里,白涯博览诸子百家,涉猎策论名著,遍读野史杂谈,所带一筐书籍几乎已快读完,他自然知道少年口中所提的逐日步。

  “上古有夸父逐日,传下逐日步。我拼尽全力也才堪堪不被你落下,不愧是上古步法!”白涯心中十分好奇,先是这偏僻如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居然是精卫遗族的居住地,又有这少年如此年轻修为便至天魄境,更习得上古步法。

  要知道,白涯是因为自小有经纶道人悉心教导,又有二世为人的优势,以及白府殷厚财富支持,否则以他此时年龄是万万不可能有天魄境的实力,只能说白涯此时修为的天才表现是诸多因素和巧合交融的结果。就连被经纶道人称赞为是修行天才的吴晴,虽然因为天冲魄有损的原因,但也只是堪堪迈入天魄境而已,由此可见这少年了得。

  “步法便算平手,见真招吧,你小心了。”少年轻喝一声,便拉起拳架子,攻向白涯。

  此时少年的身形又是一变,忽左忽右,飘忽诡异,气质突然变的阴诡,让白涯一时觉得仿佛是一条毒蟒在林间穿行,带起深深的阴冷气息。

  白涯哈哈一笑,也主动出击,想要抢占先手,将比斗拉入自己的节奏中。白涯虽然不会少年的诡变步法,但天冲魄的修行,开窍于目,少年的身形尽在他眼中,他迎着少年的踪迹,抢先打出一拳,这一拳很普通也很简单,是风云道观中基础拳法的直拳。

  这些年来,经纶道人并未将任何过于技巧的招式教授给白涯,而是传授了所有基础的东西,只是让白涯勤学苦练,这才有了这无比坚定扎实的一记直拳。

  这一拳厚重而朴实,让少年微惊,他身形滑溜,险险的侧身避过,立掌向白涯门面击打。白涯格挡开,躬身手肘击向少年肋下,少年又及时的收腹避开,你来我往,交手数十招,未见谁取得上风。

  少年使出逐日步,一跨步拉开距离,开口道:“这是我五禽式的蛇式,接下来还有牛式、马式、狗式和鸡式,五式变化,相扣连绵。”

  “我的招式虽然简单单一,却是先辈精华所在,我日夜苦修,千锤百炼,练习了无数次,你尽管来!”白涯眼中战意昂然,这么多年来,他很少能和同水平的修道者切磋,如何不让他兴奋。

  一个钟头后,两人喘息连连,对视相望一笑。四周一片狼藉,深林中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也倒下了几棵,所幸此处离村子甚远,并未惊动村中熟睡的村民,倒是让张远和徐平赶了过来。

  “少爷,此人是谁?”张远和徐平挡在白涯面前,警惕的望着对面的少年。

  白涯失笑一声,解释了一通,张远和徐平才放下警惕,只是脸上还有责怪之色,退在了一边。白涯自然看到了张远和徐平脸上表情,心下无奈,道:“他们也是关心我,你不要生气。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有点生气,但现在不生气了。你可以叫我天赐,族长爷爷给我取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倒下的树干上,两眼瞪着夜空。

  “有些孩子气!”白涯暗笑。他知道天赐在恼怒张远和徐平的喝问,也不在意,笑道:“你我许久也未见高下,不如就算平手?”

  天赐探身而起,摇头道:“我还有一招,你若能接下,便算你赢,怎样?”

  白涯和天赐交手多时,知道自己和他实力当在伯仲之间,只是天赐突发孩子气,让人不好计较,只得点头应允。天赐高兴了起来,笑道:“你答应了?那便好!”

  说罢,天赐一手捏印,一手划圆,周身灵气突兀的狂乱起来,气势陡然拔高了十倍,脸色凝重无比。之前天赐就如同一个孤僻孩童,喜怒无常,全凭心意,这是白涯和天赐比斗开始至今,第一次见到天赐面露凝重,心下凛然,全神警备。

  “牛对木,马对火,蛇对土,狗对金,鸡对水,五行相生,五禽归一。”

  “五禽拳!”

  随着天赐一声暴喝,仿若天塌地陷,四方气流乱窜,八方水土颠倒,飞沙走石之间一片模糊,如同天地初开之混沌。白涯大惊,虚掩着眼,不能视物。

  却见一道耀眼的光芒冲破混沌,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那瞬间,仿佛定住了四方气流和八方水土,直射向白涯,宛若流星。

  张远和徐平二人早就见势不对,欲赶至白涯身边一同阻挡,无奈四周阻力甚大,一切又发生的太快。短短十数步的距离,却费尽手段,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到位,双剑抽出,劈砍向那道光芒。

  白涯见状也大喝一声,捏着八卦不动印,拍向前去,顿时一声巨响,三人连连后退,皆内腑震荡,手脚酸麻,惊骇异常。

  三人平息内腑,缓过劲力,待片刻后四下平定,却见天赐虚卧在倒下的巨大树干上,寂静的林子里响起他虚弱的声音:“你有两个帮手,不公平!”

  白涯苦笑,耳边传来张远细微的话语:“能引动天地变化,分明是神通之术,可这少年只是天魄境,此事大有古怪,少爷小心!”

  “无妨!你看他也虚弱无力,定也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动用此神通之术。而且他施展出此神通显然很是勉强,威力明显不够,但也足够惊艳了。”白涯低声叹息,“想不到山野之间藏龙卧虎,不可小觑天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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