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攻防
柏妮丝一宿没睡，整晚都在指挥土工挖掘，这才刚回指挥所不久，就有传令兵报告说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西门已经用挖掘出来的沙土封死，南北两门也部署了尖刺栏栅，就算敌人想要运动到其他城门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最有可能爆发激烈的城墙争夺战，因此西门就是防御中的重点。
所幸的是西门没有在炎龙事件中出现损毁情况，守城器械也能正常发挥作用，城内物资充裕，只是守军数量和士气有些令人担心。
柏妮丝登上城墙，她看见离开时还在打盹的佣兵和冒险者们，如今都已进入自己的岗位，因为土工挖掘而劳累一宿的百姓们现在也加入防守：男人们拿起刀枪，女人们则是搬运着滚木礌石，一副要与家园共存亡的气势，这种景象在这个时代比较常见，可在特苏尔却很久没有见过了。
避开搬运资材的百姓，柏妮丝登上了城门上的瞭望塔，薄雾笼罩的平原上到处都是怪物的叫喊和朦胧的影子。
“这帮家伙还真早啊，果然不能用人类的习惯来衡量。”
柏妮丝的脸上很平静，内心却有一股说不出口的悸动，也许是军人的热血在心中翻涌，比起她来，坎洁安的样子就不太好了。
“这……到底有多少怪物？”
“根据宸云阁下的侦察，这支怪物大军的数量是……你是不是害怕了？”
正常来说害怕才是对的，不害怕也只能说已经习惯，并不是正常的表现，更何况坎洁安还只是个新兵，见习骑士，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她当然会害怕。
“没有……”
“我不会说你什么的，毕竟第一次实战就是这样，我当年也和你差不多，而且情况也没这么糟。”
“听说队长是参加了暴乱份子的镇压？”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先到后面去，可一旦战斗开始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不，我不会离开柏妮丝队长，就让我在您身边慢慢习惯吧。”
柏妮丝点了点头，说到底当初带她来是为了什么呢？又为何会卷入怪物的攻防战里？说好听点这一切都是上天给予两人的试炼，说难听点就是运气太背了，不过柏妮丝却一丝一毫没有把这归咎在自己的主子莉莉安娜身上，说是她的愚忠也不为过。
“不知道宸云阁下现在怎么样了……”
柏妮丝望向北方森林，期待他能带来像击败炎龙那样的奇迹。
晨雾渐渐散去，敌人的军势也尽收眼底，宽达两公里的战线上布满了各种怪物；前锋是豺狼人，它们穿着皮甲举着盾牌，就像潮水一样向城墙推进。哥布林紧随其后，有的身上穿有皮甲，但大多数哥布林只有破布和兽皮裹身，它们手里并没有武器，而是抱着石头和树干，一看就知道是冲着沟壑来的。位于本阵的四辆楼车正在兽人的牵引下向前移动，楼车比城墙还高出许多，上面站着哥布林弓箭手，这对守城部队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楼车周围还有不少巨魔扛着长梯，身高力大的它们几乎是一只手就能把又长又重的梯子举起来，不过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四只巨魔一组长梯，但梯子肯定支撑不了巨魔的体重，估计是给哥布林用的，豺狼人的脚掌太短，踩不住梯子……）
本阵后方是半兽人与食人魔组成的队伍，强壮的半兽人战士穿着镶满角骨的皮甲，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但谁都不会嘲笑这支两百人都不到的队伍，毕竟这才是真正的主力，没有人能正面吃半兽人一击还能毫发无伤的，即便是拿着盾牌也一样。
食人魔更少，只有四十左右，可这四十只食人魔却相当于一支骑士团的战斗力，正规步兵至少要好几千人才能勉强应战，特别是天生的嗜血技能更是让战斗能力成倍提高，实在恐怖至极。
再就是敌人的后阵，类似大本营的地方，但是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不过光是这能看到的兵力就有近两千，实在无法想象要用多少战力才能击退它们，就连柏妮丝也没有把握，现在只希望那些奇兵能超常发挥了。
“柏妮丝大人，加图大师来了。”
“快，有请！”
加图大师拄着法杖登上城墙，柏妮丝连忙上前迎接，此时此刻这位大贤者的加入绝对是重要的战力，虽然魔法师行会也提供了不少人员上的支持，但相比加图大师这位精通战斗魔法的达人来说还是相差甚远。
“不知加图大师前来，没能迎接真是失礼了，在下柏妮丝，现在担任指挥官一职。”
“呵呵，老夫这次是应了宸云小子的请求才来的。”
“是宸云阁下，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人脉。”
“你是从王都来的骑士？”
“正是，在下隶属于公主殿下的白百合骑士团，职任团长。”
加图大师并没有对柏妮丝的阶位身份有什么在意的地方，这就是大贤者的见识广博，柏妮丝是这样认为的。
“难怪你不知道宸云小子的身份了，除了老夫，他和其他大贤者们也一样关系很好。先不说这个，外面情况怎样？”
刚到感兴趣的地方话题就被掐断，柏妮丝也是心里痒痒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晚些再向加图大师打听消息比较好。
“是的，城外的怪物军团已经摆开阵势，随时都有可能攻城。”
“哦，那么你一定有对策吧？”
“在下的守城策略都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传授，只是敌人的兵力多、战斗力又比人类强，光靠现有的方法很难应对。”
“嗯，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好吧，就让老夫来看看。”
没过多久，怪物军团的进攻开始了。
豺狼人前锋举着盾牌向前推进，保护的哥布林填平陷坑和壕沟，楼车缓缓跟在后面，虽然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走到城墙下方，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进入射程！”
听到观测手的报告，柏妮丝迫不及待地下达命令。
“抛石机！放……”
被点燃的油壶从城墙上部署的抛石机投向前方的怪物群，爆裂的油壶立刻在弹着点形成一片火海，假如是在人类攻城时使用一定会收到非常好的效果，但对面的豺狼人和哥布林分的很散，只有少数来不及躲闪的怪物被卷入火海，但对于阻碍敌人的进攻却收到意外的效果。
浑身被火油包裹的哥布林四处逃窜，这不仅打乱了进攻的队形，还让不少没被油壶波及的怪物遭了秧，特别是扛着梯子的巨魔，虽然火势不能对巨魔的身体造成多少伤害，但却把木制的长梯给点着了，逼不得已，豺狼人和巨魔都开始对身上着火的同伴痛下杀手。
“怪物终归是怪物，只能做到这步了。”
看着巨魔挥舞大棒击杀哥布林的一幕，柏妮丝深有感触，可加图大师却不这么认为。
“你觉得被火烧死和被同伴杀死有什么区别？”
“这……”
“在老夫看来它们这么做反而正确，不能影响进攻的阵型，又能让已经没救的同伴减轻痛苦的死去，换做是我们也会这样吧。”
第一次听到加图大师说出‘我们’这个定义，指的是关于种族的定义还是同伴的定义就很难说了。
突然听到附近人群的欢呼声，柏妮丝连忙往敌阵望去，只见敌阵右翼的一辆楼车中弹起火，火势迅速蔓延，就像是涂满松脂的火炬一样，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空架子，然后崩落。
“很好，这样对城墙的威胁就少了一些，其他抛石机也尽量向楼车投掷。”
“真有那么容易吗。”
“大师您说什么？”
柏妮丝的话还没说完，战场上空就出现变化，漆黑的乌云在低空聚集，就像棉花糖一样越滚越大，不一会儿大雨就倾盆而至，而且只限于城墙到敌人本阵之间的距离。
“这下糟了！”
抛石机投掷出去的油壶即便爆裂也没再形成火海，而是减弱成细流一样的火沟，然后逐渐熄灭，更不用提烧掉楼车，被水浸透的木材能烧才怪了。
“这大雨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吧。”
“这下火攻对怪物没用了呢。”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它们攻过来吗？”
“指挥官！指挥官在哪？”
守城的冒险者开始出现动摇，混乱和不安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这就是大师所说的困难吗？
“和宸云阁下侦察的情况一样，对面有兽人巫师，真是很难办呢。”
“也不尽然，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有利的地方也就存在弊，利弊是相对的。”
正如加图大师所说的那样，松散的土壤被水浸泡后变成泥泞不堪的湿地，楼车和巨魔的脚步越来越慢、越陷越深，填埋沟壑花费的时间也需要更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敌人推进的脚步。
“快看那边！是救援部队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跟着大家都往西南方看去，只见从树林里冲出一小股部队，人数不多而且都是轻装，就像是看准了敌人陷入泥潭的时机一样直扑敌人的本阵。
“这个时机正好！”
柏妮丝当然知道这支部队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指挥，那么既然他开始行动了，那么这边也该动手了。
“抛石机改用石弹攻击，弩机和箭矢不要给敌人抬头的机会！”
跟着柏妮丝向身边的坎洁安下令道。
“去向乔会长传达，行动开始了。”
坎洁安应声领命，匆匆跑下城楼，站在身边的加图大师呵呵一笑。
“就让老夫看一看宸云小子有什么能耐对付这怪物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