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伏击
吸收露水后的毛毯又冷又重，我在艰难中清醒过来，身上不知道压着几个人的脑袋，这些家伙完全是把我当枕头用了吗？
一夜嬉闹让我和这些猎首兔族关系密切了许多，也逐渐能叫上几个人的名字，伴随着黎明的晨雾笼罩森林，猎首兔们也开始陆续醒来。
因为是轻装上阵，所以只带了半天份的食物，包括风流亭临时赶制的‘汉堡’、一壶羊奶和干酪，原本猎首兔族对人类的食物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不过这‘汉堡’似乎挺对胃口的，或许三文治也会喜欢，因为我家里就有两个迷恋三文治味道的猎首兔（因为里面有胡萝卜的关系？）。
补充体力很重要，所以我才会拜托威奇塔大叔为我们赶制便携的高热量食物，吃过早餐马上就觉得身体充满力量，也没有刚开始那样寒冷，适度运动过后就进入预定的伏击地点。
猎首兔的听力非常好，但是视力却和普通人差不多，于是远距离侦察的任务还是由我完成。
卸下身上的武器，爬上大树的粗干上，我用望远镜观察着特苏尔城以西四公里的大片土地。
如果我和柏妮丝的估计没错，这里将会是怪物军团的本阵所在地，虽然攻城时前锋部队会在距离城墙八百米到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布阵，但‘粮食’和指挥所却不会靠的那么近，如果一两天内攻克不下城池，这里也会成为设立营寨的首选地。
也许是怪物所需要的休息时间比人类短，我的视野里已经遍布了怪物军团，作为先锋的哥布林、豺狼人和巨魔在距离城墙两公里的地方摆开阵势，作为主力的半兽人和食人魔也陆续抵达，攻城器械还在缓慢移动，大概中午就能发起第一轮进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有规模、而且听指挥的怪物集团，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有着严明的纪律和整齐的队伍，但对于散居放养的怪物来说却是向文明跨越的进步。
假如对面是人类的军队，而我又是手握骑兵的将军，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突击还未准备好的攻城部队是任何将领都会做的决定，可如今我手里没有骑兵，对方却有，而且即便是没有整齐的阵型，可都是食人的怪物，面目狰狞而且力大无穷。
看的差不多之后我便爬下树干，等在一旁的瓦特拉马上就凑了上来。
“怎么样？”
“哥布林和豺狼人已经布好阵，其他部队还在陆续集结，我们要等攻城开始才能行动。”
瓦特拉把武器递给我，帮我穿好弹带和枪套，顺便把黏在头发上的树叶给拿掉。
“刚才前哨说有一队兽人骑兵拖着什么东西过去了。”
“没被发现吧？”
“没有，它们只顾着往营地跑，而且我们又处于下风位，倒是兽人的气味呛的很难受。”
说起来猎首兔族身上的毛也挺多的，可我却没闻到什么异味，反倒是很喜欢和她们呆在一起的感觉。
“还有什么发现吗？”
“不清楚，你知道我们的视力一般，远了看不清，近了又会被发现。”
“好吧，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
瓦特拉向身边的同伴叮咛了几句，然后和我一起向前方的警戒哨摸过去。
“这已经是第三队兽人骑兵从这里经过了，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负责警戒的猎首兔趴在草丛里向同样趴在身边的我和瓦特拉提问，而且我们身上都插满了草叶充当伪装，其实这并没什么卵用，毕竟巨狼发现敌人靠的不是视力而是嗅觉，不过据说这种草叶可以遮蔽人和动物身上的体味，就算是狼也闻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它们后面拖拽的是人。”
“人？”
“准确说是人和亚人的尸体，大概是想逃走的平民被骑兵拦截了。”
“难怪跑的这么欢腾，原来是为了食物而雀跃。”
瓦特拉和族人的脸上画了油彩，看不出她是用什么表情说出的这番话，据说这油彩是为了向祖灵祈求胜利的图腾，而且连身上都画满了。虽然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但这就是战场，而瓦特拉她们才是战士应有的心态。
“不过它们这样对我们有利，等于是在白白耗费体力，等到诱敌作战开始就能轻松一点。”
恢复冷峻外表的瓦特拉如此宣告，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虽然有些对不住那些无辜的平民，但我会记住他们所做出的牺牲。
“就在这设置陷阱吧。”
我和瓦特拉退回后方，让猎首兔战士们拿出让她们每人背的布包。
“一开始我就想问了，这黑乎乎的、硬邦邦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我拿出漆成黑色的陶盒、陶罐，瓦特拉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家那个破坏王赶制的地雷哟。”
“dilei？”
“就是把难民营里的岩石炸成几瓣的那个，这次埋在地下，等到敌人从上面经过，然后BOOM！就像是被雷击中那样。”
瓦特拉不知是不是对难民营里的一幕心有余悸，连忙耷拉下耳朵并且用手捂着，样子可爱极了。
“你……你是说这个也会像昨天那样？”
“比那个更厉害。”
抱着恶作剧的想法吓唬瓦特拉，却没想到她抱着身边的树干不停哀求，意外地可爱。
“别用行不行？求你了，这个看起来比昨天那个更大，一定会把耳朵震聋的。”
“啊，开玩笑的，这个和昨天那个有点不同，不是靠爆炸杀伤对手，而是里面填充的无数弹片。”
“那样也会伤到我们啊！”
“不会哟，这个是定向爆破，只会炸它附近的东西，只要我们距离它远一些就没事了。”
“真的吗？”
“你说的我们也包括我在内，我骗你不是也要把自己搭进去？”
“说的也是……”
从包里拿出来的一共有三个陶盒，也就是三颗地雷，还有十二个陶罐和许多细绳，上面都涂满了绿色颜料。
“小的也是dilei吗？”
“那是绊雷，挂在树上用的，只要狼骑兵拽开绊绳就会爆炸，然后被掀翻。”
“为什么都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啊！”
“恐怖吗……说的也是，人类总是想出一些充满血腥的武器，但总比让同伴们死在战场上，我宁愿用这些武器去对付敌人，它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对……对不起……”
大概是明白自己也是同伴之一，我这么做也有为了猎首兔战士们存活而做出的考量，瓦特拉诚恳的道歉了。
“真觉得抱歉就一起帮忙。”
“怎么做？”
“先去挖几个浅坑，然后在树腰上凿几个凹槽，大概在头部这个位置……”
“我……我明白了，这就去。”
“记得要考虑兽人骑兵追击我们时可能经过的地方和它们组成的队形，机关不多所以要尽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大约一小时后，我的陷阱都准备好了，在地雷埋设的地方用落叶摆出记号，有绊雷的树也刻上只有猎首兔组才能认出的标记，吃掉剩下的干粮，就算休息时所有人身上都笼罩着肃杀的气氛。
大约十五分钟后，前方侦察哨传来消息，敌人开始攻城了。
临近中午，四台造型怪异的楼车在巨魔和兽人的推动下向城墙移动，豺狼人手持盾牌走在前面，哥布林扛着长梯紧随其后，哥布林弓箭手站在楼车顶部蓄势待发，还有一台覆盖铁壳的冲城车朝正门移动。虽然连夜的土工挖断了道路，并且设置了大量陷坑和布满尖刺的壕沟，可大量的哥布林却在豺狼人的护卫下进行填平作业，这简直不是我们所熟知的怪物。
虽然也有豺狼人和哥布林掉进尖刺陷坑，但那只是少数，从后方运来的土石树木很快就填平了这些陷坑，对攻城部队的前进并没造成多大影响，如果有可能，我还挺想见一见这帮怪物的指挥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在敌人前锋距离城墙大约五百米的时候，布置在城墙上的抛石机开始向敌阵投掷火油罐，位列前线的豺狼人和哥布林排着紧密队形，火油罐落地后随即爆裂，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身上着火的哥布林到处乱窜，甚至还波及周围的豺狼人，场面一片混乱。
“哟，干得不错嘛。”
从望远镜的视野里看到一辆楼车被火油罐击中并且起火，众多哥布林从烧成火炬一样的楼车顶部跳下，不是烧死就是摔死，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但随后令人惊奇的景象出现了，天空中出现了乌云一样的云朵并降下大雨，浇熄了地上的火油，也让城墙脚下的战场变得更加泥泞。
双方的距离剩下不到两百米，豺狼人冒着城墙上射出的箭雨向前推进，剩下的三辆楼车也开始向城头发箭，惨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伴随着我的一声令下，四十名猎首兔战士一齐向敌人的本阵发起突击，所有人都只带着短弓和弯刀，长矛和盾牌都被留在树林里，不会耗费更多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