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绊脚石
就如同向翠丝保证的那样，我和露娜在第二天的晚餐前回到了家，不过家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艾多玛去哪了？”
“回兄长的话，艾多玛被莉姆姐姐带回家去了，说是嫂子在家里的空闲时间有限，多一个人学习可以加快进度。”
“是这样啊。”
艾多玛是个有些内向的孩子，不过心灵手巧，从之前红布包的缝制就能看得出来，莉姆的选择也非常聪明。
“话说兄长大人，露娜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唔，该说真不愧是翠丝吗，才刚见面就发觉了，不过这也是迟早要被大家所知晓，也没什么关系。
“我带她去拜祭了一下父亲和族人，大概是说了不少心里话，所以心境上稍稍有些改变。”
“原来如此，这改变会是暂时的吗？”
“不，也许今后也都是这样，你们也不用太在意，就像是以前那样和她亲近就好，不如说还可以更亲近一些。”
“你们在说什么呐？”
见到我和翠丝长时间说话，放下包袱的露娜便凑过来，又不能回答说话题的中心是露娜本人，所以只好拿艾多玛的话题应付过去。
新年庆典到昨天傍晚就结束了，城里的居民又回到往日的平静生活，我家也不例外，小心把新衣收好的翠丝她们又换上了一如既往的女佣制服和围裙，为这个家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瓦特拉还在对姐妹的去留想法进行调查，似乎有不少猎首兔在庆典过后也没有返回住地，继续留存于人类的商业设施中打工，所以进展缓慢，什么时候能得出结果也是未知。
不过好在时间还很充裕，我们需要做的准备也很多，乔在庆典结束后回归决策团队之中，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开会商议部分细节，同时也在等待先遣队营地附近的调查结果。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亚度尼斯的府邸，借着巴洛前来问候的机会向他说明了来自皇帝的委托。
“千真万确，皇帝陛下亲口对我说的，在场的还有内务大臣伯恩斯大人。”
虽然亚度尼斯的语气非常平稳，但却掩藏不住内心的雀跃，毕竟是来自国家最高权力者的赏赐承诺，比起那微不足道的魔法行会会长一职能够获取的利益高出太多太多。
“只要能铲除冒险者公会这个威胁，陛下就会废止七人议会的管辖权，然后由巴洛老弟一人统领，而我也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宫廷魔法师职位。”
“这么好的事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没想到竟然是皇帝陛下亲自开口…不过也没那么容易吧。”
“那是自然，现在他们都是英雄，不能明面上裁撤，不然陛下也不会找上我们。”
“说的也是，现在的冒险者公会真是如日中天，不但在守城战里大出风头，还笼络了许多异种族为自己效力，甚至还勾结商会垄断市场，就连我这个工坊联合都快撑不下去了。”
亚度尼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咬牙切齿地说。
“岂止是你，老夫这里也是一样，不知道他们是从那弄来的秘方，做出了比羊皮纸更便宜的书写载体，我这的生意也一落千丈，甚至有不少卷轴抄写的门徒都跑到他们那边去了，要不是魔法道具方面还有些支撑，恐怕行会早就关门了。”
“真是可恶，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正面对抗我们没有胜算，先从冒险者公会尚未丰满的羽翼下手。”
“老哥是指？”
“猎首兔不是要去重建家园吗？那我们就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想要奴隶的人替我们动手，只要那些依附于冒险者公会的弱小势力被逐一铲除，公会又不能及时出手相救，那么内部迟早会出现（分）裂，到时候就能轻松推倒这棵内部腐朽的大树。”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另外艾格伯特身边似乎有一个智囊，是叫叶宸云来着，炎龙和怪物军团都是败在他的谋略之下，而且他和许多贤者的关系都很好，有他在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这不成问题，我已经调查过他的情况，在行动之前有办法让他离开特苏尔，这样就万无一失。”
又过去一周时间，终于等来了调查报告，瓦特拉也确定了有多少姐妹会跟我们一起走，比起之前预计的数字还要少，只占总人数的6成左右，也就是说有近4成的猎首兔打算留下和人类一起生活。
这留下的三十多人里不乏有反对重建部落的，也有不满瓦特拉做首领的，而且全都是瓦特拉所属部族以外的其他族群，其中也有曾经与之敌对的部落，当初沦为难民时不得已才加入以瓦特拉为首的联合，如今人类已经接纳了她们，脱离队伍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她们都认为瓦特拉想要重建的家园只是自己所属的部落，也就没理由继续跟随。
剩下的五十多人则大部分是瓦特拉原属部落的姐妹，少部分是从已经彻底消亡的族群里分离出来的个体，无依无靠也无法顺利融入人类社会，只能跟随主流一起行动，也并不是完全赞同重建家园，而是无法反对的状态罢了。
这个结果出来之后瓦特拉失落了好几天，可这并不是她的错，在这种情况下威望并不能解决问题，部落间的矛盾与隔阂也不是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的。
失落归失落，问题还是要解决，在先遣队人数骤减的情况下只能另外选择补充队员，经过几轮磋商之后我们调整了先遣队的人员组成比例，从其他愿意一起离开的种族中挑选了一些人，并且增加了冒险者的人数，使得先遣队的构成又重新恢复平衡。
“宸云，有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是商讨选址的日子，可我这刚一进门乔就带来坏消息，还真是让人心情沉重。
“出发的日子恐怕要提前，七人议会刚刚通过表决，从后天起终止对难民的援助。”
“为什么？这也太突然了吧？”
“亚度尼斯和巴洛联合发起的提案，说是炎龙危机后对难民的援助就该解除，但怪物军团来袭需要补充战力所以才暂缓执行，如今各种危机都已经过去，特苏尔周边也恢复和平，是时候让难民们返回家园了，我们能坚持援助到新年过后已经仁至义尽。”
“其他代表也同意了？”
“那还用说，市民代表和贵族代表都有各自的利益，他们最好是能维持特苏尔的经济稳定，但是难民的存在恰好打破了这种平稳，所以他们也是积极响应难民应该离开特苏尔的提案。”
“居然给我来这一手……好你个亚度尼斯，他这多半是在公报私仇，我们的造纸抢了他不少生意。”
现在依然是严寒下的冬季，乔却不停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太糟糕了。
“现在艾格伯特还在跟他们交涉，希望能延长几天，但多半没有可能，我们该怎么应对？”
“真的只是驱逐难民那么简单吗？如果驱逐难民最多也只是让我们当初答应下来的承诺无法兑现，给我们造成的仅仅只是困扰而已，可这么一来就等于直接对立，得不偿失吧。”
“可他们占理啊，代表着整个特苏尔的利益集团，包括普通百姓，而且狼人族和猫人族已经离开难民营，异种族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猎首兔和翼人族，还有其他少数种族，这样一来反而是人类难民比较多，也无法指责他们故意给我们难堪。”
“等一等……你是说异种族少人类多，而且几乎都是先遣队的成员？”
“是啊，怪物军团的威胁解除后与各地的通商也急需恢复，所以狼人族和猫人族大多都受雇成为护卫，剩下的异种族只有猎首兔和翼人族，她们既不愿意、也无法成为佣兵，所以就留在这里。”
“这就更奇怪了，既然人数这么少亚度尼斯他们为什么还要驱赶呢？而且异种族向来都是我们负责，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吧？”
“大概是他们负责的人类难民消耗比我们还大，所以才想一并处理。”
“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而且亚度尼斯这头老狐狸刚回来什么都没表示，反倒是我们计划刚要开始就来搅局，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可这对我们来说不痛不痒，而且决议已经下来，只是提早几天出发也不碍事。”
“说的也是，那等艾格伯特回来就敲定地点，也好通知其他人做好出发准备。”
不过我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艾格伯特，却是另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会长，有人求见宸云阁下。”
“什么人会到我这商会来找宸云？”
“他自称是教会人员，但却不是神职人员的着装。”
“奇怪，教会的人……宸云，人是找你的，你觉得呢？”
“会找到这里肯定是先到了我家，如果是可疑人士翠丝是不会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进来吧，你的会客室借我一用。”
“也好，把人带到会客室去。”
“是，会长。”
留下乔继续等艾格伯特，我则是去会面这个自称教会人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