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祖尼加的宿命(下)
frisep3011:57:19cst2016
六
在生死面前,老人们显得更加豁达,也更加勇敢!老年人死,年轻人生,怀着这个信念他们组成了一支队伍,义无反顾地冲向开伯尔人,做了一次毫无胜算的冲锋。泽克,带领着格鲁人夺命狂奔,即使饱含热泪,也不允许回头。
他们一直跑,从清晨到下午,人困马乏。但那些有如幽灵附体般的开伯尔人,既不叫嚣,也不放弃,就那么安静并且坚定地尾随在后面。大部分格鲁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对方,因此都恨透了这些绿色的幽灵。但泽克心里很清楚,这些开伯尔人满怀仇恨,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直到,宽阔的维德斯达河横亘在他们面前时,泽克绝望了!格鲁人绝望了!似乎草原也绝望了!有呜呜的风声,从河面上响起……
河水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发白。水流并不急,她静静流淌,温柔又善良。她将绿色的原野分割成东西两半,河道两旁的沙地比周边稍显低矮一些,因此形成一个漂亮的白沙组成的河谷地带。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跑到水边的格鲁人这时真的绝望了!泽克不顾一切的狂奔看来完全是徒劳的……
不是因为宽阔河流的阻挡,而是因为,河对岸的白沙河滩上,旌旗遍野,一支身着玄色甲衣的军队正列阵在前。他们的牌手全都执着长方形的塔盾,手握长矛,整齐地单膝着地蹲在地上。他们身后,是大批不执盾的枪兵,玄色的镶嵌甲和黑色兜鍪让他们看起来煞气逼人。在整个队伍的前方,并排伫立着十几匹漂亮的披甲战马,衣着华丽的骑士们安然坐在马背上,彼此开心的交谈着,欣赏眼前这场追逐的盛况!
一面面标志着普拉提克王国的猎豹旗帜迎风招展……
看看眼前这支气势磅礴的步兵军团,再看看身后如猛虎下山般的绿衫骑兵,格鲁人终于意识到末日降临了!他们盲目相信卡拉卡哈尔尼的鬼话,背弃曾经的誓约,现在终于走向灭亡了!女人们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无声哭泣!
……
祖尼加觉得有点奇怪,他一直控制追逐的速度,以便在这些野蛮人渡河时攻击他们,这样会造成最大的混乱,也能确保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在如此盖顶的压力之下,突然在维德斯达河前驻步不前,并且开始相拥着哭泣。祖尼加派出斥候去察看后,便静静地等待在原地。他的右手边,西瓦吉已经开始组织骑兵布阵,准备最后一击了。
……然而,当斥候将消息反馈过来时,祖尼加的表情开始出现令周边士兵望而生却的变化。先是黑着脸,接着是愤怒地咬牙,最后,他一把抢过一名斥候的标枪,独自跃马向队伍外冲出去!
这是一幅奇妙的图景,也许几百年后也很难出现,普拉提克的野战军团,野蛮人以及开伯尔要塞的游骑兵三方对峙在那里!祖尼加非常急切,他的脑子比别人转得快,当听说普拉提克人列阵河对岸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不太可能是盟军。这也是这么多天来,他一直要求兵团快马加鞭,不得有一丝停歇的原因。费尽心机穿过波伦要塞后,祖尼加总是隐隐感觉,普拉提克人得到海力克斯的通报后一定会参与其中,或早或迟而已。他拎着短标枪,骑行到一座相对有点高度的丘陵上,极目远眺。所见令他更加不安……普拉提克的旗帜在河对岸绵延几里,正中间,还有一面绘着雪豹的旗帜。猎豹是普拉提克的标志,而雪豹是普拉提克王族的标志。“带队的是王族的人,不是贵族。”祖尼加吐了口痰,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
前有狼,后有虎,而不值一提的卡拉卡哈尔尼又躲避到人群之中,格鲁人中稍微有点地位的人现在都聚集在泽克的周围,只有老猎手队长是他们的依靠了。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极其短暂,有人提议“调过头去和开伯尔人拼命,毕竟他们数量不多!”有人立即否决,并指出“开伯尔人摆出的是赶尽杀绝的态势,渡河与普拉提克人决一死战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对手以步兵为主。”随即,有人指出“也许两支军队要的都是可以卖钱的奴隶,因此,选择投降才是明智的,至少能为格鲁人留下族群的火种。”在河边,大家吵成一团,只有泽克凝望着河对岸,想了又想。
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声不吭地骑上马朝自己的女儿身边走去。在安雅旁边,这位父亲温柔地拍了拍安雅的脑袋,轻轻地诉说了一段话,然后便折返回人群,他用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让夏母念诵血狼经,老猎手们,都过来吧!”泽克环顾了一下四周,坚定地说:“我们不是开伯尔人的对手!我们渡河,老猎手们,我们要像那些老人一样,搏上自己的性命!老年人死,年轻人生!念诵狼人变幻的咒语,我们开一条路出来,护送年轻人冲出去!至于他们能够走到哪里,那就交给因陀罗神去安排了……”
说完这些,泽克便骑马向维德斯达河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冲着前方怒吼道:“不要犹豫了,我们的对手不仅有前后的敌人,还有时间!”
刚刚还在争吵的猎手们,这下听懂了泽克的话,犹豫、彷徨和恐惧在这一席话里慢慢被溶解了,转而有一股慷慨赴死的信念在他们心中升腾而起!一众中年人翻身上马,同时,他们像祖辈猎熊时那样,纷纷扯掉了自己的上衣,将上半身裸露出来!战斗,就是这么开始的。
夏母,被人们从车子里架扶出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河边,念诵古老的血狼经,而义士们,大声喝动战马向前狂奔,河水被马蹄溅起一片惊涛。午后的阳光也从云层里照射出来,想要亲眼目睹这惨烈的一幕。
对面的普拉提克军团看出了格鲁人的动向,负责指挥的骑士将手中的剑竖了起来,直立在自己的胸前。他的面部被金色的面具保护着,看不出表情,而他的身上都披挂着鎏金的鳞甲,肩膀、手腕和大腿上则用漂亮的金色彩带包裹着。士兵们对这位华美战士的指挥绝对服从,一挨他将剑举起,全体步兵就低吼了一声——“嚯!”,随后全体向前移动一步,执牌手身后的步兵将长枪纷纷斜向竖起,架到前方战友的肩膀上。从正面看,这个举动使得整个军团变成了一个由明晃晃的枪尖组成的枪阵!看来,普拉提克人准备好了,他们要将河对面涌来的神秘野蛮人消灭在河水里。
“啊!!!”当泽克的战马涉水快到河岸时,他发出异常响亮并且惨烈的嚎叫声,接着,他纵身从马头上跃了下来,吨地一下,跳到沙地里。长长的战吼声之后,泽克的上衣开始发出嘶嘶的撕裂声,他的背部的肌肉开始急剧膨胀,继而出现一道道可怕的血痕!安雅看到父亲的变化,尖叫着、流着泪,捂住了眼睛。紧随其后,大约有三四十名猎手也跳下战马,吼叫着开始积聚力量,开始膨胀上身的肌肉!这是奇异的一幕,格瑞斯只在叶妮亚保存的古老卷轴上看到过,林中猎人能够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来获得神秘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是短暂的……这是林中猎人和灵魂猎手特有的本能。甚至是无法学习和传授的。
看到野蛮人突如其来的变化,普拉提克野战军团的士兵稍微有点动摇,他们的阵线轻微地移动了一下,执牌手将盾牌排列的更加紧密……泽克没有停歇,现在,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在接下来的一声战吼后,他像野兽一样地跃向了他们正对面的步兵阵线。“咚!”一声闷响,他狠狠地撞在了盾墙上,冲击力之大,使盾墙向后发生了一个大弧度的弯曲。执牌手身后的几名枪兵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本来,在两军相接时,枪兵们应执枪快速攻击并且不断向前推进的,但是这一撞来得太突然了……
紧接着,其他猎手也疯狂地向泽克选择的这个区域冲过来,发狂似地攻击!效果令人诧异!甚至让骑在马上,一直得意地守在一旁的骑士也不得不侧目。
猎手们连续不断的超强撞击,生生将一整片步兵给撞倒了……后排的步兵丢盔弃甲往后窜,而前排的执牌手和枪兵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则站起来向两侧闪避。一个豁口!一个能容十几人通过的小豁口被冲击出来了……
格瑞斯看到这一切惊呆了,对付一个塔盾支前、长枪列阵的步兵方阵,竟然可以用如此蛮力就兵不血刃地洞开豁口,格瑞斯完全被震惊了……他在校场里练了那么多年,还没有哪个老兵解说过这样的战法!同时被惊呆的,还有骑马伫立在丘陵上的祖尼加,他远远地看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将军愤怒地将马鞭扔在了地上,他发狂似地冲坡下大叫:“醉鬼!醉鬼!发起攻击!那群普拉提克人故意在放他们离开!快攻击!”
就在格瑞斯愣神的一刹那,他身前的安雅突然转身朝格鲁人尖叫了起来:“大家快过河!从那个口子里冲过去!”说完,她率先策马冲了出去,格瑞斯的驮马被拉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原本,悲壮的一次飞蛾扑火,这下子却突然出现了如此戏剧化的转变,格鲁人也懵了。最会逃命的当然是卡拉卡哈尔尼,还没等安雅的马下水,他就第一个骑马冲进了维德斯达河!
七
必须说,这一切的变化是突如其来的,也是格鲁人用勇气换来的。无论如何,如果格鲁人自己放弃了,不渡河,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除了死亡。在泽克和猎手们的冲击后,似乎并无心作战的普拉提克步兵在豁口处分成两路,用盾牌紧紧地守住了各自的阵地,而不再攻击。泽克在初始的疯狂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他懵懂间似乎嗅到了阴谋和交易的气味——但无论如何,他赌对了。他和其他猎手,就那么垂着手,对峙在步兵面前,随时准备拼命。而卡拉、安雅、格瑞斯还有越来越多的格鲁人现在跨过河面,跑过来了,包括那面飘扬在风中的血色狼旗……
看到格鲁人的队伍开始一点点地向普拉提克人故意放开的口子涌动,祖尼加焦虑地发狂!他吼叫了一会儿,看到西瓦吉没反应,便亲自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可是,当他责问老朋友的时候,醉鬼无奈地摊了摊手。醉鬼是将领,不是疯子。他指着远离格鲁人的南方,告诉祖尼加,那里还有一群骑兵!“矮子,我得先把队伍分成三拨,一拨负责攻击,一拨保护右翼,还有一拨作预备队。普拉提克的骑兵在那里等着,你觉得他们想干什么?”
祖尼加焦虑地拉着马缰绳,在原地打转!他铁青着脸看看醉鬼西瓦吉,又看看远处河面上正在渡河的一群枪骑兵,情绪临界爆发的边缘!最后,他突然地、像是火山爆发似地冲西瓦吉大吼道:“我是指挥官!现在就给我进攻!你别他妈废话!别他妈管其他事情!杀了那群侏儒!”
西瓦吉无声地朝祖尼加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腰间的铜质头盔压到自己的脑袋上,扭头向身后命令道:“全体拔剑!攻击!”开伯尔人一言不发地接受了指令,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是这片土地上最优秀的战士,大不了就是腹背受敌嘛,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将长剑从马鞍边拔起,催动战马,排成一条横线,向着前方慢跑……这是一个沉默、雄浑并且荡气回肠的过程……
又一批自愿组成的格鲁人骑马冲向开伯尔人!他们要用生命为伙伴争取时间!他们要用血肉去延缓开伯尔人将自己同胞赶尽杀绝!与格鲁人、开伯尔人相比,也许最卑劣下流的就是那些普拉提克人了。当浑身散发着耀眼金色的那位骑士观察到开伯尔从远处奔袭过来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的士兵们将豁口再拉开一些!祖尼加看到的场景是,那些玄甲步兵向两边退开,让豁口延展到可以容百十人通过的距离,豁口渐渐拉开,就像是在撕开他心脏上的一个伤口!格鲁人的马群疯狂地往那个口子涌去,无法抑制。祖尼加紧紧咬着牙,目睹着这一切……当一名副官试图靠近他,向他汇报情况时,一口鲜血从祖尼加的嘴里喷了出来……
伯爵先生看了看洒落在马鬃上的血,然后抬起手臂,也懒得脱掉荆棘手套,直接用手套上的铁皮抹了抹嘴唇。当他把手重新放到马鞍上时,铁手套背部糊满了鲜血。
对于开伯尔人来说,大势已去了!格鲁人的主力在短时间内疯狂地挤过了维德斯达河,当然有一些人不慎被摔下马匹,淹死了;有一些人勇敢地跟开伯尔人战斗,被杀死了;还有一些留在队伍最后的人,被开伯尔人咬住,砍杀殆尽。但是,跳进河水里的大部分人都安全了!因为,那位金色的骑士,亲自骑行到维德斯达河里,站在水中间,举起剑,直直地指向祖尼加!
祖尼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个坚强而又自视甚高的男人,在看到对方的动作后,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他告诉副官,“去告诉西瓦吉,停止攻击,一切都结束了!”说完后,他驱马缓缓地走向维德斯达河谷。
普拉提克人的枪骑兵团渡过维德斯达河,完成了列阵,他们将枪尖放平,列成一个圆弧状,围在开伯尔游骑兵主力的右后方,随时准备攻击。愤怒的西瓦吉在得到指令后,勒令士兵停止杀戮可怜的格鲁人,转而将剑指向那些普拉提克骑兵。他自己,则挥舞着链锤,跃出军队,骑行到普拉提克人的阵线前,来回跑动着,不停地冲那些骑兵吐口水……
祖尼加走得很慢,他侧着头,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唯独就是不用正眼去看站在水里的那个金面人。在现场所有士兵的注目下,他和他的马儿越来越接近维德斯达河流动的河水,但就在马蹄踏进水之前的那一刻,祖尼加吁停了战马。就这样,开伯尔的指挥官和普拉提克军团的指挥官,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
流水的声音、格鲁人的惨叫声和哭声,现在都可以被滤去了……整个原野都在倾听两名骑士的对话。起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接着,那名戴着金色面具的普拉提克骑士将剑收起来,平静地开始说话。他说:“回去吧!回到你们阴冷的巢穴去吧,你们不属于这里!”
祖尼加死死地盯着对方,试图透过那个面具,看到对方的眼睛。他隔了好久才问:“告诉我,为什么?”
金色的骑士的回答很简单:“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连这个世界的因果都忘记了。”
祖尼加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着说:“我看到那些枪兵时,就知道你们想对付的是我们。”
“呵!”金色骑士貌似在面具后面笑了一声,他回复:“我们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离家太远了。”
“那么!”祖尼加没等对方说完,就仰头大声问:“如果我们选择继续开战,你觉得你有几成机会能赢?”
金色骑士听到祖尼加的话之后,微微地歪过了头,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祖尼加,平淡地说:“人们都说,你是开伯尔要塞最聪明的人,看来……”他似乎又笑了笑:“祖尼加伯爵,我们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深入印地太远了……这是一个古老的契约,你我都知道,北地戍边者如果破坏了契约,兵犯内地,那就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那意味着战争,意味着叛乱!”
金色骑士沉默地看着祖尼加,片刻之后,继续说:“今天,我没有把握能战胜你,但是,如果你让你的马踏进维德斯达河一步,那么在将来的战争里,你一定没办法战胜我们!我们所有人!祖尼加伯爵。”他摇了摇头,说:“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没有必要为了一件小事情,与整个世界开战。”
祖尼加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手,最后,他回过头,凝望了一眼后方的开伯尔游骑兵和他的老伙计——醉鬼西瓦吉,眼睛不禁难以自己地生涩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战马的脖子,告诉这个老家伙,该往回走了!似乎,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在转身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直到战马一步一步地开始爬坡时,祖尼加才背对着金色骑士,低沉地说:“普拉提克人,你今天说的话,我们记住了!”
金色骑士知道这是开伯尔人最后时刻撂下的狠话,他不屑地拉动缰绳,驱马往河那边走去……
近一个月的追逐就这样戛然而止。饱含热泪的游骑兵们坐在马背上,无奈地看着普拉提克人的指挥官悠然地回到他的队伍中去,而自己的指挥官——祖尼加伯爵,则迎着夕阳,默默地向他们走来。从祖尼加的表情上,大家就能感知出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西瓦吉,此刻都沉默地伫立在原地。祖尼加一定伤心了,他知道。
矮子穿行进骑兵们中间,默不作声,他让马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停在一队披风上绣着白色眼睛的骑兵身旁——这是卡尔坦森的伊兰萨第二奇兵纵队。矮子祖尼加挨个拍了拍士兵们的肩膀,轻轻地说:“你们尽力了!”听到指挥官的话,这些坚强的汉子,不禁流下了眼泪。
最后,祖尼加停在队伍中间,好久都不说话。环顾失望的开伯尔人几次之后,他终于吼道:“伊吉特!”
“在!长官!”骑兵们的身后,一名精廋的战士纵马骑行了过来,他迅速骑行到祖尼加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祖尼加冲他点了点头,随后郑重地说:“暗夜老鼠,我的宿命,已经写在这条河里,无法更改了!今后世世代代的开伯尔人都会嘲笑我!我……认命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怜悯我这个落魄者的灵魂,希望你能给我们开伯尔人找回一点尊严。”
“请你帮我这个忙!”祖尼加说:“请你用父亲的名义起誓!”
这个叫伊吉特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指挥官,他严肃地拿出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简洁地说:“因父之名,我起誓!”
祖尼加点点头,也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划开自己的手臂,说道:“穷尽此生。”
“穷尽此生!”
“杀光那一族野蛮人中的所有贵族!所有!”
“杀光那一族野蛮人中的所有贵族!”
祖尼加将滴血的匕首扔给伊吉特,接着说:“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你不要回来。”
伊吉特接住了祖尼加的匕首,接着也将自己的匕首掷还给祖尼加,他骄傲地说:“伯爵大人!我如果此生没有完成任务,那么,我的儿子会继承这个使命!直到完成任务,再带着你的匕首来见你。”
祖尼加颔首。“如果我和舒克兰死了!开伯尔的继任者看到这柄匕首,必须接纳持匕首的人,封作将领!另外,有任何财务上的需要,任务执行过程中只管提!”
伊吉特将匕首插回到自己的腰带里,并没有搭话,而是抖了抖缰绳,纵马朝西南方去了……身后伫立着他的开伯尔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