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身蓑衣一碗酒
thujun2317:28:29cst2016
艳阳高照,清风悠悠,点点日光洒落,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有些慵散
在远离京都的一处树林之中,有着三道黑影行走于柔软的树叶之上,鞋底碾过,发出轻微的脆响。
不用说,这便是李镜台三人了,初春开过,在经历过十几天的新年放松之后,在李郯夫妇和夏皇的授意之下,三人在早三个月前迈出了京都的大门,踏入了不知是光明还是黑暗的山河。
“哥,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鬼树林啊,我们都走了有三四天了。”
一阵稚嫩的抱怨声在树林之中响起。
只见李奇背靠在一颗大树之上,右肩有气无力地挎着一块包袱,神情有些疲惫。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刚入树林时的那股疯劲儿。在这抑郁的树林之中依卧,感受着那较为温煦的阳光浇打在脸上那股淡淡的温和,疲惫的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笑意。
李镜台看着有些惫懒的李奇,略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有些疲惫的杨鼎州,说道:“好吧,咱们就休息一会,根据刚入树林时那位兄台的描述来看应该没有多远了。”
话音刚一落下,李奇便顿时犹如没有骨头一般,宛若一团软泥,滑了下去。李镜台和杨鼎州看着,只得无奈地苦笑,理了理衣角,缓缓坐下。
盘坐在地上,看着那刺穿叶身的几缕阳光,映照在脸上,杨鼎州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大哥,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想出来了,原来外界的世界是这么的美。”
李镜台一声轻笑,点了点头,偏着面庞,迎合着那虚无的空气中残留的斑驳的影子,“是啊,这三个月以来,我也是收获颇大,只不过……”
说到此处,李镜台的话语微微一顿,神情渐渐变得有着迷离,“世界重来不会那么的美好,他的美总是与痛苦相伴的。此时的你之所以认为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那只是因为你还见得太少,一颗心灵没有得到足够的沉淀。
长辈们总说,“有些事情,当你长大了便会懂得。”或许那时的你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显得太过懵懂,含糊不清。但真的到了某一天,你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一颗稚嫩的心脏能够散发着沧桑的气息的那一刻,或许你便会懂得那句话的内涵。
不是这个世界太美,只是你还太年轻,经历的太少。贵为皇子,你虽拥有着不少,但也缺失了太多。
没有烦恼与忧虑,没有成长的负重和责任的当担,这才使得你的生活看起来轻松无比,充满了惬意。
惬意的眼神看待宁静的景色,那心情自然也是惬意的。
你懂吗?鼎州。”
李镜台的语气显得有些平淡,悠然。缓缓间似有着清溪流淌,浸润心田,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味道。
杨鼎州忽而眉头紧皱,忽而舒展,如此反复,似乎很是纠结,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哥,鼎州有些不懂。”
李镜台笑笑没有说话,随手捡起一片干枯的落叶握在手上,透着阳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看着。
“没事,你不懂,这很正常。或许当你不再想当帝王或者说你当帝王当累的那一天便会理解我今天所说的这段话的含义了。”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包含着并不寻常的信息,宛如一道闪电在黑暗的夜空中劈响,带来无尽的震动,
顿时之间,一道精光自杨鼎州的眼中爆射而出,还未做安稳的身子猛的直立,看着李镜台,神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李奇打了个哈欠,一脸淡然的望了杨鼎州一眼,嘴角一翘,略带些调侃地说道,
“二哥,稳住。既然大哥都说话了,那么你这个王位就差不多是稳妥妥的了,可不要忘记我的大将军之位哦。”
李镜台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随手拿起一根枯枝,在李奇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
却不知是说李奇的还是说杨鼎州的。
抬头望了眼直立着身子的杨鼎州,
“坐下吧,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会还要赶路呢。差不多再走个几个时辰,就能走出这片丛林,到前方的那个码头上差不多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着,把头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双目微闭,没有说话。
杨鼎州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悻悻地坐下来。一旁的李奇靠过来,拍了下杨鼎州的肩膀,看着其纠结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二哥啊,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兄弟,大哥不帮你还能帮谁?再说,你看二叔那态度,放心,你的王位一定是稳稳的。”
听着李奇那略带调侃的话语,杨鼎州不由得小脸一红。默默地坐下来,依在树旁,也睡了过去。
“不过,王位真的有那么好吗?”
……
银白色的月光混着微风在山间吹拂,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隐隐蒙上了一层薄雾,宛若腰带,围绕在群山绿水之间。
山间的一处树林中,隐隐有着三道人影浮现,不用说,这当然是李镜台三人了。
在经历过几个时辰的跋涉之后,几人终于横穿出了那片树林。
此时的他们显得有些狼狈,身上满是露珠,衣服也早已被天空中的那抹清凉侵湿,泥土混着树叶的残渣挂在几人的鬓间。
“啊!终于出来了,这几天可把本少爷给闷死了。”
看着四周清凉的景象,回想着几日里树林的苦闷,李奇不由得发出埋怨之声。
杨鼎州和李镜台对望一眼,发出轻笑。
拍了拍李奇的肩膀,
“走吧,奇儿,若是当日那位兄弟没有说错的话,那前面不远应该也就有个码头了,到那儿,你应该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奇抬头望去,目光透过薄雾,隐约间发现一两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顿时脸上一喜,“哥,就在前面,你看,那有灯光。”
杨鼎州嘴角微扬,“走吧,奇弟,为兄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咕噜……”
无意间,两人的肚子也都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调侃,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
今夜凉风悠悠,渔夫独自一人盘坐在岸边,点着一盏油灯,看着月光在湖面上荡起的粼粼波光,不时有着几尾游鱼跃起,激起几朵水花,苍老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
干枯的右手端起一只显得有些残破的陶碗,上面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那是刚刚温热的高粱酒在空气中挥发的情景。
端起石碗,渔夫一饮而尽,滚烫的酒精在喉咙之中流淌,驱散着这晚间寒意。披着一件蓑衣,孤卧于江岸之上,喝着小酒,看着那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渔夫不由地感到无比的惬意,很是享受。
或许这才是生活,不需要大富大贵,不求得大鱼大肉,只愿得平平淡淡,只求得一身蓑衣一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