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谎言
wedjun2219:09:55cst2016
许诺手里揣着钱袋，穿梭在炎黑城的街道上，按照王琛的指引朝西南方向走去。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许诺认为则是他平淡生活里无关轻重的小插曲。更重要的而是爷爷奶奶是否生活在炎黑城里。日光侵蚀着许诺的血液，缓慢流入心脏，砰砰砰，压抑地跳动着，清晰可见的忧虑久久不能平息。
无暇顾及街道上的风景，许诺急匆匆地来到炎黑城的西南角，街道上的人流慢慢减少。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到处是破烂不堪的房屋，垃圾成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味，时不时有几只老鼠从街上穿过。跟炎黑城中心简直不成正比，无法想象这是同一个城市。
许诺看见在不远处的窗台上爬着一个孩子，孩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个女人不知道是否是他的母亲，走到他的身旁，训斥了孩子几句，眼神中的害怕写得一清二楚，急忙关上了窗户。许诺想要张开口解释什么，他这才想起来他手里还拿着王琛的钱袋，言不由衷却欲言又止。
许诺就在这片地方来回走动着，不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他身旁经过。许诺以足跺地，以拳敲胸，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土地，令人心生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在滋养着人们，默默忍受。这时阳光就会变得格外刺眼。许诺走进阴暗的小巷里，踱来踱去。
“报告城主，城门处遭遇外敌，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殴打护卫，请城主明示。”一名士兵迈着大步跑向城主面前申请救援，只不过这士兵看清那么眼熟。“哦？你说说殴打护卫的那人长什么模样。”城主发话了。士兵思索了一下，“报告城主，那人个头不算高，长向也小城主差远了，但却很能打，貌似是从兰茂城所来。”
城主没有理会士兵的马屁，而是转身笑了笑，：“琛儿，他说的这人可与你口中的是同一人？”王琛也在这里，很明显是向他父王来告状的，儿子受欺负，老子去撑头，天经地义的事情。王琛点点头，不满地说道：“应该是同一人，那人一直在问从兰茂城来的人都住在哪里，还无缘无故打伤了我的朋友。”
城主脸上的笑意明显减少了，“就算是兰茂城来的人在我炎黑城也不能无法无天，来人听我令，召集士兵去东区逮捕这人。”面前的士兵明显愣了一下，他惧怕地看了王琛一眼，犹豫半响，汇报道：“城主，那人可能不在东区。”这下让城主疑惑了：“那你说说这个从兰茂城来的人不去东区那来我炎黑城作甚。”
士兵小心翼翼地说：“他可能去了西南角。”城主哄堂大笑，“荒唐，难不成此人打了我的手下畏惧坐牢去了西南角捡垃圾？”士兵的脸色极为难看，心里打着退堂鼓，颤抖地说：“或许东区的房屋不太够，有些兰茂城的居民可能会搬到西南角去住吧。他……”士兵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城主打断了。
“混账！”城主大发雷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知这话是对士兵说的还是对他的儿子说的。东区的房屋数量城主心里岂能没有数，士兵的话一说出口他就明白了，他的好心善举被浪费了。城主指着王琛的脸哀其不争地说道；“你呀，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我们老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王琛此时也是敢怒不敢言，他都忘记了这件事，如今旧事被重提起来，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城主思考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没有眉目。他看着面前还有受训不甘于承认错误的儿子和等待下令的士兵，无可奈何地说：“你们先下去等我命令，出兵的事缓一缓。”
在漫长时光里许诺从未像现在一样焦急，他不在乎这个地方有多肮脏，不在乎这里的人怎样看他，他只想找到爷爷奶奶。阴冷的小巷里传来了叫骂声，“这是你想要的，你怎么不去死？”是个女人的声音，许诺下意识以为在骂他，不禁急忙跑过来看看声音从哪里传出。
一个破烂至极的小草屋里，都勉强算不上可以叫做房子的地方，两个女人在互相争吵着。许诺觉得这声音越来越熟悉，为什么听着像阿达的妈妈。许诺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阿姨，是你吗？”其中一个女人听到了许诺的叫喊声，转身一看，愣住了，连争吵都忘记了。许诺没有猜错，这声音的确是阿达的妈妈。
阿达的妈妈在向许诺挥手，许诺这一刻终于见到了家乡熟悉的人，阔别了四年之久。许诺急忙跑过来，他有好多的话想要说，好多的遗憾没有办法讲出口，阿达的妈妈脸上的皱纹明显变多了，脸色苍白，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身体吹垮。
阿达的妈妈看见了许诺，脸上拼命想挤出一丝笑容，可却难以支撑她完成这一个动作。许诺着急忙慌得问道：“阿姨，您看见我的爷爷奶奶了吗？”阿达的妈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没有，搬过来之前我见过他们最后一面，他们也很担心你。”许诺能想到爷爷奶奶找不到自己的模样。
许诺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阿达的妈妈打断了，她犹豫不决鼓起了勇气问道：“小诺，阿达跟你在一起吗？”许诺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了下去，他的眼前又浮现阿达被刺死的那一幕，那种无力感，那种现实，那种致命的伤口。最难以开口的是阿达的妈妈显然还不知道他的孩子已经去世。许诺强忍着疼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阿达，他跟我在一起，在一起。”
阿达的妈妈脸上出现了绝处逢生的笑容，那是历经磨难之后仅有的一丝曙光。建立在谎言之上。许诺无法说出实话，没有人能承担起真相的痛苦。阿达的妈妈惊喜地问道：“他在哪，怎么没跟你在一起？”许诺挣扎着忍住泪花，“我们俩被俘虏的那天晚上，趁机逃跑到森林里面，士兵没有追我们，后来我们俩找到了森林另外一端的一个学院，学院好心收留了我们。阿达没有回来的原因是他还没有完成功课，所以暂时这一次就我一个人回来了。”
许诺争取把谎话说得没有破绽，能让阿达的妈妈相信，仅此而已了。“原来是这样，你们没事就好，你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报个平安，让我担心死他了。”阿达的妈妈喜笑颜开，而许诺勉强陪笑。“话说回来，阿姨，叔叔去哪了？”许诺扯开了话题。没等阿达的妈妈说话，面前的女人冰冷地说道：“跑了。”
许诺还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哪一位，他疑惑地看着阿达的妈妈。“这是我妹妹。”阿达的妈妈深吸一口气，争取冷静下来。从接下来的谈话许诺得知阿达妈妈的丈夫偷偷跑了，丢下她不管不顾。而她妹妹的丈夫也死在了那股蓝色气体中。兰茂城受到一次又一次的迫害让整个城市的人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许诺依旧忍不住想要问：“阿姨，您最后一次见我爷爷奶奶是在什么时候？他们去哪了？”阿达的妈妈惭愧地说道：“我和我妹妹是最开始就迁移到炎黑城的，临走前我见到了你爷爷奶奶一面，只是没有时间谈话，他们就在路口等着，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前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当时看他们身体挺硬朗的。”
许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失落感又浮在心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许诺环顾着四周，看着破烂的草屋，有些疑问：“阿姨，难道兰茂城的人们都住在这个地方吗？为什么会这样？”阿达的妈妈叹着气，苦笑着说：“迁移过来的时候，炎黑城的城主说给我们安排好了房屋，至今我们也没见到。我们很多人都被赶到了这里。有的年轻人不服气，还受到了殴打，更可气的是，有个称自己是城主长子的人，每个月都要收我们的收保护费。”
许诺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钱袋拿了出来，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阿姨，您看这钱袋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