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善
tuejul0520:12:21cst2016
诺书亚脸上不停地表现出不甘的挣扎，手中的小刀还是毫不留情地向蜘蛛尸体的腹部捅过去，液体喷出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只是还没有习惯那股恶心的气味。
又没有卵……
他望向前方，本来堪斯特他们只是离他几码的距离，但是现在都快超过十二码的距离，但是他们的中间，是一堆堆被烧焦了脑袋的蜘蛛尸体，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就想是一个个翘起的屁股一样恶心，诺书亚的眼神有点绝望，那些尸体就像一座座小山，把他们远远的分隔开来。
“主人啊，我劝你还是别乱想，乖乖去做开膛手吧，你可别忘记了你那白痴一般的想法，他们的希望可是寄托在你的身上哦！”安杰罗还不忘一直在嘲讽他，鬼叫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
“我也觉得我是个白痴……”诺书亚看着三人的背影，大喊一声。“喂！”
长长的音节悠悠然地飘向三人的耳朵里。
“怎么啦？”迪拉翰转过头，看到诺书亚一只手无力地举着刀，于是双手放在嘴边大喊。
“我累了！能休息一下不？”诺书亚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晕了才是，脑袋上的太阳那么猛烈，那么耀眼，怎么就没把他晒晕呢……
“哦！”迪拉翰拖着长长的尾音，三人继续向前走，堪斯特的魔棒依旧不停地挥动，每挥动一下就有一只蜘蛛死亡。
搞啥啊……就不能消停一下么……
诺书亚也没有继续理他们，自己找了个没有被污染的地方，静静地坐了下来，把鼻孔的两朵被揉烂的小黄花喷出，小刀随意地插在一边。
“他们杀那么多蜘蛛，真的好吗？”诺书亚撑着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吹过，树木上的青叶轻轻地摇摆，拂过陆行鸟头上赤色的羽毛，远处的皇城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斑点，连上面的旗帜都看不见了，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多少只蜘蛛开了膛，身上那臭味浓郁得快要把自己臭晕了，但是距离任务的数量还有很大的差距。
“其实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毒蜘蛛，他们的毒素也很一般，就比蜜蜂强那么一点，而且他们的繁衍速度很快，别看死了那么多，两三天就可以把这个数量补上。”
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就算繁衍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死亡的速度。
“其实我很讨厌杀死这些蜘蛛，正确来说是很讨厌杀掉任何生物，虽然我对蜘蛛有些恐惧。”诺书亚不自觉地想起小岛上的果冻兔，小岛上有各种各样的生物，除了果冻兔之外还有梅花小鹿，还有飞龙宝宝，还有小孩一样大的黄色螃蟹，这些生物都十分温驯，从来不会伤害小岛的居民，小岛的居民也不会去伤害他们，人类对他们来说就是邻居。
小岛上的肉类，就只有各种各样的鱼。
“没有人回去杀它们么？吃腻了鱼，总会有人想去捕猎那些生物吧。”
“有过！”诺书亚摘了一根小草，叼在嘴里。“听说以前有过一个男人猎杀了一头飞龙宝宝，被老头发现了，老头一只手就把他捉到小船上去，行驶到海中央，使劲地把他的头往海水里面摁。”
“这么猛！”安杰罗忍不住对那个没见过面的老头发出心底里的赞赏，它可以想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袍，一手就把健硕的男子拎起来，不怒自威，年老的身躯依旧散发出一股狮子一样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把那名罪人的脑袋摁到海水里去，海水不停地在男子的拍打中溅起水花，水面完全被扭曲，小船荡起细微的波浪，但老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把他的头捞起来，再摁下去，来回几次，把罪人折磨得跪地求饶，不，跪船求饶。
太帅了！安杰罗有点想见一见这么威猛的老头。
“然后呢？”
诺书亚嘴里不停地咀嚼那根小草，说：“后来那个男子受不了，向老头求饶。”
果然没什么坚持，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一个罪人合格，小小苦楚就跪地求饶，失败！
“但是老头没有原谅他，反而把他拖回小岛上，用树藤把他的腿缠住，把他倒吊在山上，小岛上很多人都觉得有点残忍，劝老头不要这样做，说惩罚一下就可以了。”
“然后呢？”
诺书亚摩拳擦掌，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兴致。“那时候老头对着附近的那些人大喊一句‘如果有一天他杀的是人，你们还会要求只是惩罚一下就算了么？’，听说那时候老头真的发怒了，眼睛瞪得有铜铃一样大，好像谁敢说一个‘不’字他马上就会跳起来把那个人撕成碎片，他毫不费力就吊起了那个男人，把树藤的另一头扎在另一棵树的树身上，扎得死死的，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老头真的像只狮子一样威猛。”
“太帅了……”安杰罗的眼睛都变成了象征崇拜的星星。“最后那人怎么样了？”
“听说三天之后老头把他放下来，三天下来那个人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水，整个人瘦了几圈，站都站不稳，然后老头找了一艘小船，把他推出海里去，说‘让大海来决定他的命运’，说得真好……”
“这哪里是什么‘让大海决定他的命运’啊，这分明就是让他去死，倒挂三天之后又把他送出海，这不分明就是要找个借口把他干掉么……”
“但是他后来回来了。”
安杰罗吃了一惊，被倒吊了三天，没水喝没东西吃，先前还被摁在海水里，就这程度已经是神志不清了，也根本不可能有体力，居然还能回来？难道大海真的那么仁慈？
“然后他当上了小岛的卫兵队长。”
“……好励志的故事……”安杰罗现在才醒悟，这他妈原来就是一则心灵鸡汤！
没有人知道他在海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来没跟被人提起，那时候开始，小岛上再也没有人去偷猎那些生物。
如果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的确挺励志的。
“到底真的假的？我感觉不像是真的。”
“管他呢，不管真的假的，过去了的事，在重温一遍不就是一个故事么？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故事，你又何必去计较真假呢？故事从来没有真假之分，只是故事而已。”
“说得真好，比说大海的那句要好……”
诺书亚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几根青草，回过头去，堪斯特已经离他有三十码远了，他们之间依旧是隔着数十具蜘蛛尸体，看上去有点尸横片野的萧瑟。
“我从小就被老头灌输了这种思想，我并不想去猎杀任何一头生物，这任务我真的不太适合，它们死了我也许没那么抗拒，但是如果他们活着，我也许下不了手，而且真的有点臭。”诺书亚眼中透出几丝哀伤的感觉，手中的小刀泛着淡淡的银光，眼前的尸体，已经冷了。
“那鱼呢？鸡呢？牛呢？你吃牛肉的时候有罪恶感么？”
诺书亚蹲下身，望着尸体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小刀插进去蜘蛛的腹部，向下一压，青色的血浆瞬间溅射而出，射在了诺书亚的脸上，把原本就青色的脸再镀上一层新鲜的青色。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个很矛盾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安杰罗突然觉得，自己的主人好像坚韧了，比当初的时候坚韧了，不，是一直都很坚韧，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表达出来。
他的眼神，好像混扎着一种很深奥的东西。
“哇操，我忍不住了！”诺书亚连忙在蜘蛛腹部里掏了几下，确定没有卵之后，头也不回地远离蜘蛛的尸体，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抹着自己的脸，只是原本就已经青色的手抹在青色的脸上，让他的脸看上去充满了艺术感。
难道是我的错觉……安杰罗满头黑线。
“这任务没法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