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碑林
wedjul0622:58:33cst2016
可仙子闻听阿翔后面那半句话,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你状态好得还不是一点点嘛…”既然这似呆不呆的家伙还不老实,那就再加点劲,想到这儿,仙子转瞬间便把速度又拉起了一大截...
于是整个夜空在阿翔眼里,顿时就如同一道铺天盖地的巨浪,向着他扑面而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说我和仙子在一块儿没事,可没说这速度没事儿啊…”
这时已由不得阿翔分说,艾米一个跃升飞起,在星空下划出一道螺旋而上的曲线,好像芭蕾一般...
可不管这空中之舞如何优美绝伦,身处其中、早已晕头转向的阿翔也已无法欣赏,他倒是想讨饶,可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
等阿翔重新恢复清醒时,就见自己已瘫坐在地上,“天哪,这哪儿是飞行啊。”说话间依然喘息未定,“...这是要我上西天呢...呼...呼...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说着。阿翔下意识地抚着自己胸口,尽力平复。但此刻,当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感官不再受到那骇人速度的冲击,回想之下,方才的那段天空之旅,即便在天旋地转中,自己所投身的那无边幽明浩渺,还是让人如此心醉神迷,仿佛经受了一场天国的洗礼...
“哼,之前是谁说‘没事’来着?”艾米虽然还试图扮正经状,可看着阿翔此时那不免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地好笑。
可仙子这神情落在阿翔眼里,顿时便在他的心里引起了化学反应,就见他痴痴凝望着天女,微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目光随之融化开来,“...这下,我真的没事了…”
“唉,科达比那西人哪,真是无药可救。”
此时的阿翔并没有发觉天女那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粉色,他依旧迷迷瞪瞪地在那儿说道,“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救我?”
仙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随之恢复了宁静,“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扔这儿吧。第二场‘罗米克’应该就快要开始了,结束之后我会来接你的,你在这儿等我,可别乱跑哦。”说罢,艾米就要走。
“‘罗米克’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你刚才可是说行的呀。”阿翔都有点儿死乞白赖地请求道。
可仙子只回过头来嫣然道了声,“你就好好在这儿呆着,乖。”便立时让阿翔没了意见,真就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仙子飘然远去。
直到天女消失在视野里,阿翔的注意力才渐渐回到现实世界,忽然,他才发现眼前这稀树丛林般的地域,其实是一片疏朗肃穆的碑林,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水面?阿翔仔细看去,果不其然,这是一片连天的碧波。
再瞧那些石碑,就见每座石碑上好像都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纹,只是那些印记早已斑驳,仿佛这些石碑都来自某个遥远得无法追溯的时代,而它们每一座又都是如此坚实,就好像它们经历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让它们坚不可摧。
阿翔走近水边,想细细端详这些如同神话般的造物,却不经意瞥见那一汪碧水,剔透得几如梦幻,霎时间,仿佛受到魔力一般,与之不期而遇的阿翔便如同被这盈盈波动的晶莹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地都有种投入其中的冲动。这轻柔灵动的水,和这一座座亘古不朽的石碑,两者的这种组合本身就好似神迹一般。在这样的景象面前,阿翔心绪中诸般有名无名的杂音不觉间便渐渐平息下去…
望着眼前这清灵得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水,阿翔忽然忘乎所以地俯下身去,伸手掬起一抔水,未假思索,就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嗯,舒服,说不出的舒服。那水落到肚子里的时候,让人都不禁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被这水浸润得变成透明了似的。
对了,仙子刚才是怎么从这儿过去的?阿翔这才想起这个问题,那会儿没见她飞过去呀,难不成是从这水上走过去的?是啦,仙子就是这么在地平线上走远的,而那时自己还没发现这里是一片辽阔的水面。
于是,不知怎的,阿翔也想试一试,虽然这明显违背了他在科达比那西所习知的最基本的物理常识与生活经验,可此时此地那又有什么关系。
又捧起一抔水,近乎虔诚地喝下后,阿翔站起身,看着脚前那莹莹闪动的清波,莫名间,一种充满静穆的欣欣然,在心底油然生起,从中,某种似比本能更基质的感觉让阿翔不再受其他杂念的左右,径自抬起了脚步…
刚要踏上水面,就见水下两条水母般的生物忽然在一道粼动的波光中显出形体,犹如精灵或某种不知名的外星生命…阿翔略一走神,一只脚已探入水中,倏然间,某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让阿翔心中的一切,恍如全部定格住了…
这下,出神间早已遗忘了收脚的阿翔,随势倾下身去,眼见就要栽入水中。可就在这个刹那,好像仍定格着的那两个未知生物在这水中幽浮的景象——又好像与这景象无关,忽然间把某种无可名状的本然显影了出来...
在这不经意间开启的显影之下,阿翔蓦然察觉到,似乎在“此”出现的无论是何种景象,都是呈现于一个无可无不可、无动无不动的、无在无不在…地方...那也是所有知觉开始的地方…不,不是“开始”,在那里,任何“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所有知觉乃至一切真正可能存在的“存在”得以成形、呈现的地方…
于是,一切的一切,盈盈然,全都显影在此,对圆在一个完美的、非关镜像的镜像中,动无可动了…
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控制”的了,因为在这本自全然中,“控制”、乃至“失控”本就全都无从说起…于是,仿佛在心念的似有非有、若即若离间,阿翔飘飘然,在水上,似乎是站住了…这里唯一可能成就的、唯一可能实现的不正是这无关一切名义与思量的、唯一的本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