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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名词

  

仙子一听乐了,“梦还没有醒的科达比那西人以为他们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像他们正在做梦时以为在梦中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而那些梦醒了的人忽然发现梦之外其实还是梦,于是便无所谓了梦。这下,你说这两种人怎么会有差别?”

  阿翔的目光在说完那些话的仙子脸上定格了片刻,忽而像自言自语的梦呓般说道:“原来他们的梦已经完全了…难怪无法再感受到他们的心识…”如果“明白”只是“知其然”,那这会儿阿翔差不多可以算是“知其所以然”了吧。

  “科达比那西人的梦又哪里不‘完全’了?”仙子不给阿翔任何喘息地反问道。

  阿翔一愣神,才意识到这问题的答案原已经在他心里了,只是仙子帮他点了出来,“在他们还没体悟到那‘完全’之前,他们那本自完全的梦便完全为了‘未完全’…”

  “怎么还有些人,我不但感受不到他们的心思,反倒是他们好像知道我在感知他们的心里似的。”阿翔这才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件更奇怪的事,看来这反应慢得还不是一点点。

  “那是自然了,”看来仙子对阿翔的那份迟钝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他们又不是科达比那西人。”

  阿翔这时看着坐在黑衣老者面前的那些人,想起仙子之前曾提到过她的师兄弟里有些去了科达比那西,“原来他们是阿尼卡提亚人。”

  “可不全是哦。”仙子摇了摇手指头。

  “那他们是?”

  “你现在能看到的世界才哪儿跟哪儿啊,在阿尼卡提亚和科达比那西之外还有…等你以后看到了自然会知道的。”看着阿翔那副完全没概念的样子,仙子也就打消了靠只言片语的解释让他明白的念头。

  看到阿翔听着这些话后有点心驰神往起来的模样,仙子忽然发觉自己说的那些似乎是有点误导了他——虽然对一个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在发现有其他世界存在时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在此时此地似乎该有某些别的察觉了...

  于是仙子的目光落到了阿翔的视线上,两者交汇的瞬间,阿翔那在遐想中变得有些缭绕的心神顿时变得清澈、宁静了些,就听天女清幽幽地接着说道,“其实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个所谓‘世界’看上去的样子和大小,而算不上是它的本来面目——如果有什么可以算作是它的本来面目的话...”

  “本来面目?”阿翔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忽而他隐隐觉得在这份疑惑中似乎有些别样的奇异...却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仿佛令它困惑的不是什么全然未知的东西,而是那在仙子目光的鉴照下某种已然呈现,却又全然视之不见的灵妙...

  “那什么才是它的本来面目?”阿翔飘摇间若明若暗地问道。

  循着视线落入阿翔心田的那道清润目光漾起了一缕笑盈盈的涟漪,“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也是本来就在你的心里了吗?”

  阿翔在仙子那空明的目光映照下,恍然隐约意识到问题的根本似乎根本不在于眼前他所见到的是什么样的世界——所谓的“世界”——而在于那在每一个刹那中让世界得以成像、存在、那所谓“世界”得以成之为真正可能的意义上的世界的“实质”本身...

  而这“实质”...几乎与“世界”无关...

  甚至它似乎更无所谓“世界”...

  那“实质”无论在怎样的刹那中、无论在显现为什么样的世界里...根本上全都无有丝毫差异...亦无有丝毫相同...也无从形容——乃至一切“形容”的可能在它面前已全然不再有、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意义...

  这“此在”——这在其本自中无所谓“现在”...亦无所谓“过去”亦无所谓“将来”...却又在其成就的每一个刹那中看似确凿无疑地呈现为有着过去、现在与未来、乃至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而实自本无差异亦不可能有差异的唯一“此在”...在其中显现可能的一切的这“此在”,却正因为其是“此在”而令其似乎不可能是一切。

  又正因它成就着一切感知...而令其本身似乎不可能是感知...亦非任何感知所能抵达...

  它是让一切得以成为一切的那个“一切的一切”...

  而这“此在”又此在于...“无所在”...

  知觉至此,阿翔忽觉一阵莫名的心悸,随之在与原状无差异的知觉中出现了某种说不清的细微变化...细究之下,那又似乎无所谓变化,只是好像出现了另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方式来感知这同样的一切....

  因为当细辩这“此在”而又终究无法知其所在、也无可能知其所在、乃至究竟之下无所谓在与不在之时...这从来以“我”的面目呈现的“此在”便似乎再也无法维持住那个所谓的“我”...

  此时此刻,这所谓的“我”还原成了...一个名词...只是一个名词...在这个名词之下...其实空无一物...它从来都只是一个也只可能是一个...名词...只不过,一直以来在每个此时此处的当下有某种看似稳定的现象可以让它假作寄托,于是在这“寄托”里它获得了某种假作的实意...可在这无差别显像着一切的无在之“此在”中...这“寄托”又何曾真的可能过...

  接着....当在这个名字中托生的那作为一切的真正根基的东西不可抑制地自根底开始动摇时,迷迷恍恍间,阿翔第一次察觉到,这从来如此的“我”,即便当它如往常般被作为“我”而存在时,其时亦是无所谓“我”的,因为如果那“定义者”是可能的话,那么那最终唯一可能的“定义者”从来都是在不可能被定义亦不可能有定义的“唯一”中,定义出“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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