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怀】11：绵柳
thumay1201:00:00cst2016
公主低着头大步流星，默默前往御膳后餐厅。
洛翎恰在那里等待她，见她双眼红红的，鼻尖上也泛着微红，便不说话，只是跟在她后面，为她上好菜后便在一旁站着。
静默。
直到公主用好餐，公主才先开口道：“练剑去？”洛翎不好意思地道：“小姐还在等待公主吧？”
公主用平常语气不冷不热地道：“那你索性让她教你好了。”
洛翎心道：原本是你打算教我，我答应的。
一转念，对公主道：“小姐与公主各有所长，她不会武功。”
“知道就好。剑在身边吗？走，去镜水湖那。”公主快速地道。
洛翎见拗不过她，叹了口气，道：“公主，今天我……”“别废话。”
“说不定公主感兴趣呢……哎呦！”未见公主出手，更无法躲避，左颊上已然挨了一掌，火辣辣的很是难受。
洛翎忍痛用左手从布衣中取出一颗小石头。公主起先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惊讶地停留来！只见那颗石头正是宛如指甲盖那么大，其中赫然有一个细细的小孔贯穿其中，浑圆无暇，巧夺天工——正是簪夕六宝中代表鲛族的洛岚风月！
公主正狂喜间，欲取来端详，洛翎却好似知道般，紧紧捏住石子，道：“这么可爱的玩意儿，我自己留着啦！”公主伸手来夺，洛翎却“宁死不屈”。
她蹙眉道：“好玩的东西你该进贡才对。”洛翎伸伸舌头，笑道：“我比你小，自然更喜欢些。”
公主沉着脸，道：“你要怎么才肯送给我？”洛翎鼓起嘴思考良久，道：“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公主摇摇头，生气地道。
“那便不给啦。小石子归我咯，啦啦啦。”说着他左手握紧石子，青筋略微突起，双手急忙背到身后。
公主气极，但见洛翎极为天真，心想他定是旨在自己答应他条件，不由得想成全他，便憋着气说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我便是想和你抢石头。”
洛翎骄傲极了，嘴角极力向上翘着，道：“嗯哼……一，我们马上就去看灵盈小姐！”公主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二，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公主笑道：“好。我姓楚名渺缈。第一个渺是‘渺绵’的‘渺’，第二个缈是绞丝旁的。”洛翎笑道：“楚渺缈，公主的名字比石头更可爱！只是，又是渺绵,又是缥缈,公主实难接触啊!”
他的眼神十分狡黠。清风飞来亲吻他的眼睛，抚弄他的睫毛，他却兀自不知。满面春风，天真的快乐尤显出他玉面俊美。
楚渺缈白了他一眼，道：“名字怎能和一个实物来比较！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洛翎坏笑着，不失可爱：“嗯……公主允许我以后叫你‘缈姐姐’或者‘缈儿’！”
楚渺缈一听忍俊不禁，笑道：“你的要求怎一个比一个简单！”伸手去摸洛翎的头。洛翎笑着躲避，本来他比公主略高二寸，现在却显得矮了不少。他快，楚渺缈更快，在他头上反复揉搓着，弄乱了他乌黑的发丝，转而又用双手去揉。她从未玩得如此快乐。洛翎也将那“可爱”的石子还给了她,如今,六块石子全部被收入了楚渺缈囊中。
两人笑着、闹着，迟钝了光阴，暂忘了不安。
太阳也笑着，慢慢移动到了最高处。透过婆娑的树叶，隐约能看到少年少女并肩而立，笑对万千风云。
“缈姐姐。”一个声音携着笑意涩涩地道。
天边两朵云。
也许彼此都不知道。
一生爱恨痴缠，依稀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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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允楼中，日头正高，楼里却丝丝清凉。
“所以，你的意思是，盈儿这样不是‘月魂’体质的羽人只能在夜晚凝翅，而白天之下却是不行？”
洛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史书《鸿荒古纪》之中说得明确，而月魂体质的羽人则随时可以凝翅。”随后又校道：“是不是凝翅后就能飞了呢！我也好像这样。”
楚渺缈淡淡一笑，道：“只不过盈儿此次凝翅太过可怕了些。”
灵盈作个怪腔：“我又不是故意的啊，否则怎么会要故意伤害你们！”
“啊！我还有一个疑问。”
灵盈和公主一起把目光转向眼前这个男孩。
“我从书上了解到，羽人天生血液里流淌的思想便是与人族为敌。小姐和——”
他顿了一顿：“——缈姐姐——”（灵盈已然笑出声来）“——关系却很好，不知是何故？”说话时强装不笑，眉目间溢出的笑意却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的调皮。
“或许盈儿的父母之中，有一方是人族？”
“嗯，一个不错的猜测。”洛翎满脸严肃而老成地赞道。他双手放在盘着腿的膝盖上，左手三指正摆弄着右手食指，双目中射出点点光辉，好似长辈正夸奖后辈一般。灵盈不禁笑出声来：“你别佯装小大人！”又道：“我觉得我父亲是人族的可能性大一些。上次妖族来攻，我去镜水湖畔的路上，脑海中不住地浮现一片大森林，且有一个雪白翅膀被摧毁的女子不住落荒而逃，口中唤我名字。”
“那必是你妈妈啦。”“是啊。可惜不知我父亲是谁，在何处。”
楚渺缈道：“有些事倒也不必十分清楚。心中留了个不解的念头，做起后头的一些事才更增干劲。”“是这样的！好比我想知道缈姐姐的真名，我便不顾一切地找到了颗可爱的石头来诱惑缈姐姐，果真上钩了呢！”
楚渺缈不动声色，心道：你下次再找一颗石子，信不信我把它劈得粉碎？
洛翎自然不知道公主所想，但见公主眉间稍有愠色，眼眸中也显露出丝丝怒意，便靠近她——此时两人便只隔二尺距离了——笑道：“姐姐怎么生气了？……我错啦，对不起。”楚渺缈见他后半句说得真诚，心一软，此事也就作罢。
三人有说有笑，谈谈窗外枝头红色开又少，聊聊天上云朵纯白而空虚……转眼间便一个时辰过去了。
灵盈便道：“公主，你不是说要带这小傻瓜去练剑的吗？”洛翎拍手道：“对对，差点忘了此事。”
楚渺缈微微一笑，整理了下头发，转头道：“好的，你剑在身边吗？”
“在。”
“那我们先行离开了。”
“小姐，你好好休息哦！”洛翎调皮地道。
镜水湖上空烟波缥缈，水汽轻绕着四周绿柳。
一切是那么悄无声息。
直到两个孩子出现在这片空寂之中，镜水湖仿佛才复苏过来，天上云雾也散了去。
蓝天朗朗，永藏不老神话。
此刻却全然显露在二人的眼前。
镜水湖。
“嗒，嗒，嗒，嗒……”似乎只有一双布履正发出细微的声音。凝神听，这声音才依稀可辨。
“你把剑先放一旁。”
“为什么呢？不是练剑吗？”
“闭嘴。你先拜师。”
“还要拜师？！”
镜水湖上空响着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柳树的高大而使声音久久不去？
从没人有能力去解释。
那天的风，真的很柔；那日的柳，格外的绵。
且有云雾伴着轻风缠绕湖畔；有花香随着柳枝漫漫飞舞。
“我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不许笑！”楚渺缈道。
“……是。”洛翎勉强应着。
“当初，我便是这么拜师的……”说话间她鼻子一酸。洛翎顺从地按照公主说的去做，转眼间公主便多了一个“小徒弟”。
“首先你要了解六十四卦方位图。”
楚渺缈俨然做起了小师父，带着洛翎绕过七八弯，来到一棵不高却枝条茂密的柳树前，拨开柳条，来到一个洛翎从未见过的地方。
此处并不十分华丽，只有一高不过腰的小石桌和周边四个及膝的小石凳。这石桌石凳皆掩映在青草之中，格外神秘。洛翎不禁暗暗称赞这自然和人工的完美融合，且这地方不曾见过，也感到新奇。
“这便是了。”楚渺缈指着上用利器刻出棋盘的方桌，“把石板翻过来。小心些，重得很。”
洛翎试了试，却未能抬起石板。楚渺缈笑了一声，上前双手扳住石桌右侧，使它在空中轻轻巧巧地打了个旋，恰好落在原来的位置上。仔细一瞧，才知石板上内容已经变化。
洛翎不禁看得痴了，心道：我却连抬也抬不起来！
楚渺缈自己在一面石凳上坐下，招呼他立于背后，指着石桌上刻的一些文字，道：“这便是我师父刻的了。用刀走笔若此，实在是潇洒！你看罢。
“读过《易经》吗？这是其中的六十四卦，看这石板上所刻。其实便是两个八卦上下组合而成。八经卦﹐两两重复排列为六十四卦。卦名都在上面了，你认字本比我多，我便不解释了。”
“原来《易经》中所说便是指这个！上次国王开启石阶亭金石门，他所说的我本不能听懂，现下我猜便是归妹、无妄、乾、渐、颐啦！”又道：“只是这几个方位相隔甚远，怎么能……”
“你悟性很好。这就是为什么常人哪怕洞悉了变化，不会轻功也是无奈。”“原来如此！缈姐姐教的好，我似乎已提起兴趣来啦，适才我还老大不愿......”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在柳树后出现，那人只叹了口气，便仿佛幻形般消失不见。楚渺缈正欲出来查看，已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