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将远行
satmar1915:36:19cst2016
动听的故事总是那么的短，这条路程也很快走到了句点。两平凡的身影穿过荒野，穿过了闹市，穿过树林....就这样穿花拂般的来到一片竹林停了下来。
花爷爷松开了握着花惜的手，抬头望向竹林的深处，咳嗽了几声。
“别咳了！别咳了！知道是这个老酒鬼来了”。并未看见人影，一道极富感染力的声音拍开重重竹林远远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揶揄和笑意在空中回旋久久不停。
听到这个声音，花爷爷胡须抖了抖，满面红光，眼睛眯了眯眨个不停，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扯着嗓子嚷嚷着：“竹老怪，老头子这次可是要大喝一场啊！先声明你再如上次那么小气，老头子可就掉头就走了！”，说着这就转过身去，拉着花惜随时都要走的样子。
“花泼皮，你给老子站住！老子偏不如你愿，老子偏要给你准备药茶，雪藏了十年的碧螺春哟！”声音满满的都是得意。
花爷爷眼皮顿时一跳，声音小了很多，商量的说道：”再加上一壶桃花笑，半壶也行？”
“嘿嘿，老子就知道，你这老东西扛不住诱惑，在我面前，你那次不得乖乖的服软”。花惜之间一道如烟般的白光在竹林里上窜下跳，围绕着华惜转个不停，接着又是一晃在花爷爷面前不远处的半空中顿住了。半晌才显露出了身形。
花惜的眼镜一直追随着那道白光，那白影太快，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让他有种被蜜蜂盯住的感觉。片刻，之前那半空中的出现的也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他的眉毛很浓很黑，显出几分凌厉霸气；眼睛狭窄细长微微下挑；鼻子扁扁的有点偏左；嘴巴薄薄的像是一条线。最后花惜把目光停在下巴处的胡子上，之间下巴处零星的垂着几根黑白交杂的毛发，还用一根红绳打成一个蝴蝶结的形状。
“小家伙长大了，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啊！”那道特色的声音又想起。
竹老怪眯着小眼睛，看向了花爷爷，左右走了几步，眼睛迷得更加的深刻了。花爷爷顷刻嗽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不敢与竹老怪的眼睛对视，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半晌，那竹老怪阴阳怪气的“哼哼”了两声，转身走在了前面。花爷爷拉着花惜的手有些冒汗，低着头走在了身后。
走着走着，眼前景物不停地变化，刚刚还是置身在阴暗的竹林里，眨眼功夫脚底出现了小溪和木桥，阳光从不知名的角度倾泻下来，耳边也响起了水流声，鸟儿的叫声；而此刻两人的正踏在这木桥之上。花惜忙抬头远望，远处空气波纹道道扭曲；花惜又扭过头看向身后，身后还是原先的青竹。花惜又紧走两步，发现脚下的木桥随着自己的脚步在慢慢的消失又恢复成原来的竹林里的摸样。
这让花惜感觉很是有趣，他松开了爷爷的手，撒丫子的跑开了。阳光下，他弯弯的眼睛明亮的像是钻石。一刹那，花爷爷觉得手一空，心一空，身边也空了。
走过木桥，一栋木楼映入眼前。木槛托起窗门，清晰的露出屋内的情景。那个竹老怪坐在窗边的案几上，一只腿毫无形象的搭载另一条上面，两只脚晃来晃去的，像是在激烈的争斗着什么。看到木桥上的花爷爷，便一排大腿站了起来，走向了窗边，拧着眉头说道：“老东西，还不上来！”
花爷爷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玩闹的花惜一眼，慢慢的走上楼去。
两人坐下，屋内好长时间都是静默的。最终还是竹老怪没忍住先开了口。
“我就知道，上次你是骗我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来找我，这个时候已经.....已经.......哎！”声音愤怒显得有些无奈。
“我就知道，每次你温柔的说话的时候不是撒谎就是故意隐瞒”声音低低的，带着哭音。
花爷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药茶。好半晌，才笑着开口说道：“老家伙，故人将远行，再为我吹上一曲吧！”
听了这话，竹老怪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用力的吸了几口气，缓缓的从衣袖里取出一支竹笛，放在了唇边，缓缓的吹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案几上排满了酒坛子，一张张红色的贴纸映出桃花笑的字样。花子墨眼睛弯弯的眯成一道缝隙。他打开了一个酒坛，使劲的嗅了嗅，一脸的陶醉。
乐声还在继续，花爷爷坐在窗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时而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岁月悠悠，若干年后，花惜每每回忆此刻的场景，才明白，那静谧的景色之所以那么美好是因为那里藏着一份只延续了千年就生生断去的情谊。
花惜玩的累了，便干脆趴在木桥上晒太阳，他看着窗内的竹爷爷，一会脸红脖子粗的滔滔说个不停，一会拍着桌子瞪目而视，一会站起身来直踱来踱去，一会又平静的捶胸顿足....花惜觉得这个爷爷有趣极了。
花惜不觉想起了花爷爷的话：“你的这个竹子爷爷啊，生平最爱两件事；一个是走遍天下找怪事；另一个啊就是找个地方说怪事；时间久了啊，这好好的老头啊，就变成了个老怪物了！亏得这老家伙还酿的一手好酒，让老头子我啊时常惦记着......”
想着，想着，花惜也似看到爷爷那馋嘴的摸样，嘴巴不自觉的翘起。这时耳边传来一阵乐声，花惜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内又是一阵平静。
花爷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冲着竹老怪呶呶嘴说道：“小气了一辈子了，今个终于让老头子过足了瘾，也是无憾了。”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竹老怪很是不情愿的放下了笛子不屑的说道：“谁让你这老家伙每次都输给老子！”
花爷爷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是了，是了，斗了一辈子，输的那个都是我！”。
竹老怪嘴唇抿了抿涨红了脸吐出了几个字："还要回去吗？”
花爷爷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竹老朋友的肩膀“嗯”了一声。转身走远了，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一阵风吹来，木门晃了几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木屋里只剩下一个竹老怪一个人，他垂下了头，打开了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酒水四溅，湿了衣衫，湿了发，也湿了眼。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花惜揉了揉眼睛，趴起了身，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才记起这里不是青云宗。他抬起了脚走进了木屋。推开门，一阵酒气扑来。花惜吸了吸鼻子，四处望了望，只见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竹爷爷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嘴里嘟嚷着：“老东西，知道你爱喝这酒，这次我大方了，你怎么不喝完。”“老东西，我告诉你啊，那坛封藏一百年的就埋在屋后十里后的桃树下，走的时候，别忘了取走”“老东西，知道你每次故意让着我，我才会赢。要记得，你只能输给我，其他的任何人，不行，都不行......”
花惜快走了几步，小手推了推竹爷爷的身子，没有反应。便清了清嗓子，脆脆的问道：“竹爷爷，我花爷爷呢？”
竹老怪抬起头笑了笑，又埋头在桌子上喝了起来。半梦半醒间，他哈哈笑了起来，神色似喜似悲。
花惜退后了一步，闭着眼睛大声叫道：“竹爷爷，我的花爷爷呢？”
竹老怪有扭头看了过来说道：“他说他要去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