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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赫冼

  

thusep1709:00:00cst2015

  神裔帝国的首都起龙城和往日同样的繁华,这种繁华与桂飘城的光鲜不同,更多的是几分肃穆。但今晨的人群中却多出了些许的浮躁与不安许多首都居民目睹了咸马公国的特使衣衫褴褛地走进了起龙城的西大门,随行的只有一名侍从,落魄的样子,如同乞丐一般。

  手中,手中的玄鸟节杖证明了他的身份。虽然已经断成了两节,但节杖的工艺是民间无法仿制的。王宫的大殿上,特使举着节杖,跪在国王遥烛骥的面前。

  相国赫冼伯爵在庙堂之上已经与少时好友遥烛骥国王共事二十余年了,他不知见过多少使节朝觐国王,有各个公国的、其他国度的、甚至是某些部落的。但隐隐的,他感觉到这次可能与以前的情况都不相同。

  “为何这般落魄?难道是淑衣雕梁在追杀你不成?”

  赫冼太了解遥烛骥了,他一定清楚咸马公国是遇上麻烦了,而且不是小麻烦。但他却表现得很镇定,作为统治者,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丝的失措。

  不过使者听到“淑衣雕梁”这个名字时显得异常沮丧,那是他宣誓效忠的诸侯,咸马公爵。

  “淑衣公爵已经......战死了……”

  御前一片哗然,惊诧的表情遥不经从遥烛骥脸上闪过,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赫冼和他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便问使节:

  “你说什么?淑衣......战死?可是朝廷并没有听说西境爆发叛乱?”

  “是锋蹄,他们......越过了长城。我们丝毫没有准备,当公爵大人接到警告时,他们已经包围了中阳城……淑衣公爵是在......”

  御前的大臣们不住地窃窃私语,这可能吗?野蛮的游牧民族可能越过坚不可摧的长城吗?即使越过长城,他们能与镇守西境数千年的淑衣家族相抗衡吗?

  “现在是谁在指挥和蛮子作战?还有,中阳城的情况,快告诉我!”

  “淑衣武公子在指挥作战......不,我是说淑衣武公爵……咸马新君正在拼死守卫中阳城!相国,王上!请尽快支援咸马,支援长城!”

  看到咸马使节这般的情绪激昂,赫冼心知西境的情况刻不容缓。但他又觉得此事很蹊跷:

  我见过淑衣雕梁公爵,正直、自信、威武、果敢。就算锋蹄众多的部落团结在了一起,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长城!还折了个公爵......

  想到这里,赫冼看到遥烛骥用佩剑撑着地,从鲜红的血梨王座上站得起来,

  “锋蹄,野蛮的游牧民族。如果说他们劫掠了我们的商队,烧毁了我们的村庄,那可以接受。但攻破长城,甚至攻破中阳城,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

  遥烛骥一发问,所有的臣子齐声应和。咸马使节环视四周,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骗子一样。

  “是真的!野蛮人出奇的团结,而且他们有......九头人面鸟!”

  语惊四座,御前大臣一片肃然之后,便是一片哗然。唯独赫冼一言不发,与遥烛骥对视了一眼。

  “朝堂之上怎可说出这种胡话?难道是淑衣武领军无方,采编出这种笑话让你来御前哗众取宠的?”

  赫冼狠狠地瞪了使者一眼,示意他住嘴。可使者却没有领会,情绪反倒愈发的高昂了。

  “相国大人,我说的千真万确啊!它有三四个男人般高大,羽毛如刀片般锋利!脖子上长了九颗脑袋,颗颗面目狰狞......”

  听到使者讲得越发兴起,遥烛骥终于打断了他的话,

  “淑衣武要把咸马弄丢了,就让你来这里编这种故事?民间吓唬小孩子的故事也敢在朝堂上讲?寻求帝国的帮助,不需要这种借口。”

  “王上,我没有胡说!我亲眼......”

  使者提高了嗓音,激昂地争辩着。遥烛骥对他瞪了一眼也没用,便只得快步走下了血梨王座,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朝堂之上的气氛急剧降温了,喧闹的朝臣在清澈的宝剑出鞘声中一片寂静。

  “你若再敢多出一个厥词,我便杀了你!”

  使者的表情变得沮丧无比,可是为了他宣誓效忠的咸马公爵,他不能吝惜自己的性命。

  “王上,在下字字肺腑!那种可怕的情形我亲眼所见......”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遥烛骥便一剑挥去,划开了他的喉咙。只见使者血溅当场,晶莹的鲜血从喉间喷射而出,溅在了大殿的柱子之上。

  相国赫冼看到遥烛骥如此过激的行径,心中不禁荡起波澜。他环视了一周,大臣们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敢多发一言。

  “退朝!”

  遥烛骥提着带血的佩剑,坐回了王座。

  大臣们纷纷走出了朝堂,这时候遥烛骥叫住了赫冼,

  “相国,你留一下。”

  赫冼尴尬地站在了原地,遥烛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好了,老伙计,他们都走了,咱们不用在装那套臭规矩了。你刚才对我使眼色了,是觉得我做的事欠妥?”

  “遥烛,疯了,疯了!朝堂上斩杀诸侯的使者,简直是在逼反!”

  “呵呵,”

  遥烛骥看到相国火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赫冼,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一遇到事就按捺不住。”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真想和咸马决裂?”

  “好吧,告诉你,是他说的话,人面九头鸟。”

  赫冼瞪大了双眼,看着遥烛骥,

  “因为他编了个故事,就杀了他?”

  “不,是因为他说了真话。”

  “什么?”

  “不信吗?”

  遥烛骥站了起来,拉着赫冼的衣袖,

  “走,带你去见见世面。”

  遥烛骥拉着赫冼一路走到了王室藏卷阁,随行的只有与他形影不离的亲卫队长千叶落雪。

  “呵呵,上次来这里是多久前的事了?那时候妍儿出生了吗?”

  “你到底想让我来看什么?哎呦,跑得......”

  赫冼喘着粗气。

  “呵呵,你这个书生,这么几步路就把你累成这样......”

  遥烛骥边说,边解下了藏卷阁的大锁。

  “喝,都积这么厚的一层灰了......千叶队长,守好这里。若有人敢靠近,格杀勿论!”

  “谨遵王令!”

  “嗯,那我们进去吧!”

  藏卷阁是帝国最高秘密的储存地,除了国王和摄政太后以外,连王后和太子都不得进入。

  遥烛骥端着蜡烛,小心翼翼地翻着一本本几近风化的古书。赫冼便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不时游曳于古籍之间。

  “有了!”

  正在这时,遥烛骥喊了一声,手中拿着一本河间王朝的秘史。

  “来,看看这篇。”

  他翻开了书,指着其中一页,让赫冼阅读。

  赫冼定睛来看,越看表情变得越惊愕。

  “这......人面......”

  “这本书不会是伪造的,前朝的史官文笔还真不错,能把那种怪物描写得这么惟妙惟肖。”

  遥烛骥说着,便从背后拿出了一根闪亮着银光的巨大羽毛拿到了赫冼的面前。

  “还有这个,你可曾见过比刀锋更锐利的羽毛?”

  说着便用手指在羽毛边缘轻轻一划,鲜血便渗了出来……

  “你......又在乱来了......待会儿一出去,说不定千叶大人就以为是我干的!”

  赫冼说着便夺过了遥烛骥手中的铁羽,扔在了一旁。

  “哈哈,那说不定他会把你当场斩杀!”遥烛骥哈哈大笑,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哎,我说,老伙计,该去咸马了。”

  国王的眼神里充满了顾虑,

  “去召开御前会议吧。”

  简单而又匆忙地用过午餐,相国赫冼便匆匆召集了御前会议的成员。

  见到国王走了进来,六位议员立即起身。

  “坐吧,坐吧,不要这些虚礼了。”

  遥烛骥显得很是自然,但由于他今天在早朝上的表现,御前会议的气氛显得十分尴尬。终于,在赫冼的带头下,议政还是艰难地开始了。

  “无论如何,咸马是绝对不能失守的。乌尔奥拉大人,军费需要你预算一下。”

  赫冼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眼眶深陷,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说,他是神裔帝国的财政大臣乌尔奥拉。

  神裔帝国并不排斥外族人,除了拥有乌黑直发的神裔族人,就像乌尔奥拉这样的波西亚人,或是帕提斯人、伊雅人等。

  财政大臣微微低头,声音显得很没底气:

  “王上,相国大人,国库早就已经负债累累,这笔庞大的军费......”

  “那就再多负一笔债!反正已经还不出了,这件事你去解决,乌尔奥拉。”

  遥烛骥不耐烦地打断了财政大臣的话,

  “军费并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那个咸马使节满口胡言,但可以看出,淑衣公爵的麻烦确实很大。这个麻烦大到单凭王军无法解决,必须调动瑜谷和舞塔两个公国的力量。”

  国王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厅墙壁上的神裔版图边,凝视了许久。

  “如果咸马真的失守,帝国的大门就算是开了......”

  所有的议员都围到了他的身边,既然国王已经下决心了,他们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赫冼站到了遥烛骥的身边,用手指在王畿和瑜谷公国、舞塔公国的土地上缓慢地画了个圈。

  “现在的形势太过复杂,已经没有哪个公爵还在真正恪守着他们祖先当初的誓言,尤其是在发生了十四年前的那种事情后。如果王畿空虚的话,后果将很难预料啊......”

  “没错,所以会有人在我出征之时,替我管理帝国......”

  赫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国王这是要敕封战时摄政王了。这是个对王室影响力极大的职位,通常在国王出征之时,由强大的诸侯担任。战时摄政王将带领自己的军队入驻起龙城,统策军政,甚至有权处斩王室成员。可想而知,如果战时摄政王怀有一丝的不归之心,王室将危在旦夕!

  然而此时此刻,会议厅内所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赫冼的身上,他不禁背后一凉。

  “怎么意思?我......我可不当这个......相国的责任是要永远在国王身边,为国王出谋划策......”

  “好好好,你说得对。”

  遥烛骥笑着对他说:

  “你不当什么?战时摄政王吗?我也没打算让你当啊,你有军队吗?”

  赫冼这才算是缓过神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

  “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议会紧张的气氛在遥烛骥的调侃之下,稍稍得到了一丝的缓解。赫冼又看了一眼地图,

  “除去咸马、瑜谷和舞塔......千樱岛的兰海公爵?还是南海的思爱公爵?”

  “啊......千樱岛太过疲弱,兰海信有心无力;思爱家族千百年来从不参与九大家族的恩怨,估计是请不来的......”

  只见遥烛骥苦笑着,表情中充满着无奈与自嘲。很不幸,赫冼又一次猜到了遥烛骥的心思,他义愤填膺地喝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

  这时,国王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以为我很愿意吗?我的妻子死在了那片土地,而她的妹妹至今仍在那里做着人质。可是,他是唯一一个有实力,又有兴趣来担任战时摄政王的啊!”

  遥烛骥沉默了片刻,回到了座位上,低着头,轻语道:

  “桂江,东姬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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