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monfeb2901:56:02cst2016
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半个身子隐在下面的草丛里,身上穿着白衣,虽然一张脸看不清楚,但惨白的肤色给人的感觉总是个白面娃娃。
哪里的熊孩子,跑到这种地方来?
在这个曾经冤死了数百口人的地方,无论是谁来了这里脑神经都会不由自主的敏感起来,况且还是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夜里,那边战火硝烟惨叫连连,这孩子竟然不知不觉的站在了我们的不远处,就那么一声不吭的呆呆望着我们。
“这不就是白天那个东西么?”一旁的庞伊嘴里嘟囔了一句,我跟着浑身一阵发抖。
被打成筛子的东西现在又站在这里,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痕,我心里自问一声,这是鬼么?
对于冥界的东西人生来就具有一股子恐惧,无论它对你有没有恶意,长得是不是狰狞,光看着就头皮发麻。然而,我这人神经似乎有点儿不太正常,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之后,对于人界之外的某些东西更是来兴趣。
正当我兴奋的时候,庞伊却将手里的家伙轻轻把稳当了,看着他那个架势我一阵悲哀,“那些人那么造它都没弄死,你现在这东西能管用?”
小子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趴在前面的石头上就将枪口对准了那边的东西,还没等他开枪,我突然被后面的水生扯了一把,跟着他看过去,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差点儿没把我忽悠死。
就在刚才我和庞伊一个精神头望着那边那个东西的时候,周围的野林子早已悄无声息的又飘出了好多白影子,大概论述起来不下二十多个,不知道是被下面的杂草遮盖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竟然都是半个身子悬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将我们三个瞅着,望着,看着,那个阵势,简直就是全全包围就等最后突击啊!
“我没听老爷子讲过这里死过这么多孩子啊,还都是一个模样的,孩儿他娘也忒会生了!”极度不爽中我皱眉闷吼了一嗓子,这不吼还好,一吼就将庞伊枪筒里的那几发子弹给吼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可真亏得庞伊这枪法好,子弹不偏不倚的正中那边东西旁边的树干上,蹦出一阵碎木屑,打在那东西脑袋上,却并不见它有什么反应。
我与敌就那么瞪着眼对视了几秒,最后就见着那边的东西什么都不顾的往这边奔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还是因为什么,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草上飘似得,挂着一阵阴风声音都不带的。
真的是鬼?
我心里又问了一声,随后兴奋劲儿更增三分,可不等我把拳头擦亮了,身后的水生一声大叫一声“快跑”推搡着我就奔了出去,我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人慌不择路,在周围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又望着那边的火场子跑了过去,被那些熊孩子追着一路炸了毛的连喊带叫鬼哭狼嚎洒下一路尖叫一路歌。
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我们又没头没脑的撞回了之前的地方,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这边场子就已经被人家端了,到处充斥着一股木头和尸体被烧焦的味道,场面狼藉一片,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心脏不禁有些麻痹。
什么情况,这是要斩草除根诛九族抄满门么?
纵是我在上学的时候跟人在外面混过几回,但现实毕竟是现实,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精彩,死人见过,却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这么惨烈的,这么丧心病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整个人似僵化了一般,梦里现实傻傻分不清,最后被后面的水生推了一把才迷迷糊糊缓过劲来,第一个思绪就是,老爷子呢……
“爷爷!”望着一片火海我大喊,周围时不时还传来枪响,知道还有人活着,但我还真不确定那老头儿此时此刻还能是安全的。焦急慌乱中三个人在那里满地转悠,也顾不上后面到底有谁追着赶着了,一心想要找到的只有老头子的影子,可是,任我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心里不由得慌起来。
“回来,不能再往那边走了!”就在我冲着那边的野林子跑过去的时候,被后面的庞伊一把拽住了,还没等我看个明白,那边就有人望这边横扫一片,先天性反应,我和庞伊当即挺尸,趴在地上艰难的匍匐前进。
拐进一个角落,头上已经挂了彩的我抿着留下来的血,腥腥甜甜又苦涩的很,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不知道是因为我有病的缘故还是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看着庞伊趴在那里够着脑袋往那边看,我刚要上去跟着学学就被小子一脑袋撞回来了,鼻子差点儿没塌喽!
“他娘的到底是谁啊?”我抹着脸上的血有些暴怒,庞伊皱着眉头貌似很不好受,“外来的。”说着又把自己衣服撕下来一条,咬着牙去绑那边的肩膀,我跟着看过去才知道原来他那里挨了一枪,血已经把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狗日的!”骂了一声我恼怒的上去帮忙,这时候躲在那边的水生忽然大骂着冲那边开起了枪,同时间对面的子弹也毫不客气的冲他招呼,不用说,那些人往这边过来了。
“快走,他们人太多了!”寡不敌众的水生一边开枪一边后退一边冲着这边大喊,看着忙的晕头转向的他我心里那个滋味可真不好受,拉起庞伊往后退,可还没走两步,就看着之前将我们赶到这里的那些个死孩子已经将我们的后路重重包围了。
一张张惨白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中显得那么美好,不过在我两道目光瞥向它们下面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白色袍子下半截竟然都是血迹斑斑,这不禁让人想到,难不成这些东西生前还给人砍去了双脚?
心里一咕嘟,心头莫名的腾升起一丝的悲凉,这感觉来的突然,却又让人觉得那么遥远,奇怪的很,遥不可及又近在眼前……
不过有些飘飞的思绪很快被眼前的战场拉回现实,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这可往哪里走是好。
“走不了了怎么办?”前后无门中我冲着那边的水生大喊。那边的小子正窝在死人堆里颇为激动的转换装备呢,看着他那个兴奋的德行我可真要骂娘了,坑爹也不带你这么坑的!
从旁边一具尸体上夺过一把家伙,二话不说就要冲那边的熊孩子招呼过去,刚打出几发子弹,后面就被人给算计了,一发子弹正对我的肩胛骨,当时就给我打趴那了,心里还想着他妈的有种你冲老子心脏来!
伤口迟来的疼痛让我瞬间爬起又瞬间倒地,这一番折腾让我着实受不了,窝在那里整个身体跟着抽搐起来,身上那些怪纹随着每道纹络撕裂般的痛,一时间我浑身竟是痉挛,冷汗直冒。
“你带着他走,我掩护!”情况紧急之中那边的水生大喊一声,随后便冲后面那些鬼娃子开了枪。这边的庞伊废话没有背起我就跑,趴在他身上我可真担心他这小身子板儿要是一个不小心折了可怎么好。
本想着杀开一条血路,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些鬼娃子被水生的子弹招呼竟然也知道东躲西藏,逮着机会就往前冲,有的甚至手里竟然也揣着枪,纵然水生义勇非凡,却似乎并没有对它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操你媳妇儿啊,不带这么玩儿的!
我这边刚骂一声,下面的庞伊似乎被后面的人给咬了一口,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我跟着也翻了下去。
“庞伊!”大叫一声我回光返照的扑回去,本来以为小子给人挂了呢,到跟前却发现子弹只是打在了他屁股上,开了喇叭花儿似得,谢天谢地,看着憋屈的跟什么似得的小子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一个。
本来我们就是被人给软禁的,就算是来者要将原来那班人马赶尽杀绝,可管我们他妈什么事儿啊,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窝在那里我满心的憋屈,等不及我号上一嗓子,后面那些个熊孩子已经扑倒眼前了。
瞬时间的目测中,我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被子弹打伤的痕迹,不由得心里奇怪,就算是鬼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慌乱之中的我来不及思考,从旁边一具尸体上抄起一把开山刀冲着那些开了花儿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我脾气不大,但并不代表我没脾气,我没杀过人,但不代表现在我就不会杀人,你们他妈要是再敢欺负我兄弟老子今天跟你们拼命!
死死护着庞伊的我在那里左一刀右一刀砍得畅快淋漓极具节奏美感,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看似枪打不死的东西竟然还会还手,又是冲拳又是扫荡腿的,耍的有模有样。下面的衫子被飞空弹起来的时候我分明还看见它们明明就有腿有脚,被我伤了之后胳膊手臂明显也有伤口,这不禁让我对它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是在这个时候又确实没时间去思考这没用的东西。
管他是人是鬼,欺我自个儿者死,伤我兄弟者亡,先砍了你个狗日的再说。
……
最后被死娃子狠狠叼了一口的我捂着脖子一蹦三跳的中了毒似得,根本停不下来,被那边唯恐我中枪扑上来的水生硬生生压下去困在地上,身子还不停使唤的乱扑腾呢,痛苦至极。
不过说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能静静心,就在我趴在那里绝望的时候,两边夹击的家伙竟然无意间对上了头,眼红脑热的抛开夹在中间的我们三个竟然打了起来。
还忘了,他们似乎也不是一伙儿的。
明显,后边来的这群人手里的装备要比软禁我们的那群人精良很多,别说什么流星弹,散花的佛金莲都他妈有,打进那些鬼娃子身体里当场就给它们爆破了,碎渣子飞的漫天都是,飞溅出来的液体打在脸上竟然还是温热的,一股子血腥味儿。
一阵战火硝烟之后,熊孩子被打死了好几个,不过大多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逃走了。
我被水生死死护着趴在地上,离的不远处正有一具孩子的尸体,惨白的面容被子弹打了一个洞,猩红的鲜血从里面流出来,似乎又不是之前我们看的脸上带面壳的人,这不禁又让我想起刚才水生对它们的攻击,也免不了对小子的枪法产生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悲哀。
高出的灯光将这片人间地狱照的惨白加血性,一股敌人被歼灭,我们这边却依旧不得活路,那边突袭的人已经往这边摸过来了。
出于好奇心,我偷偷的将目光从眼角射向那边的人群,待到他们走进一些,瞳孔不由得瞬间缩小好几倍……
似乎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使者,浑身浸透着古老的沉郁和幽冥地界的阴晦,陈旧破烂的兵服在他们身上呈现着年长月久的褴褛,灰暗的面容,呆涩又充斥着阴狠的眼神,深邃的让人从心里恐惧,看着他们肩膀上的膀标和手里的枪支,我想,我能够猜测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二战时期的日本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