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sunfeb2802:06:57cst2016
老爷子走之后,我和水生庞伊便被周围的那些人给撵着往前了。
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目的又何在,军用帐篷铺成了一地,可见来的人马不少,昨天夜里我们竟然对他们毫无察觉,也是他妈遭了鬼了!
被推进往前走,每个帐篷前都有人把守着,时不时还路过一行游行的,搞得跟个秘密基地似得,难不成这群人还是什么部队里的人?
不等我将这里的情况观察清楚,便被推进了一间小木屋,锁头外面一响,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软禁了。
两个老家伙表面上礼貌,背地里飙着劲,不知道几十年前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把衣服换了吧。”外面的人说着从窗口塞进来一套迷彩,貌似除了这种衣服他们就没其他的了似得,穷的叮当叮当的。
“诶别动!”我脱了湿透的衣服刚要换上,庞伊忽然扒着我肩膀头子叫了一声,“怎么了?”我问,小子皱着眉头一只手在我背上划了一下,不再是之前的疼,而是一股子痒,“你背上的纹络消失了。”“可我肚子黑了……”庞伊略带兴奋的话音刚落我就无比苦逼的哭了一声,看着自己肚子上那片巴掌大的乌青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碰撞过。
“那潭里的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会儿泡死尸一会儿还泡你的,这都给整成什么样子了?”水生皱着眉头瞧着我肚子上的东西皱眉,我一把给他推开,“泡你妹,你才给它泡呢!”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毛鬼?”就在我苦逼的时候,庞伊又嘟囔了一声,我摸摸自己的肚皮,憋屈了一张老脸,“什么鬼?”庞伊直起身子,“毛猴子啊,死在水里的孩子,怨气极重,但凡遇上不好的,身体不腐,专等着人过去呢,只要有活人靠近了,沾上它就别想跑,不是被上身就是被拽死,而且死的都诡异,不是浑身长满佰毛就是浑身乌青,有的还是浑身血管爆裂,至于你这样么……”庞伊说着扭头看了我,犹豫一会儿,“估计再等一会儿你就要爆血管了。”
默默地爬上窗台,望着对面的小木屋我捣鼓遗言,最后把守在外面的两个人搞得不耐烦,一枪筒子给我捣了回来,我便死不甘心的窝在那里唱起了挽歌,最后眼珠子一瞪两腿儿一登,倒在那里就起不来了。
等到外面急救的人赶过来,我和水生庞伊便趁着机会翻身就跑,可是人倒霉的时候可不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的事情,我奔出那个屋子还没两步呢,就被旁边正好路过的一人生生扯住了衣领子,一个反手搏就给我压那了,胳膊差点儿没被他扭断!
好歹我是练过的,这个时候竟然被人一招拿下,自尊心多少有些受不了,趴在那里憋屈着一张老脸哭的心都有了。
由于我受创,水生和庞伊自然走不了,等到我被提溜着回过头,当时就骂了一声娘,抓我的正是之前冲我歪脑袋的那小子,还他妈以为卸了眼镜老子就不认识他了!
“你大爷。”看着那张脸我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报了一句粗,随后对小子就是怒目而视。
那人瞄了我一眼,也不还口,只是拍拍手招呼后面赶上来卡住我们的那几个人,“带回去。”“你大娘……”听着不轻不重的三个字我当时就想哭了,退了脚上的破鞋就砸了过去,可惜打歪了。
“有种的你给我过来,老子削不死你!”我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狰狞着一张老脸冲着外面那小子大喊,怎奈人家不好这口,根本就没跟我吵架的兴趣,一门心思跟旁边那女人说话呢,最终无奈的我只能哭诉一声,“大哥这大冷天儿的你好歹把鞋还我啊……”
“看老爷子跟那人多少也有交情,暂时应该没问题,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看着在窗户跟前没完没了的我后面的庞伊嘟囔了一声,听了他的话那边依旧坚持不懈撬门的水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头看了我,而我却还趴在窗户那儿哼哼唧唧的痛苦挣扎,脑袋他妈卡里面了……
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混了两顿饭,还他妈都是泡面,也不知道他们给谁打广告呢,老干妈都给整过来了。我胃不好,吃不了那东西,坐在那里生闷气,最后白天抓我的那小子就拿了两包牛肉干送了过来。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那人就在那里坐下了,看着还蹲在门口憋屈的我呆了许久,最后脑袋又一拧巴,似乎颈椎很是不好,随后才面无表情的硬生生憋出一句话来,“你就是许素卿?”
心里记仇的我没搭理他,别着脑袋望着门外的夜景突如其来的伤感,想起几十年前死在这里的祖爷爷和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娘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看着那人不走,水生问了一句我特别想问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那人听了也没回头,还是瞅着我,嘴里念道:“生意人,听说这边风水不错,过来看看。”
这话等于放屁,他大可以不说。
余光中看着小子盯着自己那两道目光,我心里不由得问候他祖上十八辈女性同志,看毛啊你妹的!
“两顿没吃东西了,不饿么?”看我依旧蹲在那里不动弹,那小子从桌子上拿起牛肉干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头都没回一个,这时候那边的庞伊啃着手里的方便面嘟囔,“他这两天上火,熟牛肉才吃不得呢!”我,“……t_t……”
夜空满天星,记得小时候我和水生庞伊三个经常跟在老爷子屁股后头躺在甲板上,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听他讲故事,不过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习惯已经成为回忆了,远不可及。此时此刻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我却又忽然回味起来,一想起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由得心里又腾起一股子酸意。
越来越他妈矫情了,是不是将死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刺耳的枪声和喊叫声吵醒,睁眼视线中的外界便是一片火光,不用说,外面出事了。
“快点儿!”从外面转身进来的水生一边叫着一边从倒在门口浑身是血的那人手里拿过了那把英格拉姆,搜光了那人身上的子弹,我这边已经被庞伊拉着往外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野火肆虐枪声遍野的外面我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叫,跟在一边的庞伊跟着我喊,“有人袭击这里,但不知道是什么人!”话音刚落一发子弹从他肩膀头子上横擦过去,当场就给小子挂了彩,好在我们这些从小到大在土窝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娃子也不是矫情的料,虽然被子弹添了一口,小子依旧跑的利索。
在混乱的场子里极力搜索着老爷子的身影,奈何场面实在混杂不堪,根本就见不着他的影子。就在我在火场里焦急的转悠的时候,一个从天而降的流星弹毫不客气的在我不远处炸开,当场就把我撩那了。一炮将我打的昏天黑地,脑子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浑浑噩噩被水生庞伊拉着撞进一处山坳子里暂时躲避。
“草他奶奶的,他们是遇上对头了!”我意识刚刚有些恢复,就听见水生靠在石壁上狠狠骂了一句,庞伊正忙着给他止血。我胳膊上已经被紧紧缠了好几圈,浸着斑斑血迹,看那布的质地就知道是庞伊将自个儿的衣服给扯了。
左右是死不了,我就靠在那里忍受着轰轰的耳鸣,望着不远处的火光眉头紧蹙。
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次祭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秒变的情况让我再一次怀疑自己身处世界的真实性,奈何有没有办法去证实。
“你们看见来的什么人了么?”我回头问后边两个人,水生胳膊受伤正咬着牙关,一边的庞伊道:“没看清楚,不过好像也是兵种。”“当兵的?”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吃惊,“当兵的来这里做什么?老爷子怎么跟他们有交情?”庞伊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都是“我怎么知道”几个大字儿,我没办法,最后也只能窝在那里拿起水生手里的家伙捯饬着喘口气。
很明显,他们对这种冲锋枪做了改造,枪筒增长了十多公分,后座往上凸起,下面便可以多插一个弹夹。
看着手里这沉甸甸的家伙我不由得心惊,这种装备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当兵的,难道老爷子当年还跟政府打过交道?
怎么看也不觉得为首的那烟斗老头儿有什么首长的风范啊。
“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呆着,我回去再找找老爷子。”给水生包扎完之后庞伊便从我手里拿过了那把英格拉姆。看着他那奋不顾身的样子我的确感动,可等不及我阻止他,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就摆在了面前。
我伸手拉住了正要往外挤的庞伊,拿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野林子,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看见那孩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