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淘煤
tuenov0319:41:28cst2015
“贫民区里有好多空房，随便找个地方都能住人。虽然都很破，但却比露宿街头强多了。我知道有一间比较好的弃房，就是地理位置有点偏，我带你去看看吧？”
楚乐沉吟了数秒，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措身无地，无处可去。”
“那个……你的宠物小狐告诉我的！之前我问小狐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它居然听懂了，还怜楚的点了点头；我又问它，你们的家在哪里，它眼神哀伤，比划着告诉我没有家。不过小狐非常乐观，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之情和自怨自艾！”
方黎话音刚落，本是熟睡中的银狐恰此醒了过来。只见银狐萌态横生的伸了个懒腰，又眼神朦胧的左右看了看。
让人惊异的是，银狐的眸子呈紫色，犹如高贵的紫水晶，一尘不染，晶亮透彻。随后银狐跳到楚乐肩膀上吱吱叫着，像是在询问要去哪般。
楚乐并没有搭理银狐，而是对方黎道：“走吧，带我去你所说的那栋空房。”
“嗯！”方黎欣然应下，又笑盈盈的对银狐道：“嘻嘻，现在我们要去为你找个新家，你以后就住在贫民区了！或许这里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你再也不用流浪街头了，而且有我在，保证你不会挨饿！”
听到这话，银狐很是开心和兴奋，忍不住跳到雪地上连连奔跑撒欢，期间还做了几个鬼脸和搞怪动作。
看着顽皮可爱的银狐，楚乐的眸子虽然幽深如夜，但却少了些许冷冽；方黎则被逗得捂嘴轻笑，寒风夜雪中，此刻却多了几分温馨……
在贫民区落脚以后，接下来的几天楚乐始终面临着一个问题，即生计来源。
楚乐身体残弱，与废人无异，并没有好的谋生手段。而贫民区里的人大多是靠乞讨或者拾荒为生，以楚乐极强的自尊心和凛然不屈的性格，这种事情他自然做不出来。
好在有方黎的照顾，楚乐才不至于受饥寒之苦。
或许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方黎对楚乐比对自己都好，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每天送些相对可口的饭菜过来。可是楚乐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和施舍，哪怕是善意的，更不想被当成废物对待。
所以，这天趁着方黎送饭的时机，楚乐问道：“贫民区的边缘处，是不是有个煤场？”
“煤场？哦，对！煤场是贫民区唯一能获得工作和食物的地方，采煤的话，二十斤能换一碗稀粥，四十斤换一个馊馒头，没有工钱，待遇连苦工都不如；”
“最关键的是，那个煤场几乎被开采光了，只留下了堆积如山的残渣，根本不能叫挖煤或者采煤，只能叫淘煤。运气不好的人，淘煤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换碗粥喝。乐哥哥，你问这些干嘛，难道……”
“带我去。”楚乐的意思很明显，眼中亦透着浓浓的坚定。
方黎听后顿时慌了，急忙劝道：“不行不行啊，先不说淘煤非常辛苦，这么冷的天气下很容易就会冻伤。而且乐哥哥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的！”
“第一，我不怕冷；第二，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废人。”
方黎语塞，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的帮助，似在无形间触及到了楚乐自尊。
是啊，做为一个男人，楚乐毫无作为、衣食难觅，如今更要靠一个女人养活，其心里当然会难以接受。
于是乎，方黎没再劝阻，只是道：“那好吧，不过得先吃了饭再去。今天我在酒馆里幸运的淘到了两个包子，还是肉馅的呢，乐哥哥你看！”
“我不饿，你吃吧。”楚乐冷冰冰道。
“我、我吃过了！”方黎虽是这样说，但其肚子中却隐隐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
楚乐微微皱眉，也懒得揭穿，边朝外走去边道：“不吃的话那就走吧。”
“啊？乐哥哥，你吃完再去啊！喂，等等我啊！”
呼啸的寒风犹如刀片般，触之皮肤有种生疼之感。稀稀碎碎的雪花在空中疯狂的打着转儿，似能卷走一切热量和生机。
待来到煤场以后，楚乐发现这里有二、三十人，其中不乏一些老人和孩子。他们衣着破烂，身上沾满了黑灰，正手持各种工具、在堆积如山的残渣上费力的挖掘着，充斥着庞然的悲苦之感。而在不经意间，楚乐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身穿打满补丁的旧棉袄，由于长时间挖煤，她脏的已经看不清本来面容，只有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露在外面；面对寒冷的天气，小女孩被冻得一直瑟瑟发抖，本该鲜嫩的小手上尽是触目惊心的冻疮和皴裂的伤口。
这时，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到了小女孩脖颈，小女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清澈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纯真。
或许，她不知道什么是未来，只知道今天的收获是多少、天可不可以不再这么冷……
“唉，那是阿珠，和李爷爷相依为命。听说李爷爷最近病了，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下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方黎怅然一叹，接着走到阿珠身边，满是心疼的劝了一句：“阿珠，别、别挖了，回去吧，千万别冻坏了身体！”
“方姐姐，我不怕冷！嘻嘻，阿诛今天的运气很好呢，你看，我都挖到半箩筐的煤了，再挖几斤就能换一碗粥喝了，不过我要拿去给爷爷。只要有东西吃，爷爷的病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听到这话，方黎鼻子一酸，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美丽的谎言并不能掩饰现实的残酷，如果给了希望，结果却是绝望，那么阿珠幼小的心灵能承受的住打击吗？
这时楚乐也走了过来，他默默的看了阿珠数秒，旋即道：“把手给我。”
面对陌生的楚乐，阿珠怯生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昂头疑惑的看着。
楚乐没有多做解释，径直抓过了阿珠的手。无形间，一股白雾通过掌心传入了阿珠体内。这股白雾起初寒冷至极，阿珠忍不住连连颤抖。但是很快的，白雾似是被吸收转换了般，变成了极其温和的能量传遍阿珠全身。
阿珠感觉无比舒畅，不仅冷意尽消，甚至连饥饿感都小了许多，整个人顿时充满了活力。
“好、好神奇，大哥哥，怎么会这样？”阿珠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楚乐眸子闪烁半响，隐隐透着些复杂：“经历过寒冷，才会迎来暖春。太阳，终究会驱除阴霾。”说完，楚乐拖着残弱的身躯径直走开了。
看着楚乐佝偻的背影，阿珠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苦；同时又发现，漫天风雪中，楚乐没有丝毫低头，步伐坚毅而又稳健。这让阿珠心中突兀的多了几分坚强和希望，是啊，等太阳出来了，天气就不会这么冷了……
淘煤算不上体力活，主要依靠运气，唯一艰辛的地方在于恶劣的天气。好在楚乐身体特殊，并不畏惧严寒，劳动强度还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
而在淘煤的过程中，整个煤场很少有人说话或者交谈，一是因为饥寒交迫，人们并没有心情闲聊；二是因为许多人都已经麻木，对生活失去了热情，如同行尸走肉般仅仅是为了食物而活。所以偌大的煤场，眼下竟然有一种死寂之感。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惊恐的喊声突然打破了沉默：“魔、魔獠来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阵骚动，纷纷面露惧色的看向了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人。
对方面容清秀，身穿一件泛旧的白色长袍，目光微垂，三千墨发无拘无束的披在肩上。但让人震惊的是，这人的眼瞳呈诡异的幽绿色，指甲长如刀刃，脸上的表情漠然如狱，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叫魔獠，准确的说，这是他的外号，因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魔獠，意为如同魔鬼的獠牙般无情恐怖。
魔獠在贫民区属于极为特殊的存在，他性格孤僻，几乎从不与外人接触；同时又漠然无情，曾经有几个不长眼的地痞招惹了他，结果，那几个人全都被魔獠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是的，非常残忍，肠子和内脏都流了一地，当初亲眼看到这个血腥场面的人，曾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
除此之外，贫民区里还有一个传闻，那就是魔獠吃人……
此时，魔獠缓缓的走入了场中，然后在一人面前停了下来。魔獠也没说话，只是递过了一个箩筐。
那人畏惧的低头不敢正视，只是默默的把自己淘到的煤分了一半给魔獠。
接着，魔獠又走到下一个人面前，对方同样把煤分了一半倒入了前者的箩筐中。就这样，魔獠无声的一个接一个的向人们索煤，期间没有任何人敢违逆，似习以为常。
没一会儿，魔獠来到了阿珠面前。阿珠面露挣扎，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煤筐不放，鼓起勇气道：“魔、魔獠哥哥，我爷爷病了，而且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你、你能不能别拿走我的煤？我想换点东西给爷爷吃，求求你了！”
魔獠居高临下的看了阿珠一眼，声音冷冽清脆：“不行。”
听到如此不近人情的话，阿珠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在里面打转。可是年幼的阿珠并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将煤分给了魔獠一半。
魔獠掂了掂手中的煤筐，觉得已经足够多了，所以并没有在继续的索要下去，而是转身欲走。哪知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等等，把阿珠的煤，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