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路边白发人
monnov0223:46:57cst2015
天元大陆，苍翎王国，古澜城。
季节已是严冬，如刀子般的寒风席卷着漫天雪花呼啸吹过，天地间一片灰寂苍凉。
在城内偏隅处，有一个脏乱不堪的贫民区。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流浪汉和拾荒者以及一些社会最底层的贫苦之人，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障。再加上天气恶劣，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冻死或者饿死。
此时，一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女正迎着风雪独自走着。她身穿臃肿又脏兮兮的破棉袄，脸上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成蜡黄色；头发枯燥，面容邋遢，整个人像是丑小鸭般毫无风采和气质可言。
这人名叫方黎，是贫民区里唯一一个拥有工作的人。虽然是倒泔水的低等职业，但好歹有一份微薄的收入，这堪堪能保证她的基本生活，与其他人相比已经算得上幸运。
现在方黎已经忙完了上午的工作，准备回家吃饭休息。
想到家中温暖的火炉和热乎乎的红薯粥，方黎脸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步伐也加快了许多。不过就在这时，啪，方黎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吓得一声惊呼，忍不住低头看去，发现路中间竟然趴着一个人。
对方衣衫褴褛、白发苍苍，像是晕过去了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在旁边，还有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
方黎神色伤感，因为这种人在贫民区里到处都是，属于那种流浪垂死的老人，她不知道见过多少。也许是女性的天性使然，方黎轻轻喟叹，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捡来的馒头放到了老人身边。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这时方黎收起感慨之心，继续朝自己家中走去。可是忽然间，旁边小巷中冲出来了三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流浪汉，他们恶狠狠的把方黎围在中间，只听其中一人狞笑道：“桀桀，泔水女，把你的工钱全部交出来，顺便陪哥几个爽一爽！”
方黎似是吓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们是谁？想要干嘛？”
“你说呢？劫财，顺便劫个色。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老子三十多了还没碰过女人呢，今天就拿你开荤了！”
“嘿嘿，你可别怪我们，谁让我们穷娶不到媳妇呢，那种无处发泄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况且你只是一个倒泔水的卑微女人，别说被那啥了，就算杀了你都没人在乎！”
“老子做梦都在想女人呢，现在终于能如愿以偿了，劝你识相点，就别反抗了！”
几人依次出声，眼中充满了兽性的光芒。是啊，对他们这种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来说，女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苦于生理原因，他们宁愿犯下恶行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毕竟已是穷途末路，又何必在乎良心和道德？
方黎也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干嘛，心中极为恐惧，这时她咬牙鼓起勇气，猛地拔腿就跑。可是对方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想跑？门都没有，你还是个处子吧？老子有生之年居然能上个处子，就算死了也值得！”
几人迫不及待的冲向前撕扯起方黎衣服，方黎发出尖叫，不断的哭喊挣扎，但她根本不是三个男人的对手，不一会便被拽到了路边屋檐下，那洁白的双臂和锁骨已经暴露在外，下身也被腿去了棉裤，眼看就要失身。
在这危机之时，莫名的，一阵比风雪还要冰冷的气息倏然而至，异样的感觉袭遍几人全身。
那三名流浪汉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错愕的发现，之前趴在地上的那个垂死老人……醒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老人，反而非常年轻，外表看上去才二十多岁，只不过拥有满头白发和残弱身躯，所以看上去像是老人般。而且对方的眼神冷的可怕，犹如结冰的湖水。
这人名叫楚乐，一个……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不幸儿。
“妈的，吓老子一跳。小子，快点滚，别打扰我们的雅兴！”一名流浪汉猖狂道。
楚乐未发一言，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几人。随后楚乐手拄木棍，蹒跚的一步步走来，他似患有某种疾病般，不断的嘶哑咳嗽着，身体也颤颤巍巍，像是风中残烛。
待走到三名流浪汉面前，楚乐抬起手掌，只见一股冷冽的白雾从其掌心内涌出。随着白雾的出现，恐怖的低温瞬间弥漫开来，居然比此刻的天气还要冷上数倍。
接着，白雾似缓实疾的分别袭向了三名流浪汉。刚一接触，白雾便直直侵入了对方体内。
那三名流浪汉浑身一僵，血液和心脏逐渐被冻结，整个皮肤表面亦浮现出了一层冰霜。仅仅过了数秒，他们便直直倒在地上没了生息，只是脸上依旧残留着死不瞑目的惊恐和不甘。
方黎惊愕许久，待回过神后喃喃问道：“他们、他们怎么了？”
“死了。”说完，楚乐似是不堪重负般，身体不支的倒下再次晕了过去。
方黎傻傻的伫立在原地，显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从突然遇难到瞬间获救，这一切都变幻的太快，仿佛是一场梦般。不过再又看到死去的三个流浪汉和陷入昏厥的楚乐，方黎恍然清醒，这一切，并不是梦……
夜晚，寒风呼啸，幽暗如墨，一座简陋却整洁的木屋内。
此时方黎正在火炉前烧柴取暖，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整个房间，有种特别的温馨之感。而在添柴的同时，方黎的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床上，只见在那里，赫然还躺着仍未清醒的楚乐。
之前楚乐晕过去了以后，方黎当然不能弃之不顾，于是便带回了自己家中。
眼下楚乐不仅没醒，而且即便处于昏睡之中，他依旧会咳嗽或者痛苦的皱眉，很明显身体状况极差。
这让方黎颇为好奇，不知道楚乐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像是遭受过巨大的苦难般。除此之外，最让方黎难以理解的是，楚乐年纪轻轻却为何已是满头白发，是得了什么病吗？还是有其它原因？
就在方黎疑惑之际，楚乐终是缓缓醒来，当睁开眸子的那一刻，方黎忍不住浑身一颤。因为楚乐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冷的纯粹彻底，与之对视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方黎暗想，这要是夏天，就不用怕热了，热的话就看上楚乐两眼，保证能消热解暑……
“你、你醒了！上午你晕过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所以就先把你带到我家来了！”方黎低声拘谨的解释道。
楚乐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问道：“小狐呢。”
“小狐？你说的是你的宠物银狐吧，刚吃饱在那儿睡觉呢。”方黎指了指火炉旁。果然，一只全身毛发银亮如星，与家猫差不多大小的幼狐正在安详熟睡。
“嘻嘻，之前我还以为是小狗呢，原来是只狐狸，真可爱！”方黎纯真一笑，又道：“今天、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只有三十个铜币，还顺便做了一顿晚饭。你快起来吃些吧，希望……希望别嫌寒酸！”
楚乐目光沉静的看了看桌上，发现确实有一些饭菜。虽然一点都不丰盛，仅仅是三、五个没有任何油水的青菜和几个半馊的馒头而已。可是这对贫民里的人来说，绝对属于大餐，更是方黎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不过，楚乐饿吗？
实际上，楚乐之前连着几次晕倒，除了身体原因以外，还有就是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而饥饿，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即便以楚乐那犹如万年玄冰的意志，也难以抵挡眼前饭菜的诱惑。
于是乎，楚乐缓缓的走到了桌子前……
方黎见状很是欣喜楚乐能接受她的善意，故急忙拿来碗筷想要帮忙盛饭盛粥。可是这时，楚乐却仅仅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馒头：
“我之前救你，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放了一个馒头。现在，我们两不相欠！”楚乐的语气中透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冷傲，以至于连别人的帮助和同情都难以接受。
而在说完以后，楚乐没有过多纠缠，他抱起熟睡的银狐，接着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刹那间，倒灌而来的狂风淹没了他背影，无边的黑夜宛如怪兽巨口般很快的将他吞噬不见……
茫茫夜色中，楚乐佝偻着身体，正一个人蹒跚的踏雪而行。不过走着走着，楚乐渐渐的放停了脚步，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能去哪？
楚乐是流落至此，又孤苦无依。准确的说，他不想以现在的这个样子，去面对他所认识的任何人。故而眼下，楚乐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楚乐久久沉思之际，一盏模糊的灯光跌跌撞撞的由远而近。待来到眼前，楚乐发现，对方赫然是方黎。
只见方黎满身风雪，由于一路小跑追来，其累的有些气喘。眼下方黎并没有说些客套之话，而是无比真切道：
“恩、恩人，我知道你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也知道你无家可归，其实贫民区里有许多和你一样的人，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选择在贫民区里住下来，这样最起码还算有个‘家’，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我相信，只要肯付出和勤劳向上，就一定会改变不济的命运！”
楚乐微微皱眉，不明白方黎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难道是在鼓励他？
真是荒谬，他楚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对某个夙愿的执念和永不屈服的傲骨。况且，世俗里的苦难楚乐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所在意和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远远不是方黎所能理解的。
不过，方黎的建议倒是不错，于是楚乐问道：“贫民区里，哪里可以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