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疯癫杀手
身体穿梭在小巷之中，道边的茅屋纷纷后退。疾驰掀起的狂风，几乎抹杀了海风的存在感。
虽然依旧无法高效地将魔力用来提升移动速率，但灌注于双腿的魔力，多多少少也对自己有些帮助。相信长久的练习一定能提高我运用魔力的水平吧。
在司马幽的提议下，我们分头行动，避免同时与强敌相遇。在她看来，我们就算是一同迎战，也决计不会有什么胜利的可能。
其实合理的做法便是逃跑吧。实力远远落后于对方，何必去白白送死？但司马幽并没有提出这种建议。是考虑到我不愿意当懦弱的逃兵，还是担心敌人高超的移动力呢？
不得而知，分别得太仓促，我只能自己揣摩司马幽的想法。自己现在并没有想到逃走，已经出现敌人自然更不会准备撤退。那么一段时间后，我们自然可能遇敌。
一旦一人与敌人遭遇，那么另一人似乎可以趁机逃走……但自己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因此牺牲掉，所以做好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司马幽先遇到敌人，那么我迅速赶往战场，伺机突袭；如果我先遇到敌人，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拼命一战就是。
其实，有点可笑，我们两个大概都希望对方能够逃生，却又都知道对方不可能单独逃跑。如果敌人的战力确实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那么我们是否分开行动，对结局的影响都不大吧。
没人希望死于非命，更何况我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但人的行动也总是难以违抗自己的情感。因为讨厌畏惧，憎恨逃避，所以明知凶多吉少，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前进了……
东奔西走，好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动静，但当我转到村子的一个尽头时，恐怖的场景映入眼帘：十多名灰甲骑兵，连人带马惨死在大路上。他们的长枪、马刀、弓箭，也随之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路上。
走近一看，一条条墨绿的荆条，如利剑一般，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身体。流散于地面的，紫黑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又让我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奇怪，很奇怪。刚才司马幽只侦测到了对手，而村民们逃离的时间也不长。因而，这些帝国骑兵自然不可能是很早以前便出现的，多半还是发现了魔怪才赶来的。
但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似乎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怎么想都觉得不合情理，毕竟足足有十多人和相同数量的马匹，很难把他们不声不响地消灭掉。
还是说，对方的实力……
稍微适应那种令人恶心的臭味后，我再次接近死者进行观察。这次看清了他们发绿的面孔，还有，死亡时大大瞪开的无神双眼。
是中了某种木系的毒吗？但现在的自己显然已经无法做更深一步的探索了。能力实在有限，对魔力使用的经验还不足……
正要起立离开，身体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从地中大量涌出的木系魔力。
“什么？”没弄清状况，但还是将战刀插入土中，使自己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地下，与试图侵蚀自己的木系魔力抗衡。
可没过几秒，魔力的大量流失立刻让自己产生了不小的恐慌。自己的土系魔力注入土中，犹如流入了无底洞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得一干二净，木系魔力却依然强大无比，不断浸染着脚下的泥土。
这片土地好像都开始渐渐变绿了！
不行！不能跟敌人这样拼下去！自己的魔力量显然无法与对手相比，这样硬拼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必须设法改变战斗方式，否则毫无胜算。
双腿突然发力，利用它们释放魔力时产生的反推力，使自己向后弹起。
身体刚一离地，失去了制约的木系魔力立刻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一根根尖细的带刺荆条破土而出，狠狠地向上方捅去，停在离地五尺高处后，又慢慢缩回土中。
是因为没有击中目标吗？看来刚才那些骑兵就是这样被干掉的吧。若是闪得慢了些，自己恐怕也会被当场扎穿，惨死于此。
“别松气，还没完啊！”中年男人满是戏谑与悠闲的话语突然传入耳中，但情况紧急，自己也没有仔细去分辨声源的位置。
察觉到身后的怪响，我蹬地前行一步，同时将身躯扭转，却见道边的一座茅屋已为一团深绿的浓雾笼罩。
不知敌人又在搞什么鬼，我连忙后退数步观察。
无法看出雾后潜藏的危机，却能听到一阵阵轻微的脆响。被木系魔力吞没的茅屋，想必正在发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小朋友，能领教一次化木为蛇这种高深的法术，你死在这里也算值了。”男人悠然自得的声音似乎从雾中传出。
化木为蛇？难道能把普普通通的木头变成一条凶狠的蛇吗？自己简直难以想象世上还有这种法术存在。还有，“小朋友”是什么东西啊？
但男人居然直接把自己的法术透露给敌人……依据刚才的战斗，我想这并不算是愚蠢，恐怕是自信的体现。
做着迎敌的准备，绿雾也在渐渐消散，却没有听到想象中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响声。
隐约能够看见，那间屋子顶部的茅草和一部分墙壁已然消失，而灰色的泥瓦墙上，正有十多条细长而灰黄的绳状物在缓缓蠕动着，向下滑行。
确实具有蛇的外形，但仅凭法术，果然还是无法将非生命物质转化为真正意义上的生物，只是又做出了作为行尸走肉的使魔罢了。
凝神定气，准备迎击这波进攻。可那些“蛇”慢吞吞地挪到地面上后，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围着原地绕起了圈，身体扭动了几下后，便缓缓僵硬起来，不再活动。
这，这难道也是一种魔技吗？可自己实在是感觉不到它们发动了什么攻击，空气中没有什么新的魔力波动。
惊疑不定，继续关注着这些使魔的情况，只见它们原本修长的躯干正逐渐断裂成许多小截，尔后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么，情况就更应该符合我的直觉了吗？就是说，它们全部被干掉了？
“嗬，这种程度的偷袭，只能欺负一下我的宠物罢了，能够击倒我的灵魂法师，只有教皇陛下。”虽然使魔让人给消灭掉了，男人却还是相当轻松的样子，看来并没有把新来的对手放在眼里。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从惨遭破坏的木屋中漫步而出，走出阴影后，他的外貌被耀眼的阳光照出。
只见一件墨绿的法师长袍包裹着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躯，袍上分散着一些暗红的条纹，胸口处仿佛绣着一只小红鸟。因为头套的遮掩，他只露出的下半张黝黑的脸，嘴角弯起，咬牙切齿的微笑显得相当狰狞。两只手居然就那样毫无顾忌地负在身后。
连武器都不拿吗？竟然自信到如此地步，那么定然是有必胜的把握了吗？
看不清楚男人的眼睛，对峙了几秒钟后，他却突然摇头晃脑地开口挑衅：“你们两个小朋友，一起上吧！”
两个？我赶紧回头去寻找帮助自己之人，便看见司马幽正从一座木屋顶上纵身跃下。果然是她吗？听说灵魂魔师是极其稀少的。要在茫茫魔师之海中找到一名灵魂系的，或许无异于大海捞针。能和她作伴，自己也算是幸运啊！
呃，等等，现在好像不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吧！马上就要保不住命了，去考虑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淡蓝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几乎没发出一点杂音。司马幽一向温和的面容，此刻阴云密布，严肃得像是故意在和敌人作对一样。
右手中蓦地多了一根粗短的金属物，有点像棍子，却又不是那么圆。自己并不认识她的武器，刚才在港口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她买了这种东西。
“好吧，那只是吓唬人的玩意儿，根本没有战斗力……小朋友，你的魔力只能干扰脆弱的使魔而已，但就算你只是杀了我的使魔，”神秘男人一顿，双臂忽然从背后飞出，手中早多了两把锋锐的匕首，“你们就算是这个垃圾帝国的同伙，也得被一起清除掉才行。更何况，嘿嘿，你们还是有战斗力的人，我也讨厌屠戮没有还手之力的弱者……”
“你为什么……”我理所当然地想要质询他杀人的原由，结果被他彻底无视了。
“兰花国是个肮脏而野蛮的国度，更有一批心狠手辣的禽兽……嘿嘿，所以杀你们多少人都不过分……是你们三番五次地挑起战争的……你别以为你装傻就可以让我饶你性命……”男人骂得越来越激动，最后把两把匕首都举起来指着我们。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但毋庸置疑，这人跟铁兰帝国的仇，肯定是不小的。
可你跟帝国有仇，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帝国的掌控者。
再者，跟帝国有仇的，又会是什么人呢？不行，知识实在有限，还身处如此危险的场所，果然不应该过度思考。
“待会你尽量不要让他近身。”在男人继续发疯的时间里，司马幽突然贴近我的后背，小声提醒了我一句。虽然敌人的实力远远强于我们，这样的耳语可能也瞒不过他，但他看上去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咒骂中……
确实，他想用匕首跟我们较量，而这种短小的武器显然无法在远离对手时发挥出其最大的力量。所以想要挫败他的攻势，我应当设法发挥自己战刀长度的优势，将他抵挡在其攻击距离之外。
“嗬，算了，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你们魔力实在是太少了，我就是用法术杀了你们，也显不出我的能耐。所以还是玩白刃战吧！不，就算这样，也不能展现我的水平……啊，果然，这样只能算是游戏啊！杀死高手才能让我足够愉悦呢！”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后，男人终于回过神来，语气缓和了下来，听上去却像是在胡言乱语。
“来吧！”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畏缩，我前踏一步，双手横握长刀，凝视着来历不明的对手。
司马幽则站到了我左侧几步之外，看来也要参与这场肉搏。之前还以为她只能施法，真是小看别人了。
乍一看，她右手好像拿着一根短铁棍，但如果说这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铁棍的话，是不是又太简单了一些？真要那样的话，还不如捡尸体边的装备。
虽然按常理来说，二对一是不公平的。不过面对这种对手，以我们的实力来看，就算是二对一，恐怕真的还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