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夜话
frimay2911:40:21cst2015
吃多了油腻，确实对肝不好。
肝不好，便容易上火，所以听得刘翊凡的调侃，吃过些油腻兔肉的吴痕觉得有些莫名的上火，便看着刘翊凡，嘲讽道，“看起来，后山一年，那个人教了你不少。”
“准确来说，教了很多，也聊了不少，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说起来，有很多你以后也许能理解，还有很多你也许永远不能理解。”
最后这两句，吴痕总觉得从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刘翊凡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太着调，本想着再说两句继续嘲讽一下，但忽然间又没了心情，于是顿了顿，才道，“所以，你不仅仅受了那人的蛊惑，练了剑，还放跑了那个人？”
“蛊惑这词用得不好，”刘翊凡吃完了兔腿上的最后一丝肉，向吴痕示意了一下，接着道，“事实上，那个人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不适合练刀，或者说，我不需要练刀。”
吴痕在刘翊凡说话间，用短剑又割下了一只兔腿，抛给了刘翊凡，然后轻轻的挽了个剑花，道，“不适合练刀，所以，你更适合练剑？”
刘翊凡接过兔腿，边咬了一口边摇头道，“那人说我的肌肉组织，还有生理性格以及心理上来说，更适合练枪，只是目前找不到一把好枪，所以，先练着剑。”
“肌肉组织？生理性格？心理？”吴痕忍不住问道。
“嗯，想来说了你也不太明白，简单点说，首先，我的资质更适合练枪，其次，我对于将枪练到极致，有着无比的执念，所以，我更适合练枪。”
“流淌着玄月刀血脉的你，对练枪有着无比的执念？”
“是的，我记得有句名言叫做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或者翻译一下，只有执着的信念方可大成，我对枪形成了执念，于是便更适合练枪。”
“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又是哪里的话？”
“嗯，应该是来自北荒魔族吧，我也不太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那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告诉我，这把剑跟我找的那把枪有关，而那把枪在京城，此去京城不仅路途遥远，而弄到那把枪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就只能先拿着这把剑。”
“这把剑……那个人……”吴痕忽然间不再说话，而是站了起来，背对着刘翊凡，抬头看着天。
刘翊凡看得吴痕不说话，也不再吭声，只是安静的一口一口的啃着兔子。
过了良久，吴痕才幽幽道，“小凡，我感觉……自你去了后山，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嗯，”也许是嘴里塞了兔肉，刘翊凡这一声回答得有些含糊，然后便不再说话。
篝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篝火边的两个人，一个看着天，一个吃着肉。
最终，看着天的人终于忍不住，道，“你的玄脉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吃着肉的人想了一会，指着自己的头道，“大多数的特殊血脉更多成就的是修行的资质，我的玄脉却是让这里……也就是我的脑袋，变得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这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
“嗯……算是。”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额……、”刘翊凡犹豫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道，“那个人很强，有多强不好描述，这么说吧，那人……活了有几百年，够强了吧？“
听得刘翊凡对那个人的判断，吴痕不禁为之气结，翻了翻白眼，笑骂道，“活得长便强？好像乌龟也能活几百年。”
“……，还能不能和你愉快的聊天了？”刘翊凡有些恼羞成怒。
吴痕道，”好吧，就当那人超越了传说中的“归一“境，能活个几百年，你继续。“
刘翊凡也翻了翻白眼，又斟酌了一会，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那人很强，只是有一天，那人忽然间出了些问题，嗯……如果非要做个比喻，那就是他发现自己疯了，严格来说，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疯。一个绝世强者疯起来的时候，到哪里，哪里便是灾难。后来，那人想了个办法，将自己关了起来。你也能猜得到，关押的地方便是宗门的后山秘境。这个人于玄月宗有恩，有大恩，所以玄月宗便瞒了天下人，将他半囚禁半供养了起来。当然，这个是玄月宗最古老的秘密，别说你，就是我也是因为无意间摸进了囚禁那个人的地方，那个人告诉了我，我才知道。”
吴痕认真的听着刘翊凡的故事，也认真的看着刘翊凡，等到刘翊凡说完，才道，“因得不久后，我也会去到后山秘境，所以爷爷也大致跟我提过些事，以防我无意会范了什么禁忌，只是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匪夷所思。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个人的危险，那你却为何放走了他？”
“放走这个词也用得不好，”刘翊凡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他是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想走，根本没人拦得住。”
吴痕道，“他既然把自己关起来，那他为什么现在又想走了？”
刘翊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会，然后用手挠了挠头，道，“这么说吧，打个比喻，我把他治好了，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再呆在后山秘境里，所以便走了……这么说，你信吗？”
“前面的故事信两成，后面的这个解释，半点都不信。”吴痕看着刘翊凡，很认真的说道。
“就知道你不信，”刘翊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那你觉得我是不是疯了？”
“以前肯定是没有，现在……即便不疯，也感觉你……很奇怪，我总觉得，你进了后山秘境以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就算是奇怪吧，”刘翊凡搓了搓鼻子道，“奇怪到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把一个封印的恶魔给放跑？然后因为触犯了宗门的禁忌而天下逃亡？那我得到什么了？作案也总得有个动机吧？”
“那你觉得，你跟我说的这些，会有人信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你还能编得再无耻点吗？”
…………
篝火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烧着，篝火边的两个人，看天的这时候盯着有些烤焦的肉，吃肉的却站了起来看着天，相对无语，各有所思。
最终，还是吴痕有着年长一岁的自觉，开口问道，“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刘翊凡依旧看着天，道，“入京，考进御龙学院，然后寻找那柄适合我的枪。我能明白爷爷的意思，虽然犯了宗门的禁忌，但我觉醒了玄脉，再加上我修行的天赋，早晚我将继承玄月刀，成为下一代的宗主，凭借这一点，在你那固执迂腐，执法无情的爷爷那里终究是有得商量，但是……，”刘翊凡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着吴痕道，“我有些自己坚持的事，更何况，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是为了练枪的执念？”
“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吧。”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
这样时断时续的聊天持续了一整夜，吴痕问了很多，刘翊凡半遮半掩的回答了很多，最后，也许是知道后面便要各为所命，不经意便又聊到了很多以前的见闻和现在各自听到的见闻。只是当年的轶事与现在的八卦并没有带来轻松，倒是往两个小伙伴的心里揉进了些悲观莫名的情绪。
天接近微亮的时候，吴痕还是离开了，带着一些疑惑，带着一些莫名，还带着一些愤懑的离开。也许走的那一刻心绪有些混乱，所以，吴痕只是留下了三颗聚元丹，却似乎忘了问后山的秘道。
刘翊凡看着静静的摆在地上的三颗聚元丹，也是有些心情复杂，呆了一会，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走过去，将聚元丹捡了起来。
聚元丹被密封在蜡里，蜡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晶莹圆润。
刘翊凡细细的感觉了一下蜡丸，发现其中一颗有些偏大，不由心里一动，拿了出来，轻轻捏碎。
蜡丸里除了有一颗清香四溢的墨绿色聚元丹，还有一张纯白的纸片。
聚元丹属于玄月宗的极品圣药，亦是天下闻名的三大奇丹。顾名思义，聚元丹主要功能便是补充元气，尤其是修行者遭遇连番征战又或跨境突破，聚元丹更是最重要的保障。
聚元丹对于倾力一战后又准备继续逃亡的刘翊凡来说，自然是极为重要，但这一刻，刘翊凡眼里，聚元丹却又远远不及那一张纯白的纸片。
纸片展开来，一寸见方，上面写了些蝇头小楷，字体方正严谨，却又在一些细末笔画上跳出了楷书的规范，显得自居一格，刘翊凡一看便知，这正是玄月宗宗主，自己爷爷的亲手所书。
字数不多，一共四句。
“老菩小盘菜，东家菩永明，京城西南角，嫡系自己人。”
第一句是个店名，第二句是个人名，第三句是个地名，第四句便是给前三句做了个定性总结，嫡系，便是私人单独的资源，自己人，便是完全放心可用，总之一句，要人有人，要地儿有地儿。
聚元丹是吴痕留下的，聚元丹里却留着一张宗主的亲笔书信，自然，聚元丹便是宗主交给吴痕的。
放走了那个人，算得上是闯了弥天大祸，以得宗主的身份都压不下来，隐隐间还牵涉到了宗门与其他堂主的制衡，导致刘翊凡以宗主嫡孙的身份都需要亡命天涯，但在书信里，宗主却是对这事之字未提。
京城，正是刘翊凡要去的地方，想必宗主也知道一些刘翊凡与那个人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能猜到刘翊凡此行目的，而将自己私人的力量交给刘翊凡，则表明了宗主的态度。
短短的二十个字，刘翊凡看出了很多东西，有爱护，有鼓励，再结合着吴痕带到的那句话，刘翊凡终究是忍不住鼻子酸了酸，却依旧倔强的喃喃自语道，“我是小王八蛋，那你儿子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