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刘翊凡的境界
thumay2812:29:46cst2015
成交，表示协议谈妥。
既然谈妥，那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
刘翊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检查了一下包扎的伤口，然后从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兵刃，慢慢平举，直至与吴痕的刀锋平齐。
刘翊凡的兵刃可以称之为剑，但又与世间的剑略有不同。
剑宽两指，剑长却只有一尺二寸，几乎只有寻常剑的三分之一左右。剑身则通体黝黑，剑面布满了龙鳞纹路，剑柄末端为龙首，剑身自剑柄浑然一体，却是没有剑卫（剑身和剑柄之间的护手）。
看着刘翊凡的剑，吴痕不禁皱眉道，“这个……便是让你放弃玄月刀的……剑？”
刘翊凡道，“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可以算做剑。”
吴痕沉默，然后道，“你可知我来之前，宗主说了什么？”
刘翊凡道，“总不至于夸我。”
吴痕道，“宗主对着山谷喊，小王八蛋，有刀你不练，非得练剑……”
吴痕所说的宗主，便是刘翊凡的爷爷，玄月宗当代宗主刘相卿。
以得四大宗门之一的玄月宗宗主身份，再是对自己的嫡孙有着怨念，也不至于无聊到要把怨念喊得漫山遍野，人尽皆知。所以，刘翊凡自然想得明白，老爷子这是通过吴痕给自己带话，最后一次询问自己的选择。
刘翊凡也明白，吴痕在这个时候传递宗主的话，无非是想提醒自己，想跟觉醒了玄脉的玄月刀一战，而不是现在拿着的这个奇怪的……剑。
刘翊凡想得明白，心里却更是烦躁，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婆了？小爷我就是用剑，你能怎样？”
刘翊凡话音一落，便右手腕一抖，剑锋在周身元气的催动下，瞬间散出无数剑花，狂风暴雨般朝着吴痕席卷了过去。
而随之一股狂暴的剑意也是漫天而起，随着剑意的暴起，刘翊凡周身百尺之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然后四周的草木亦被带动得摇曳飞舞，更是有无数细小些的砂石草屑竟被剑意带离地面，随着剑意悬浮上升，最后竟隐隐间组成了一条身长十丈的黑色巨龙，盘旋于刘翊凡的上空，翻腾间，更是有一股神识自黑龙的双目散出，隔空死死的锁定了吴痕。
刘翊凡的剑花暴起，吴痕却是眉头忍不住一跳，心中升起了无比的讶异。
能够将剑锋催发出数朵剑花，便证明刘翊凡已经步入了“凝神”之境，对于觉醒了玄脉而又入后山修行一年的刘翊凡能有此成绩，同是修行妖孽的吴痕，并不感到奇怪。
能催发剑意，对于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来说，也算正常，吴痕就有刀意。
但是以”凝神“之境，便能激发并驾驭有若实质的剑意，这就变得很不寻常！
要知道，世人修行，皆从“换髓”开始。
从“换髓”到“定神”再到“凝神”，被称为修行的第一阶段，因为修炼的只是自身体内元气与神识，也被总称为修体。
“凝神”境的修行者，虽然拥有了可支配周身元气的神识，但神识操控的也只是体内的气和意，从未听说过仅在“凝神”阶段就能够形成外放的意，更遑论如刘翊凡此般凝练成型还如此庞大的剑意。
吴痕吃惊之余，也有了大概的推断，要么，刘翊凡觉醒刘氏玄脉之后，神识的修炼便不可以常理度之，甚至奇妙到可以脱离体修的束缚跨境成长，要么，便是刘翊凡的剑另有怪异。
但不管如何，吴痕很清楚，现在的刘翊凡的神识不仅异常而且非常强大。
神识强大，便可将意外放，而外放之意，不仅可影响神识，亦可摧毁对方神识，所以，刘翊凡虽然修行上比吴痕差了足足一境，但靠着这份跨境的剑意，却是有了实实在在与吴痕一战的资本。
故而，一时不知虚实的吴痕，不敢有任何一点轻视。
这一刻，吴痕眼睛紧盯刘翊凡的剑锋，凝神聚气，平举的净月刀却是收回腰间，右手握柄，左手轻按刀身，双脚位错，躬腰曲膝，摆成了一个蓄力而发谋定而后动的守势。
就在吴痕采取守势的瞬间，刘翊凡的漫天剑花却忽然全都消散不见，随着一道如吟如啸般的厉响，一道凝练的剑芒自剑锋而起，如闪电般朝着吴痕激射而去。
“剑芒？！”吴痕这一刻终是忍不住，惊讶得几乎喊出声来。
世间修行分为九个境界，而每个境界亦是分为上、中、下三阶，而能做到周身之气先散而后聚，再借兵刃而外放成芒，便是“凝神”上阶的巅峰，甚至可以说，已经打开了跨境的大门，离下“藏身”之境，仅有半步之遥。
半步“藏身”，这才是刘翊凡当下真实境界！
一年前，尚未觉醒玄脉的刘翊凡只是刚刚步入“养神“之境，而后玄脉觉醒，便依照祖训进入了宗门后山的玄月秘境，一年后，竟然就已经跨入到了”凝神“巅峰！一年修行，从“定神”初阶到“藏身”巅峰，跨了一境六阶，如此进境的速度，即便是被宗主都视为妖孽之才的吴痕都有些自叹不如。要知道，吴痕虽然十四岁入“藏身“，但从当年定神到“凝神“巅峰，也花费了两年零七个月。
吴痕连番惊讶之余也不由暗叹，并多少有些理解老爷子刚才的心情，如此资质，有刀你不练，练什么剑啊！
……………………
吴痕在心里的万般感叹，刘翊凡并不知道。
但如果刘翊凡知道在自己尽全力的进攻之下，吴痕还能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怕刘翊凡会很难受。
而事实上，吴痕也真的让刘翊凡很难受。
就在刘翊凡剑芒暴起的瞬间，吴痕便侧身让了半步，然后闭上了眼。
吴痕的境界乃是“藏身”。
“藏身”之前，即便产生神识，却也只能称之为修体，算作是修行的基础，唯有到了“藏身”才算得上是真正修行，因为“藏身”境开始修炼神识，既能借天地万物大道的奥妙壮大神识，亦能将神识融于天地万物的大道之中而不见其形，故而谓之“藏身”。
所以，当吴痕侧身让开了半步，刘翊凡的剑芒就刺到了空处。
而当吴痕闭上了眼，吴痕的神识便从刘翊凡漫天剑意的锁定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全力而攻，无论是剑招还是剑意却都尽数落在了空处，甚至还失去了目标，刘翊凡便一下子如同遭受重击，胸口一闷，难受得几乎吐出血来。
让刘翊凡更难受的是，吴痕的刀也来到了面前。
从刘翊凡起剑开始，吴痕便蓄力不动，待得刘翊凡剑招变老，吴痕的刀才全力而发，没有任何花哨，只是简单的自左向右斜挑而上，然后雪白的刀身带出一道残影，直接划向了刘翊凡右肋的死角之处。
吴痕的这一刀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睁开眼睛，简单到如同两点之间划了一条直线，所以，吴痕的刀便很快，快到黑夜里刘翊凡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白线，快到这一刀挥出片刻之后，刘翊凡才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啸声。
下一刻，会怎样？
…………
如果这一刀的刀不是三尺两寸长的净月刀，
如果这一刀的刀法不是刘翊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玄月刀法，
如果这一刀的主人不是自小便在***斗了十年的吴痕，
那么刘翊凡下一刻必定便会惨遭重创，只怕连带右臂都会被斩落下来。
幸好，世间没有得那么多的如果。
所以，在剑芒刺空那一瞬，刘翊凡强行忍住了吐血的冲动，硬是生生收住剑势，几乎是依着本能转腕回剑，双手握住剑柄，尽全力朝着右下方斜斩，同时右脚发力，身形向左后方急速退去。
然后，吴痕的刀便如同排练好了一般，斩在了刘翊凡的剑脊上。
“噹”的一身脆响，刘翊凡身体便如同被巨兽撞上，飞出了近十米距离，然后“砰”的一声闷响，撞在了一颗巨树之上，顿了一顿，才又跌落地面。
因得对吴痕和玄月刀的了解，刘翊凡几乎依着本能提前做出了预判，封住了吴痕刀势，再顺刀势全力而退，卸掉了大部分的力，算是勉强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奈何吴痕的刀，亦有刀意。
不同于刘翊凡剑意的气势磅礴，吴痕的刀意却是厚积薄发，只在出刀那一刻，如月光般寒冷而清亮的刀意才随着刀势喷薄而出，刘翊凡能挡的住招，顺得了势，却躲不开意，刀意入体，就让刘翊凡的心肺经脉受到了重创。
落地后的刘翊凡单膝半跪，左掌撑地，持剑的右手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过得一会，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来。
吐出了一口淤血，刘翊凡这才觉得胸口的烦闷滞涨感略微减轻，但心肺间传来的阵阵撕裂感，却让刘翊凡一时间完全不能动弹。
看着吴痕缓缓收了刀，静静的看着自己，刘翊凡不由得一阵恼怒，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迹，骂道，“你妹，来真的啊！”
“我妹？我哪里有妹妹？”吴痕没料到刘翊凡第一句话便是听起来如此不着边际，只是这一刻却也顾不得深究这些旁枝末节，于是，吴痕边朝着刘翊凡走过来边道，“不得不承认，一年不见，你的境界和剑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但如果你只有这个程度，我看，你也别逃了，还是随我回玄月宗的好。”
刘翊凡很清楚，吴痕刚才其实并未尽全力。
在刀剑相交的那一刻，吴痕只释放了刀意，而刀芒却是凝而不发，否则，刘翊凡只怕就是当场一刀两断的下场。
“回去你妹！”刘翊凡似乎并不承情，唠叨了一句口头禅，淬了一口残血，强忍着痛站了起来，又深呼吸了一口，倔强的说道，“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记得，打赢了你，把聚元丹给我。”
刘翊凡话音一落，吴痕便停了下来，距离刘翊凡正好十尺，想了想，认真道，“我很好奇，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你也知道我觉醒了玄脉。”
“知道。”
“但刚才，我并没有用玄脉，那只是我正常状态下的水平。”
“很显然，正常状态下，你没有一丝胜算。”
“所以，我决定让你看看我的玄脉。”
“很期待。”
“但是，看戏也得给门票不是？”
“所以……？”
“所以，等会打赢了你以后，我应该会出点状况，需要你守护我一段时间。”
“嗯……不算难。”
“好！”
刘翊凡话音一落，吴痕便感觉到整个世界瞬间停滞了下来。
被风吹动的草木如定格般不再摇摆，从地上带起的砂石就这么诡异的悬浮在了空中，甚至，连声音也在这一刻忽然消失，周身所有的一切，仿佛一下子被冻住，安静、祥和，还有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美。
晶莹剔透，一般被世人用以形容北方极寒之地的冰雕。
而吴痕这一刻，很自然的便想到了“晶莹剔透”这个词，因为这忽然的静止与寂静，不仅仅充满了如冰雕般空灵妖异的绝美，还让吴痕感觉到了一丝只有极寒之地才有的彻骨寒冷。
身体并不冷，只是心寒。
在整个冻住的世界里，包括自己在内，一切都静止不动，唯独刘翊凡不见了。
原本在那里的人，忽然间消失，吴痕自然能猜到，下一刻，消失的人也一定会在最要命的地方出现。
“死亡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的寒冷啊，……”吴痕暗自想到。
然后，吴痕还来不及进一步的感叹，整个世界便又恢复了正常。
草木继续正常的摇摆，砂石正常的回落了地面，风声和远处的兽鸣忽然又再度出现，但吴痕依旧觉得寒冷，不仅心寒，连身体也感觉到了一丝刺骨的冰冷。
身体感觉到的冷来自于颈部，被锋利的剑刃贴在脖子上，任谁都会觉得寒冷。
“这……便是你的玄脉？”吴痕有点艰难的问道。
“记得你答应的事情。”刘翊凡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吴痕还没来得及接话，便感觉背后一沉，刘翊凡就这么晕倒在了自己身上。
“看不出，你还真够沉……”
…………
刘翊凡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了身边跳跃着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野兔，而吴痕正在用短剑轻轻在金黄的兔身上划着。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剑，橘红的篝火金黄的油，这画面让刘翊凡感觉到了一种电影镜头里才有的华美。
刘翊凡呆了一会，才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道，“那个人告诉我说，这把剑叫做龙吟剑，如今被你当作了切肉的餐具，你能讲究点吗？”
“龙吟剑？未曾听过，只知道传说中，大龙李氏失传了的枪便叫龙吟枪。”吴痕边回答，边用短剑将一只兔腿斩了下来，顺手抛给了刘翊凡，又道，“不用你这把剑，难道还用我的刀？不过这把剑，倒真是很锋利。”
“也曾听说北荒魔族的人经常会用羊油擦拭自己的刀，让刀变得更锋利，所以，下次你还是用你的刀比较好。”刘翊凡接过兔肉，边吃边道。
“用羊油擦拭刀，其实更多是一种祭祀，”吴痕摇了摇头，道，“你的剑名龙吟，想必龙也吃肉，如今尝到了兔肉，不妨也当作一种祭祀。”
“那个人说，能祭祀龙吟剑的，唯有人血。”
“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那个人还说，宵夜少吃，即便要解馋，也要少吃油腻，否则对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