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家老爷子
wedsep0218:25:16cst2015
“逐出宗门,消除户籍,再无瓜葛。”
这三句十二个字,才是玄月宗昭告天下里最核心的内容。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刘翊凡不再是玄月宗的人,也不再是玄月宗刘氏的人。
刘翊凡是宗门当代门主的嫡孙,又觉醒了玄脉,而入了后山秘境便开始展现了惊人的修行天赋,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刘翊凡怎么看都应该是玄月宗下一代的宗主。
“怎么看都应该是未来宗主的刘翊凡,却被逐出了宗门,还消了户籍,所以,玄月宗再过个十来年,便一定是没有宗主了?”说话的老人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鱼竿,搓了搓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应该有很多然后,不知道父亲大人您问的是哪个然后?“答话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边说着边将身边下人手里的紫砂茶壶给父亲递了过去。
“玄月宗,刘翊凡,我们大龙王朝的皇帝陛下,其他三大宗门……”老人接过了儿子手里的茶壶,嘬了一口,然后对着儿子横了一眼道,“都四十的人了,说话不妨直接一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别成天跟那帮废物学着饶舌。”
“是的,父亲大人,”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稍微整理一下思路,便道,“刘翊凡被逐出了宗门,消除了户籍,便不再可能是玄月宗宗主,而短期内,玄月宗年轻一代中,刘氏不太可能再出现玄脉觉醒之人,按得玄月宗祖制,宗主在十年后,也就是七十二岁那年,便要自动卸任,其后玄月宗的真正权利将会交由宗门长老会,而宗门长老会的大长老和很大一部分力量,属于玄月宗里的鹰派。鹰,总归要用肉才喂得饱,而能喂得饱玄月宗这个庞然大物的,天下除了大龙王朝,其他的,都差了一点。”
“然后呢?”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一次改朝换代便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论实力,玄月宗绝对不输于朝廷,但朝廷毕竟为天下正统,还真不好判断最后鹿死谁手,所以,接下来所有人的然后,都无外乎两个字,选择。”
“再然后?”
“选择也就是四种,要么与大龙王朝站在一起,要么与玄月宗站在一起,要么事不关己,要么暗中筹备实力,趁乱世而另有图谋。”
“你怎么选?”
“事关金家数百年基业的欣荣,孩儿可不敢妄自定论。”
“论经商,你不如老二,论武艺,你不如老三,论策略,你不如小四,什么不如小四,甚至都不如我那乖孙女金瑞航,但你有两点却是我最满意,”老者说着,又将手里的茶壶递还了回去,接着道,“你看人很准,然后,你的运气很好。”
“父亲大人过奖。”中年人恭敬的接过了茶壶,平淡的应答道。
“我哪里夸你了?”老人边说着,边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走了过去。
“父亲大人常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中年人答了话,也等了一等,缓了半个身位,亦跟着老者一起朝凉亭走了过去。
“按得这个说法,这次你的实力可折损得不少。”
“父亲大人一直认为孩儿结交玄月宗的刘泽峰是这数十年来最运气的一件事情,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似乎孩儿的好运气到头了。”
“说说你的想法?”
“刘泽峰是玄月宗宗主刘相卿的长子,也是玄月宗刘氏里唯一一个不肯练武却喜欢经商的异数,但刘泽峰有个好儿子刘翊凡,只是,这一次,事情变化得太快,刘翊凡被逐出宗门,消除户籍,玄月宗的权力架构开始产生变化,只怕以后我们与玄月宗的关系,得需要重新布局了。”中年人说话间,便与老者走进了凉亭。
凉亭布置得很简单,中间一石桌,石桌四周有四张石凳,石桌上燃着一炉玄奇楠香,放着一个果盘与一些精美小点。老者入了凉亭便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拿起了一只火龙果,呆呆的看了起来。而中年人看得老者陷入了沉思,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过得一会,老者回过神来,放下了手里的火龙果,又动了动香炉的炉盖,一时间,玄奇楠的清烟便喷薄出来,整个凉亭里很快就弥漫着一种厚重而清爽的味道。
老者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这玄奇楠便是刘泽峰的发现,拿着玄奇楠来焚烧品香,也只有那小子能想得出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那小子倒天生是个经商的奇才,对人性把握之准,可谓世间罕有,只是太过贪图享受了些,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在这一点上,刘翊凡倒是颇具其父之风。”
奇楠香乃是属于沉香的一种,堪称沉香之最,而玄奇楠又是属于奇楠香中的极品,产自灵兽森林。
相较一般的奇楠香,玄奇楠形成的原因与灵兽森林有种叫玄灵蜂的灵兽有关。玄灵蜂酷爱在沉香树内打洞筑巢,分泌的蜜汁经过日积月累而渗透到奇楠香腺而产生一种非常奇特的菌类物质,使得玄奇楠的香味不仅仅醇厚异常,更是具备有舒活精血,安神补元的额外作用。
只是玄灵蜂颇为罕见,且攻击力强,故而玄奇楠不仅仅产量稀少且获得不易,拇指大小的一块在市面上少说也需要花费上千两银子,一般的豪门权贵多半炼制后服用,而拿来点燃品香,分分钟便要烧掉上万辆银子,足可称得上奢华败家。
只不过,世间总是有无数的豪门大阀,所以,便总是有无数的人,在锦衣玉食的奢华中,孜孜不倦的追求着如何将败家演变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如何为败家平添一份低调奢华有内涵。于是,焚香品香,尤其是用奇玄楠来品香,在十数年前,一经玄月宗宗主大公子推出,便一下子在大龙王朝最顶尖的人群里盛行开来,甚至因为各种地下贸易,隐隐有传染到北荒的趋势。
见得父亲由香说到了人,那中年人似乎把握住了些思路,便也学着深深的吸了口气,试探着道:“父亲大人,我们金家世代商贾,商人最注重的便是投资,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布局一下在玄月宗里的利益分配?”
老者闻言,看了看中年人一眼,认真的叹了口气,道,“刚才说过,论策略,你还不如你的宝贝闺女,幸亏我金泽川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囊货,否则再是数百年的积淀,也得败在你手里。还重新布局利益分配,拿着个金饭碗去想讨饭,也就你能干得出来!”
说话间,老者似乎火气一下子旺盛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炉鼎,作势就要往中年人的身上砸将过去。
那中年人看得父亲手中价值数万两银子的凶器,一下子也是慌了神,不说被砸到后一脸尘土的毁了形象,传出去在圈子里只怕又会沦落成为经典,万一砸坏了香炉,父亲大人把这个帐赖到自己头上,那可才是真正的肉疼。
于是,中年人再顾不得沉稳倜傥的扮相,瞬间用双手摆了个防御的姿势护住了面颊,却是脚下一个用力,身形暴退,瞬间躬身冲出了凉亭,边朝着远方狂奔边喊道,“父亲大人息怒,孩儿刚想起您那乖孙女金瑞航应该是下了早课,这便去看看。”
老者看得儿子仓皇逃走,也就收回了砸人的姿势,有些心疼的轻轻将炉鼎放回桌面,喃喃自语道,“兔崽子跑得倒是快,你也不想想,砸你怎么会舍得用这么贵的炉香?“
说完,老者拍了拍手,便站直了身子,将手背在身后,恢复了一代大家应有的气度,沉吟了一会,又对亭外道,“备贴,老夫亲自去一趟玄月宗,只单独会见玄月宗宗主一人,记得,跟刘老说说,看看怎么把会见这事,弄得正式些,热闹些。”
玄月宗,号称西南第一宗门,亦是大龙王朝中原四大宗门之首,其地位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野,都是无比尊崇,但这位老者说起要会见玄月宗宗主,听起来似乎就跟去隔壁邻居家串个门一般,还似乎打算让玄月宗宗主配合着演演戏,口气和架子那是端的不小。
只不过,这位老者姓金,名泽川,乃是西南金家的当代家主,那便有底蕴串这个门,也有资格唱这出戏。
金家,做的是钱庄生意,同样也是西南的豪门大阀。起家于百数年前,到得这一代,已经是大龙王朝第一钱庄,有着大龙第一金之称。而数十年前,金家借由玄月宗里的异数刘泽峰,开始与玄月宗交好,便借机在珠宝玉器、典当拍卖、古玩字画等行业开始涉足。短短数十年,金家依靠着自身雄厚的财力与玄月宗的支持,又生生打造出了大龙王朝珠宝玉器生意的第一大品牌,而典当拍卖和古玩字画亦是成了气候,在整个大龙王朝都可排进前三。
外界也有传言,金家在其他行业的崛起,幕后真正出力和谋划的,便是玄月宗的大公子刘泽峰。而借由金家,刘泽峰也为玄月宗刘氏打下了一份惊人的产业。所以,玄月宗宗主虽然对于儿子弃武经商郁闷得几乎憋出了内伤,但最终见得儿子短短十数年经营出一份傲人的成绩,也算是略有欣慰,加上嫡孙刘翊凡争气的觉醒了玄脉,刘氏一脉后继有人,也就对儿子经商由放任转为支持,同时,也就与金家走得更加亲近。
正是有得这份亲近,玄月宗宗主接到了帖子之后,不仅欣然答应了金家老爷子的要求,更是给金泽川回了个话,“唱戏不妨就唱全套,老朽借着这个机会,不如就此宣布卸任,早点退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