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无情崖上的决绝
frijan0113:26:17cst2016
碧云跟在殷罗身后，懵懵懂懂的离开演武厅，看着一言不发的殷罗，她就像是做梦一样。记得第一次见到殷罗时，他还是个像没长大的小孩子，虽然看起来还算是稳重，但实在是年轻了一点，当时她看出了自己小姐对殷罗的情义，当时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又毫无本事的修真白丁能产生感情，无论从那一方面说，自己小姐绝对是高傲的存在，如果说自己小姐是白天鹅，那么殷罗最多就只能算是青蛙，至于钟代水在碧云眼里连癞蛤蟆也算不上，到后来自己小姐更是为了他独上“无情崖”斩断情丝苦修，这让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修真界年轻俊彦无数，更不乏出类拔萃之士，小姐为何偏偏看上殷罗了呢？虽然后来听说殷罗坠崖身死，听到这个消息在她心中也只是略略的遗憾了一下，并没引起她多少波澜，“天演门”弟子无数，在历练过程中也会经常发生意外身死的事情。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殷罗，碧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来得太快，今早见到小姐时她还在为小姐叹息，却不想立即就见着了小姐为之牵挂的这个人。
也许是感觉到身后碧云的神色，殷罗回过头微笑着对碧云道：“碧云姐，司徒小姐还好吧？”碧云猛听殷罗这样一问，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嘴里愤愤道：“能好吗？孤独的在‘无情崖’上整整三年，面对风霜雪雨都不说，只看三年来的凄凉的日日夜夜，她能好吗？”说完，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殷罗怔怔的看着碧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碧云似乎觉得这样对殷罗说话有些不妥，擦了一下眼泪，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殷罗笑了笑，道：“其实是我的不是，应该早些来看她的。”碧云摇摇头道：“小姐没有怪你，只是我为小姐不甘心，现在想起来，的确不是你的原因，门主的意思没人能够违抗。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玉虚山。就已经很了不起的了，小姐要是知道你来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殷罗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三年了，那一日与司徒娉婷分别就好像还在昨日，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她对自己的情义殷罗哪有不知的，更何况为了他不惜斩断情丝违背父命上这“无情崖”苦修。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殷罗无论如何也会来玉虚山面见司徒娉婷的，不管司徒娉婷最后能不能跟他离开玉虚山，他都要来。
碧云看着殷罗默默的行走，忍了忍没忍住，道：“殷公子，小姐变了很多，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离开‘无情崖’，‘天演门’的门规公子大概也知道吧。”殷罗望着远方那沉浸在雾色里的“无情崖”的方向，有些不屑的道：“司徒建雄什么都不怎么样，就是破规矩多，自己的女儿非要往火坑里推，脑子没有毛病才怪。”回头看看碧云脸上的讪然之色，有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碧云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道：“才见你时，你还是个修真白丁，几年不见，竟然如此变化，真叫人有些不敢相信。”殷罗叹了口气，道：“这个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一个人在面临生死考验时，潜能往往会被无限的激发出来，当你死过一次后，就能够切身体会到那种感觉。”碧云摇摇头，有些似懂非懂，从殷罗那充满沧桑的眼神中，哪里还能够将他与一个十**岁的少年相等同。碧云对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明明就是一个青葱少年，所散发出来的神色竟然比一个历经磨难的成年人更加的沧桑没落。这种感觉碧云在司徒娉婷的身上也有过发现，只是司徒娉婷远没有眼前这个少年那么的没落，要说司徒娉婷应该是冷艳的成熟，而殷罗则是一种颓废的成熟。见殷罗不想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
来到一个岔路口，殷罗微笑的道：“碧云姐，还是你前面带路吧，我跟着你就行。”碧云笑了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你在玉虚山总共就呆了几个时辰，自然不知道‘无情崖’了，好吧，我来带路。”两人捡了一条小道，直奔“无情崖”而去，路上倒也说说笑笑的颇不寂寞，一则是碧云虽说比起殷罗大了几岁，但毕竟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纯真少女，一时间按捺不住话语，也捡了些玉虚山里的话题与殷罗说起，让殷罗对玉虚山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殷罗也将自己从玉虚山离开后的一些不紧要的遭遇，透露了一些给碧云，到引得碧云连连惊呼，对殷罗三年来没上玉虚山来也就有了一些理解，两人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路也走的很快，不觉间上了一个高台，站在高台上碧云指了指眼前白皑皑的一处断崖峭壁道：“这就是‘无情崖’了，小姐就是在这里整整独处了三年时光。”话音有些哽嘤。殷罗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压抑，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无情崖”，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好不容易平息了神色，对碧云道：“碧云姐，走吧，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碧云点点头，神情也有些缓和，道声：“殷公子，到时候就有劳公子好好开导小姐了。”殷罗点头道：“不消说，这是应该的。”两人双脚发力，向“无情崖”拾阶而上。
却说钟代水眼睁睁的看着殷罗和碧云离开了演武厅朝“无情崖”而去，心中既惊又怒，又看着司徒建雄和几位长老也相继离开进了天演大殿，钟代水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恨不得将殷罗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同时又对司徒建雄心生怨愤，一时之间觉得整个玉虚山的人都在无情的嘲笑自己，这断臂之仇，夺妻之恨一起涌上心头，看着众人那满是嘲笑的眼神，他只得咬牙切齿的转身向后山而去，他现在唯一的依靠是正在闭关养伤的八长老玉昌，他不知道玉昌能不能帮他，可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的叔叔，不找他帮忙又能找谁呢？怀着屈辱的心情，钟代水来到八长老玉昌闭关的后山，也不管是否玉昌临闭关时的交代，直奔玉昌闭关的洞府而来。当玉昌满脸怒火出现在钟代水面前时，钟代水也知道自己打扰了玉昌的修炼，但事到如今也只得心一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述了殷罗的罪行，并且夹枪带棒的也告了司徒建雄等人的状。原本满脸怒气的玉昌一听钟代水的哭述，不但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反而高兴的心脏几乎都要掏出胸口来，一年来殷罗至飞龙镇脱困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居然来到玉虚山，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觉得殷罗这小子是否是脑袋有问题，有些见色忘命了。转而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儿”自己的儿子，觉得平时不学无术，但在这件事情上简直就是做的实在是聪明，且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前来通知他，都是大功一件呀。玉昌稳了稳心神，对钟代水着实表扬了一番，又叮嘱他切莫声张。看着钟代水兴奋的离开后，玉昌哪里还有心思闭关，忙忙的展开身形直奔天都峰而去。
“无情崖”上，殷罗看着端坐在蒲团上的司徒娉婷，心里没来由的隐隐作痛。三年前这个活泼的少女如今是一脸平静的，在她那平静的脸上，殷罗看到的是一丝不为人知的悲伤。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殷罗道：“刚才我的话也说得十分清楚了，你倒是给我一句准话，究竟是走？还是留？”旁边的碧云眼泪婆娑的道：“小姐，殷公子为了你连伤门中数人，算是彻底得罪了整个门派，就算你不走，这笔账也会算在你和殷公子头上。”司徒娉婷叹了口气，再也忍不住泪水满面，哽咽无语。殷罗叹了口气，道：“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碧云不解的看着殷罗，司徒娉婷倒是点点头，道：“我走。”殷罗哈哈笑道：“好。”碧云如坠雾里，跟在两人身后出了茅屋，白雪覆盖的“无情崖”上，五个人一字排开，静静的看着三人，碧云才明白殷罗刚才的话的意思。司徒娉婷苦苦的看着无人中的两人，慢慢的跪下，凄苦的道了一声：“母亲，师傅，连你们也来逼我吗？”两人看着雪地里跪着的司徒娉婷，其中一个妇人眼含泪水的道：“婷婷，妈妈对不起你，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妇人道：“婷儿，不是我们逼你，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殷罗可以走，你不能。”殷罗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没有说多余的话，司徒娉婷抬起头，决绝的道：“师傅，您不用说了，徒儿知道，感谢您十年来对我的栽培，其实我原本还在犹豫，现在您给了徒儿答案，无论怎样，今天我都会跟他离开这里。请师傅原谅徒儿不能孝敬您老人家。”其余三人脸有不愉之色，其中一人喝道：“大胆，你生为天演门一员，竟然如此说话，其罪不小，念你初犯，不与你计较，只是这小子触犯我天演门门规，是不能轻饶，识时务者，束手就擒，不然。。。。。。”殷罗笑道：“不然怎样？是不是不然的话就将我就地正法呀。”那人“哼”了一声，殷罗又笑道：“我实在不明白，在演武厅的时候，连你们门主都没有说什么，现在又不让我们离开，是个什么道理？”。
那人道：“你自己明白。”殷罗故意装作有些诧异，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我能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玉统长老，你就不要给我打哑谜好不好，实话告诉我不就得了。”玉统脸色一红，急道：“你小子不要踹着明白装糊涂，你身上。。。。。。”话未说完，另一个人厉声喝道：“玉统师弟，给他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殷罗，你本是天演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以下犯上不说，如今竟然敢勾引宗门弟子，该当何罪？”殷罗哈哈大笑道：“屁话，老子什么时候是你天演门弟子了？可笑，屁话就不多说，说到底你们不就是因为我身上有‘补天石’和‘东皇钟’吗？想要就明说，扯七扯八的你不觉得让人恶心吗?来吧，有本事就自己来取。”除了司徒娉婷的母亲和玉清长老，其余三人均老脸一红，其中一个没有作声的人冷哼一声，道：“小子不要猖狂，谅你有多大本事如此放肆，切不要要大话，看我教训你。”说罢，将两手一伸，瞬间幻化出一柄铜锤，金光闪闪，舞动起一片耀眼的光华砸向殷罗头顶。司徒娉婷惊呼一声：“小心。”殷罗嘴角微微翘起，双手在虚空中一抓，一团白色光球瞬间放大，一脱手闪电般射向那片金色光华，一股磅礴的气势让那人大吃一惊，惊叫一声：“你这是什么鬼东西。”来不及躲避，只得将铜锤撒手，两团光怦然碰在一起，一声巨响，就像是燃放的烟花耀眼。
那人惊异莫名的看着殷罗，其余的人也莫名其妙的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只看见两团光芒碰在一起，然后就是一声巨响，光芒过后，争斗的两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动过手一般，相互注视，显得十分诡异。殷罗心中暗道一声：侥幸，看来天演门中的长老不是浪得虚名，自己一出手就用尽全力施展了一年来所悟出的炫舞九天的法技，也只是将对方灵力幻化的铜锤堪堪抵住。殷罗知道炫舞九天的威力，这是他引动灵海里九个旋涡牵引灵力化成的带有精神攻击的灵力光球，一旦爆炸开来，威力可以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瞬间炸个粉碎。殷罗如是想，他的对手更是心下吃惊不小，作为天演门下的大长老，玉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依他的修为放眼整个豫章郡，也算是超前的存在，原以为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应该不足以与自己抗衡，哪知道一接触他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错的多了，且不说对方修为如何，光是那一团古怪的光球就让他差点阴沟里翻了船，好在他在修真界几十年的经验，急忙中撒手才堪堪躲过，饶是如此，也只觉得自己心境动荡，几乎不能自已。这家伙居然能在灵力中携带精神攻击，这是在他的认知中绝无可能的事。然而事实的确如此，因此他在夹着一丝恐惧的同时，双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直直地看着殷罗。旁边的玉统疑惑的道：“师兄，怎么啦？”其余的人也都将目光看向玉光。
经过短暂的愣神，玉光的目光忽然变得狂热起来，嘴里发出一阵犹如鹰鸠般的笑声：“哈哈，果然是上古至宝，名不虚传。小子，交出神器，还有一线生机。”殷罗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脸上却没有一丝犹豫，笑道：“你既然都知道是上古至宝，换做是你，你愿意吗？”玉光哈哈笑道：“你小子说的倒也不错，换做是任何一个都不可能的，不过，想拥有名品，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吗？不要以为你有些古怪东西就可以安然而退。”殷**脆的道：“不能。”玉光道：“既然如此，何苦自找苦吃？”殷罗笑嘻嘻的道：“事在人为嘛。有句话不是叫‘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吗，又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光摇摇头，道：“说实话，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也算得上是修真奇才，老夫一向孤傲从不收弟子，也不禁对你有了爱才之意，如果你愿意跟随老夫，不敢说将来你能够纵横修真界，老夫也敢保证你在修真界大放异彩。”玉光这话不要说殷罗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连其余几人也是心中鄙视，尤其是在一旁从未说一句话的玉昌，心中更是冷笑连连。殷罗故作犹豫，眼光飘忽不定，旁边玉统一见，心下一沉，忙道：“师兄万万不可，此子心地狡诈，切莫上了他的当。”玉光不虞道：“你莫多言，我自有分寸。”回头看着殷罗道：“殷罗，你原本是天演门弟子，因为一些误会离开本门，不算是有违门规，现在我收你为弟子也是名正言顺，你大可放心，有我在门中，自然可保你安全，再者你与娉婷两情相悦，由我出面面承老宗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成为我天演门的娇客，有老宗主和我在，不但本宗资源尽你所用，又与娉婷成就百年好事，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玉光这话极具诱惑，就连司徒娉婷也娇红脸色目露希冀，碧云更是两眼亮光，恨不得殷罗立刻答应。就是司徒娉婷的母亲和玉清长老也觉得玉光之言颇有道理。唯有玉统和玉昌两人神色阴沉，玉昌一打眼色，玉统牙齿一咬，趁殷罗未及搭话，喝道：“大长老如此看重于你，竟然犹豫如斯，可见你小子不是个磊落之人，必是心藏异心，留下你定然祸患宗门，为宗门计却留你不得。”言罢掌化长刀，劈向殷罗，玉昌也不怠慢，嘴里叫道：“玉统师兄言之有理，我与此孽数有交接，深知其心地狡诈奸猾，不可作齐美之想，当早作决断。”也发力加入斩杀殷罗之战，灵力幻化的“满月环”带着斯斯电闪光芒袭向殷罗，出手就是绝杀，玉光急叫：“不可。”然而哪里阻挡的住两人的必杀的决心，就连旁边的玉清和司徒娉婷母亲两人也只能暗叹，司徒娉婷和碧云更是面色失神，一起惊呼：“小心”。当两片光华罩向殷罗，殷罗哈哈大笑道：“狡诈奸猾之辈看来并非只我一人，老前辈，你的好意估计有人不愿意。”话随身动，一个懒驴打滚，虽然有些狼狈，倒也堪堪躲过两人的一击，玉统和玉昌暗叫一声：可惜。也不做多想，又一起向殷罗杀去。玉光暗叹一声，不好出手，只作壁上观，脸上却有不愉之色。电光石火之间，三人走马灯似的过了几招，只听得噼噼啪啪的灵力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殷罗只有躲闪的份，但玉统两人一时也奈何不得他，另一个界面殷罗作为顶尖杀手积累的经验让他对于危险有一份天生的警觉，往往在危险十分的时候，偏偏让他提前有了感知从而躲过，就连在旁边观战的玉光也不由得真心暗赞。
司徒娉婷紧咬牙关看着殷罗在两大长老的夹击中狼狈的苦苦支撑，心中更是一片凄苦，三年来的清修，原本以为可以做到无情忘我，但在殷罗的声影出现在“无情崖”的那一瞬间就将她那忘我之心击得粉粹，虽然也苦苦挣扎，却不想事情远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糟糕，看着一边苦苦躲闪险象环生的殷罗，司徒娉婷的心像似被针尖撩动一般难受，再看看母亲和教育自己的师傅无奈的脸色，司徒娉婷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自己不过是天演门对殷罗动手的一个蹩脚的理由罢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犹豫的呢？只要殷罗是真心为了自己就足够了。心下立刻有了决定，长袖一挥，双手一拉，一柄灵力幻化的长枪握在手中。一身素白衣衫的司徒娉婷手握一柄焕发白色光芒的灵力长枪与白皑皑的景色交相辉映，更显得素洁犹如天仙下凡。当长枪带着雾气般的光华袭向玉统和玉昌两人时，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自顾。司徒娉婷三年的苦修，即便玉统和玉昌也不敢轻樱其锋，趁着二人退开之际，司徒娉婷将早已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殷罗扶起，定定的看着他道：“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殷罗还未及开口，只觉得身子被司徒娉婷一拉一扯之间，已经被她搂在怀中，随后司徒娉婷腾空跃起，犹如流星般跃下了“无情崖”，耳旁传来“无情崖”上一阵惊呼，眼前却是司徒娉婷嫣然的微笑，殷罗也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