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井水镜映少年
monjul1301:37:44cst2015
萧晴和楚江玉聊了很久，聊到了很多地方。楚江玉博闻广记，在许多地方的见地都是很深的，远非萧晴这一代的弟子能及。其中有聊到很多关于武林之中的势力分布的事情，萧晴确实是受益颇多。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总之萧晴看到已经有零星的月光洒落在了井中。楚江玉还是走了。不过这一天总归是好过以往的。
萧晴在连续睡了七八天之后每天更是睡得少得惊人，此时一点倦意也没有。忽然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只叫了一声：“格格！”萧晴反应了一会儿，随后知道这是小阮的声音，不禁心情大好，忍不住叫到：“小阮，我在井里面呢。”小阮笑道：“嘿嘿，我知道。你等一下。”只见小阮把打水的绳子和木桶抛了下来，然后顺着绳子滑下，进入了萧晴所处的小室中。比较难得的是小阮的一只手还提着一只灯笼，由于身处于井中的小室里，所以就算是在白天光线也没有多少，至于晚上就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萧晴有些激动，但还是装着很生气道：“小阮，为什么这几天你们一直不来看我？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嘿嘿，格格你别这么说，实在是身不能至，除了你之外，队里的其他人包括我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我也是上午才匆匆赶了回来，他们比较远的估计还要好几天呢。况且师傅严令不准任何人探望你的。我也是趁着师傅陪楚师叔小叙的时候才赶来看你的。”
“算你还有良心。”萧晴轻轻嗔道，“你们都去做什么了？非得过年这几天做啊？”
“这次的任务只有本人知道的，其他人一概不知，不过根据我的观察，郭灿师姐的任务最为凶险和艰巨，这也是自然的喽，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好像要去杀人了。小邈的话和小轩一起出去的，他们二人的路程应该是最远的，似乎要去找什么东西。小燕子是跟着我的，我的任务自然是关于探查的，师傅让我去调查一下青花白羽的行踪，我得到一些情报之后就先急着赶回来了，小燕子则是在那个地方等着她哥一块儿回来的。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嘿嘿，你怎么样啊这几天？”
萧晴却没有回答小阮的问询，显然她更关心自己师兄师姐的情况，只道：“你先不要问我问题，先让我问完好了。郭灿师姐要去杀人了吗？你知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啊？”
小阮回忆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有探查出来，但是杀气我是能感觉得到的，郭灿师姐似乎杀意蛮重的，而且看她有些兴奋的样子能推断得出来这次的对手至少是不弱于她的，你也不要担心，我听说她昨天已经传回信来说一切都还顺利。”
萧晴想到顺利这个词很微妙，可能代表她已经得手了，也可能代表只是说明她的计划还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具体进行到什么地步仍然不好说的。可是现下也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处，萧晴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事情，又开始问其他的事情：“这么说来，咱们对于青花的行动似乎是真的要开始了？不是之前说好了在半年之后再行动嘛，小阮你觉得呢？”
小阮耸了耸肩，也不能回答上个所以然来：“师傅的想法我怎么能知道，其实想也是没用的，还不如不去想。”“嘿嘿，你不是擅长这个嘛？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呢。”“别闹别闹，我的探查也是有限度的，比如说别人脸上不容易发现的细微的表情变化对于我来说可能更容易捕捉得到，但是要是别人城府比较深，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哦，那你看看我脸上是什么表情？”
倒是小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想了一会儿说道：“挺脏的，好像没看出来。”萧晴脸上不禁有些发烫，这几天她被关在这里，右臂和右手又缠着厚厚的不能沾水的绷带，所以尽管旁边就是水井，还是没有机会进行清洗的，之前由于光线很暗，所以也没有在意过这个，不过现在有了灯笼的存在......萧晴叫到：“那你还看！快转过去。”小阮只好把身子转了一个角度。不过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之中。最后还是萧晴忍不住道：“喏，那你再讲一下外面发生的事情吧，我听着就好。”
“你的那个武器，就是那个指环，在你之前和师傅对战的时候被师傅捏得已经变形了。所以银丝既不能收回也不能绷直了。可能你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都不能用它了。”小阮说的比较委婉，事实上因为张无敌的力量和速度，萧晴的那个戒指已经彻底坏掉而不能再用了。萧晴当初看了戒指一眼，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武器大概不能再使用了，有些失落。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右手被缠着的中指好像也有些“情绪波动”，竟然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感。不过还是说道：“没事的啦，又不是特别稀有的神兵，回头再找一把好了。”
小阮安慰道：“我听说师傅通知了秋叶家的人来修，或许还是可以修得好的，你别在意了。嘿嘿，你什么时候得到的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这个事情萧晴也说不清楚，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存在两种性格的事情，至少要在自己压制掉一个性格之前她不准备告诉其他人，只说道：“本来想让你们吓一跳的，只可惜多半没有这个机会了。”
“嗯嗯，你睡着的这几天吧，小邈其实给你找了一件新的兵器了，也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等他回来你只管向他要就好。”萧晴道：“人家都说了是惊喜，你都给说出来了还算什么惊喜？”
“我倒是把这一点忘了。也不打紧的。说起这个来，倒是想起一个事情来。”小阮忽然掏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了萧晴，“这次出任务偶然给你找的东西，也算是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嘿嘿，什么呀？”萧晴左手接过盒子，笑嘻嘻地道。小阮却没有告诉她。萧晴用大拇指挑开小盒子上的铜扣，只见里边是一颗漆黑光亮的珠子，鸽子蛋一般的大小，但是特别的圆。萧晴把它拿在手中，只觉得异常的冰冷，似乎无法捂暖一样。放在眼前看，这个东西似乎完全不能透光。“哦？一颗宝石吗？”
小阮摇摇头道：“不对，若是在常人眼中，这个东西是一文不值的，扔在大街上也不一定有人会捡，所以根本不能算是一枚宝石，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千金不换的东西。”“有点意思，那你说来听听呗。”
“这枚珠子名字叫做......我猜肯定没有名字的，发现它的时候它还在几个小孩手中和其它的寻常珠子在一起，我还是请他们吃了东西之后才把一把珠子全部要到手的，不过我想要的只有这一个，说了这么多，它的名字最应该叫做‘魂引’了。其实它还是有些玉石的质感的，如果谁家姑娘实在没钱购置嫁妆的话把它镶在金簪上倒也凑乎哈。话说回来，就该讲讲它的特别之处了，我记得和你讲过，每个人的灵魂都会往身体经常接触的东西上附着一点灵魂之火，其中玉质可以将这种东西较长时间的保存下来。而这颗珠子，应该是我见过这种性质最好的一种材质了。几乎是在我一踏入那个镇子之后我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你上次替郭灿师姐找人的时候不是将神识扩散到方圆数十里了吗？一个镇子再大也不可能大过这个范围吧？”
小阮又兴奋地解释道：“这两个是不一样的，两种探测方法对于我的灵魂探知的范围的要求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差别就在于对于精度的控制，之前是给我一个特定的线索让我去找到本人，就像是给我一块石头让我去找一座山一样，自然是比较容易办到，这次本来就不是针对一个特定的人，而且珠子就在那个小孩子身边，虽然上边也附有灵魂之火，可是灵魂之火相比于灵魂本身是远远不及的，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座山上多放了一块石头，要发现这块多出来的石头的难度可想而知。一般我只能做到在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但是现在隔着那么远就能够做到了。可见这种东西吸纳灵魂之火的能力有多么的强。”
“诶？这么说不正是你的宝贝嘛？送给我除了能让你更容易发现我在哪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啊？”萧晴不解道。小阮只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要说起有什么用还真不好说，不过你不要这么功利好不好？有一点情怀好不好？想象一下，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可以存着你的灵魂之火，即使在你死去之后许多年仍然保存完好，后来的人可以通过它来感受你的灵魂的样子，是不是很特别啊？另外如果你想盯紧某个人的话，只要把这个东西在他眼前一晃或者在他身上蹭一下，然后来找我，我保证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他！至于你本人的话，我本来就知道你灵魂的特点，所以也不必用这个东西来固定你的行踪。”
萧晴皱了一下眉头，只道：“这个东西好是好，可是我有一种被你完全看穿的感觉，总是有些别扭呢。”小阮听到萧晴这么说，回应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用的。”“嘿嘿，那我就收下了。”萧晴笑道。
小阮忽然说道：“格格，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萧晴一愣，想了一下道：“你要带我出去？不像是你的性格啊？”“你就说走不走吧。”萧晴眉毛一扬，道：“行啊！”萧晴的右臂缠着绷带，当然是不能使劲的，一只左手的力量也是很有限，毕竟不是谁都像郭灿那样一身怪力的，这井的五六丈放在平时不是什么大问题，此时却很是棘手。小阮想了一下，慢慢走到了萧晴面前，把自己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她：“喏，你拿好。”“干什么？”萧晴一边接过灯笼一边说道，“你自己拿着就挺好......”话未说完，却忽然发现小阮已经将一只手臂揽在自己的腰间，将自己慢慢地抱起。萧晴不禁说道：“你这家伙......”却被小阮打断道：“你先不要和我说话，而且别看我，我本来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萧晴发现比起自己来好像小阮的脸上红得更加厉害，当下闭上眼睛再不吱声，只是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地加快了。
似乎只有一瞬的功夫，萧晴还没来得及感受，小阮已经把她放了下来，没有一丁点的停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井外。皓月当空。萧晴只觉得此时此刻轻拂在脸上的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忍不住沉醉了起来。
小阮却将萧晴从沉醉中拉了回来：“这个地方容易被别人看到，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吧。”萧晴只好点了点头，跟着小阮从大成估衣铺的地道中出去了，守门的两位老人还是在下棋，不过棋局应该是很久没有动过了，萧晴感觉他们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更苍老了一些，除了过年都换了一身新衣服之外，再没有他们改变的丝毫痕迹了。经过的时候，萧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两个老家伙不会是死了吧？
当然萧晴最终还是没有去看两位老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便跟着小阮从估衣铺的门口出去了。
走在静谧的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阵阵寒风吹得萧晴有些发抖，萧晴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嘿嘿，真的不想回去了呢。”萧晴说道。“那你就别回去了呗，我看师傅也不是真的想怪罪于你。”“你说的倒是轻松，敢情受罚的不是你。其实对于师傅的处罚我一开始是很不高兴的，不过后来听了楚师叔的解释感觉好了不少。师傅还是很在意我的，所以我就不怪怨他了。诶？你笑什么？”
小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上次师傅接你那一招，无论后果怎么样，那一招总是给你占去了上风的。”“你没有看到，又怎么能知道？难不成关于灵魂的探测已经能到了这种地步？”
“那倒不是，凭借我的这个修为，还不足以探测师傅的灵魂。”小阮说道，“是师傅和郭灿师姐说的，我只是无意中听到的。”
“你猜我会相信你是无意之中听到的吗？”萧晴笑道。
“嗯......算是吧，谁让我听觉好呢，自然也不能怪我的。”小阮辩解道。而萧晴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什么。“小阮呀，你知不知道回燕这个名字？”
“嗯？不知道，是谁呀？”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师傅训斥我的时候提起的，不过我听师傅说过，这个人天资聪颖，而且又拿他和我来比较，所以我推断应该是一直没有见过面的队长了吧？”
“队长啊......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你还没有入门的时候，我便听郭灿师姐提起了好几次，不过郭灿师姐怎么也不肯说队长的名字，所以咱么只能猜测了。就连那么傲的郭灿师姐都对他敬佩有加，想来一定是很厉害的。”
“搞得这么神秘，难道会比我们多长一只眼睛吗？”
“据说我们针对青花的行动中队长也会现身呢，到时候你便能知道啦。”
两个人说至此处忽然看到前方的路口拐过来两个人来，也是步行，慢慢朝自己这边走来。此时已经夜深，街道上已经不见人了，此时出现竟然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出来步行，不禁让萧晴感到有些诧异。貌似对面的人也是感到很诧异，朝这边望来。走近的时候，萧晴发现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但是其他的便不知道了。在他俩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分明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喂，你别再走了，是不是迷路了都不知道，旁边的那两个小孩应该是本地人，去问问他们也是好的。”“奇了怪了，我在你身边你倒是不相信，却打算问别人。”“我说你给我站住，我已经走不动了！你必须去问一下，赶紧的，小孩子已经走远了！”“早说不让你跟着来，你还不听，现在却又耍无赖。”“什么什么，开玩笑！明明是你抢着出来躲着某些人，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不然跟着你的就是其他人了!”“奇了怪了，我躲人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我就知道我受不了你说话，果然是这样！我不管，你这回得听我的，而且不许和我抬杠！”“任性。”“你......”
说到这里，萧晴已经听不到了，但是小阮却是饶有兴趣地听着，脚步也慢了很多。
吵了有一阵子，男子最终还是经不住女子的磨人，返回叫住了萧晴小阮两个人。男子的声音比较粗而低沉：“两位小友，请问知不知道本镇是不是宝庄，大成估衣铺怎么走。”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用疑问的语气，也不喜欢把太多的情绪加进自己的话中。
是小阮回答的：“这里便是宝庄了，大成估衣的话向前一直走在右手边，很好找的。”
不过这位男子好像原先便知道答案，只是道了声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糖来，放入了小阮的手中，又看了一眼萧晴，然后又“变”出一把糖果来，放到萧晴的手中。萧晴听到他提到了大成估衣铺，于是问道：“这个时间去大成估衣，您不是去做衣服的吧？”
男子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萧晴这么说，多少感觉到了一点诧异，但随即便平静下来：“却是我失察，你们这么小却不顾宵禁在外边，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都门的势力范围内也不会有其他家的人插进来。你们是都门的人。”说罢向二人递出一份都门张无敌亲笔写的信。对于师傅写的字二人还是能认得的，况且小阮通过灵魂感知已经确定了对方没有恶意。
小阮道：“都门张无敌座下小阮。”
萧晴道：“都门张无敌座下萧晴。”
而那位男子再次行礼，这次却是用了武林之中特有的一种揖礼，并说道：“秋叶家秋莘棠见过张门主两位高徒。”
秋莘棠，萧晴把这个名字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想到了自己选兵器的那天晚上看守的弟子所介绍秋叶家和秋叶家的同门相惜，猜想师傅应该是为了自己的”伊人”才叫秋叶家的人来的吧？
！！！萧晴忽然想到，这样一来师傅不就知道自己“越狱”的事情了吗？！！不禁深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