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难眠
thujul0221:38:55cst2015
是夜，万籁俱寂，遥远而巨大的天幕被染成了深邃的黑。明月不知夜的悲愁，只得无声地陪伴。
都市的乌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歌特十分喜欢黑暗。她是这样说的：“当光明消失的时候，黑暗将主宰全世界；但光明存在的时候，黑暗却依旧出现在每个角落。”
这个夜晚，也和以往一样。
有人辗转反侧，有人梦会周公；有人陷入梦魇，有人享受美梦；有人为了养家糊口而拼搏，有人却把一大叠一大叠的钞票当成废纸来扔。
某一地方灯火阑珊，宛如白昼；某一地方寂静凄凉，无人问津。
世事本该如此。
歌特轻吁，随之起身，朴素的木制椅子被推开。
“地扫好了，就走吧。”歌特披上了黑色的风衣，淡淡地说。
“去哪里？”叶志远停下了扫地的动作，仰起脸疑惑地问。
为什么这么晚了，歌特店长还要出去呢？
“掌灯。”歌特并不回答，只是留下这句话，便走出后门。
“好。”叶志远答应着，急忙扫完，拿起了那盏灯。
说起灯，叶志远也有好奇的地方。
这灯是歌特亲手做的，花了一晚上。
整个灯呈长方体，两个面是正方形，四个面是相等的长方形。
四个长方形面是一种布做的，摸着手感并不粗糙，不算劣质。
四个长边是深棕色的木条，散发着只属于树木的香气。
底座的木板雕刻着复古的花纹，中心有一只乌鸦，展开羽翼准备翱翔天空，睥睨苍生。
而上方则是开着口，用来点火。
叶志远提着灯，随歌特来到后院。
歌特抬起手，轻轻拂去落在墓碑上的残叶与尘埃，动作极其轻柔，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珍宝。
“店长，这么晚了……”叶志远出声想询问。
“别打扰爷爷。”歌特轻声说，怕是吵醒了爷爷的梦。
寂静的黑夜，灯火忽明忽暗。
拭去尘埃，墓碑依然冰冷。
是啊，再怎样仔细擦拭，那个老人，都不会再看她一眼，叫她“妮妮”了。
“走吧。”歌特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不易忽视的凄凉与悲哀。
转头，迈步径自回了屋。
叶志远望着她的背影，恍了神，一会儿才回到了现实。
“店长，你要喝牛奶吗？”他一如既往地问歌特，即使她每次都淡淡地拒绝。
“过几天我要出门，店铺交给你打理，没问题吧？”歌特依然没有回答他，而是用陈述的语气来问。
“没问题的，店长。”叶志远知道她是拒绝了，转身准备走，却被叫住了。
“牛奶拿过来吧。”
叶志远眼前一亮，歌特总算是愿意领情了吗？
牛奶的味道，有些甜，但对于歌特而已言，这甜蜜过于浓郁了。
既无法掩盖伤痛，又不能冲淡悲哀。
但是，安眠的作用，大约是真的吧？
歌特将牛奶一饮而尽，甜得喉咙疼，歌特忍不住咳嗽。
或许是因为她喝得太快了吧？
躺下，闭眼，呼吸。
果然还是难以入睡么……
干脆起身，歌特拿起了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倒出那颗如湖水般清澈碧蓝的玻璃珠。
她将玻璃珠放在眼前，看着从开始到最后的一个个片段。
一个片段中，走神了的歌特很不小心地摔碎了一个瓷碗，“嘭”地一声，白色的瓷碗顿时变为碎片。刹那间，所有人无论是在吃饭喝酒还是在聊天，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歌特垂下了头，紧紧咬着牙。这时，爷爷却笑着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没事，没事……”
又一个片段……
看着看着，歌特早已泪流满面。
放回玻璃珠，歌特再次躺回床上，闭上了双眸。
这样无眠的夜晚，何时才会结束呢？
算了，看来明天要去买安眠药了。
现在就抓紧睡觉吧。
“一只羊，两只羊……”
夜凉如水，某一处灯火阑珊，某一处残星点点。
谁还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