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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了结

  monapr2010:04:59cst2015

  “你们上次来过这里?”楚秦震惊问楚紊。否则她不可能轻车熟路带自己来到这里。

  他们面前,是真正的古廊桥主宰之地。一座木桥巍峨横亘眼前,三层落就的楼阁,线条起伏利落,给人锐而不利、诚心拜服之感。最上面一层起的楼阁中,供奉着一对神龛,寥寥天光,带给人无穷神秘的启迪。

  楚秦抬头:乳白的天色,万物像包裹在一杯稀释过的牛奶中。已经近天破晓了。

  往这座桥后望,座座廊桥零散分布,但对于来寻古迹的人说,这数量绝对算丰富。

  “哥哥,我们坐会儿,等个人。”楚紊抱着楚秦胳膊,撒娇地拉他一起坐在廊桥的引桥上,靠着他肩膀。

  楚秦任她依偎着,自从楼瑀出事后,他就在所难免对楚紊产生了隔阂,两兄妹很久没这么亲热过。楚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清早犹嫌清寒的皮肤上,楚秦抬起她头,平日静然的小脸上晴云微醺的红霞,艳丽非常。

  “小雯,别睡。”楚秦拍拍她脸,“怎么发烧了?我带你回去。”

  “不用回去了。我带你们进去。”晚来的游生挽起楚紊,在他身边,楚紊脸色正常了些。

  “可不可以,不去了?”楚紊望着游生,目露哀求。

  游生沉默下,点头:“这自然由你。但走到了这一步,你怎么和你哥解释?”

  见楚紊默认,游生率先从廊桥一侧的洞门中往里走。楚秦尽管多有疑惑,仍然跟上。期间打量了几眼弘笛口中的小左——他们一致认为这么多年所遇到过的,最不负责任的所在。把小孩直接旧扔给相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真不知道该说她涉世未深还是该说她太相信自己这群人的善良。

  衣服干净,一身清爽,比起来,自己和楚紊一身的干硬泥土狼狈不少。只是她面容少有血色,衬着一脸的面无表情,独自行走像尖锐永远不会平的冰棱,显得格外凉薄不好相处。他不喜欢。

  “楚秦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游生扶着楚紊脚步不停,问道。

  楚秦略一思索:“两年前左右。”

  “恩。”游生说来从容,“那个时候,正是楚紊她们出事后不久,我是紧接出现的。但当时正值学年开始,多一个人理所当然。此外,你就没生疑过,楚紊和那个叫楼瑀的,两个女孩子,和一群男人一路,跑这么远的地方的危险性……”

  楚秦看见,游生隐晦地说到这里,楚紊搭在游生胳膊上的手收地死紧。他怀疑过,但楚紊活者回来,就说其余人都葬身豺腹,而且她亲手将楼瑀推进了豺狼中,才能活着回来。那段时间她精神衰弱,他们不敢逼问细究。无处考究,只能了之。

  “那些缘由我无法一一细诉,叫楼瑀的,其实活着,真正快离开这个世界的,是你妹妹。”游生停在一处小巧的廊桥前,里面背光,黑沉沉的,将楚紊交给楚秦,游生示意他,“进去之后有条通道,一直往下走,让楚紊给你解释吧。她只有……”

  游生打量天色:“三个钟头了。”

  左右将手中的金属片钉进廊桥的黑暗处,有一个稀薄的黑影从那儿出现,审视了左右和游生几眼,这才跟着楚秦兄妹下去。

  “我当初答应楚紊帮她保存身体,让她自己亲人来收尸,约定的本是一年。但魂魄入世,不能有任何与已死亡相关的记忆,这一拖,就拖这么久了才又将他们引来。”游生叹息。要不是他促成这次寻访古廊桥的活动,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左右听到这句,思悟不定,刚开口要问他话,陡然一口血呕出。虽然和她相处不久,但大致知道她脾气,去扶她也定会被避开,只能无奈道:“你们世间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爱寻死,活着有那么苦吗?”

  “你刚才说,灵魂入世,不能有有关已死的记忆?”左右抹一把唇边的血线,问。

  “一般人的灵魂都弱,你觉得他们能平静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吗?接受不了,心绪动荡太大,越容易湮灭。”游生看着前面走来的两人,对左右笑,“舟叔把那小孩带来了。”

  舟叔一脸求而不得的阴郁,弘笛还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看见左右依旧没精打采,低低叫了声:“小左。”

  “他说没有爻具。开不了卦。”舟叔一甩手,愤闷。

  “楚紊只是魂魄,受不了灵器侵蚀,何况,还是六行爻具。所以用了点儿手段丢了。”游生大度解释,全当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等左右将六行爻具做好,太阳光已经半斜着洒在四人脸上。弘笛被舟叔带走,说要去他儿子从前出事的地方。

  游生低语:“时间,到了。”

  楚秦一个人出来,未置一词良久。

  “谢谢。”楚秦背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出来,红着眼眶,趁鞠躬弯腰时抹了把眼。左右打量他背着的人,面色惨白死气沉沉,穿着的衣服也并不是进去时那一件。比起一路上温柔可人的楚紊,左右回头,不想再看。

  拾回开始钉进廊桥阴影处的转魂金属碎片,左右思量片刻,扬起手中的金属碎片问:“还能找到他身体?”

  游生一顿:“在舟叔养的云碉口下不可能留下。”

  左右伸指凭空在空气中画出金色的轨迹,将手中碎片扣进轨迹中,低喝道:

  “你护弘笛一路,既然如此。交换吧。”

  话音刚落,左右和空中的轨迹纹路骤然爆发光芒。人形在光芒中一分为二,逐渐凝实。

  没等金光散尽,万里晴空一刀闪电刁钻劈下,天都被拉开一道黑口。一个成型的人被砸进游生怀中。

  雷霆滚滚,万钧之力势不可挡!交错的电弧在左右站立的地方错中成一道直通天际的银柱。

  游生打量了几眼手中的人体,正是他和左右去找到时,早就面目不清得认不出人样来的娄子。游生略一犹豫,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息,将手中的人丢下,执剑挽诀,脱手将一柄散着冷芒的青锋介入到左右和天雷之间。

  却没想到,摧毁剑的不是天雷,反而是被左右徒手抓住,刹时血飞洒在了银光万丈的雷壁上。染了红的天雷威势渐小,逐渐在天空中收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直到完全消失。被劈的左右脸色雪白更甚,皮肤上跳跃着细小的银色电流,但并没有常人被劈后外焦里嫩的症状。

  游生帮她打开握得死紧,伤口深可见骨的手指,说真的,他已经不能理解她们这些常年生活在人世的人的思维了。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找死?”游生恨铁不成钢道。

  左右抬头和他对视,定定地盯着他,句句认真:“我觉得我不会死,只要我不寻死。天道之下,它只想让我活得不安生,但它不会弄死我。”

  就像活在凡间的人,每个人心里都装满了无数让他们过得不好的事,但他们都不觉得自己会在这些麻烦中莫名其妙地死去——只要他们不心存死念。

  “你想说你没寻死?”游生同样回视她,终于妥协,“那就没寻好了。”天道相违,引来天灭?他是遇到了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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