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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敢动她

  sunjul1220:33:35cst2015

  “不必。”

  洛云淡淡地看着梦寒,那只空洞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使死在圣清院,也不会后悔,何况,我只为你改过一些技能石,交情仅限于此,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一起涉险。”

  梦寒皱了皱眉,一双如水般的眸子里泛着光芒,看着洛云那一脸淡漠,酸楚涌上鼻尖。

  “云哥哥,我们的交情真的仅限于此?”

  洛云不敢去看梦寒,其实,他并非什么都不懂。

  自从三年前,幽冥圣会上见了一面后,这位圣教最尊贵的女子就非要追来东洲分堂,从此就像影子一样跟着洛云,说是喜欢他改的技能,可谁又看不出她那种欲盖弥彰的小心思。

  即使洛云无法理解,这丫头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么一个冷血的丑八怪,哪怕他从来不给任何回应,就算许多不怀好意的教众,甚至是长老院给她施加各种舆论和政治的压力,都没见她动摇过。

  这无法不叫人感动。

  洛云也是人。

  正因如此,他必须决绝,因为他更加清楚此去圣清院的艰难,即使他知道梦寒一定会很难接受。

  还有那句划清界限的话,也一定叫她很伤心吧……

  他不敢再叫痴怨弥漫下去,侧身望了望月,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

  “什么准备?为了收那个药童做徒弟吗?”

  说这句话时,梦寒的情绪有些异样,而这些异样只属于女人,洛云并没有感受到,微微点了点头。

  梦寒扬起了脸,秀美干净,月光洒在其上,好似冰刀。

  “都是她惹的祸,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说完,转身就走。

  “你不能杀她!”

  疾风暴掠,洛云已挡住去路,那猎猎的长发,确有摄人心魄的杀意。

  梦寒被吓了一跳,看着这道灰暗的身影,心里的酸楚再也忍不住,脖子迎着黑色短剑而上,说道:“来啊!为了她杀了我啊!”

  洛云慌忙后撤,微缩的瞳孔装不下梦寒的醋意。

  “够了!”

  他大声呵斥,血饮无锋划出一道劲气,震退梦寒。

  “你知道我没这个心思,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你走吧,还有,我劝你千万不要动她的主意,否则,我一定会跟你绝交。”

  梦寒情绪失控,冲上前来,“啪”,狠狠给了洛云一个嘴巴,指着洛云,哭道:“洛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一掌很烈,恰好打在那半张恐怖的脸上,伴随着细小的“丝丝”声,那半边脸上竟是像蛛网一般裂了开来,然后,一片一片从洛云的脸上剥落下来……

  明月在这时迅速躲入云中,仿佛也不敢看那恐怖的一幕。

  梦寒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洛云的脸,吓得倒退两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碎了也好……反正,我迟早要叫这世界知道我本来的面目。”

  洛云的声音很低,但听起来却很轻松,当那最后一片皮掉落干净后,他抬起了头,把覆盖着另一半脸的长发盘向脑后。

  那一刻,梦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秀无双的脸,深邃如星空的眸子,很容易叫人沉沦。

  “这……这是……你本来的脸?你不是说,你的脸是被烧伤的吗?”

  洛云神色淡然,说道:“你知道,我是杀手,使用易容术很平常。”

  梦寒挑了挑眉,说道:“可是……我和你一起呆了三年,也没有发现这是易容术……”

  “因为我丑恶的脸与我的恶行相称,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我。但如果我进了圣清院,就不一样了。早先,我还在为如何易容而苦恼,直到刚才被你打了一掌,我才突然想明白了。”

  洛云向前挪了一步,望着那轮明月,似有一股豪情。

  “我根本不需要易容,因为再高超的易容,在圣清院里都是种累赘,何况,我此行胜则通达,天下再无所畏,败不过痛快一死,倒不如直接以本来面目堂堂正正搏一回。”

  那一夜,梦寒一直呆呆地看着洛云,那张突然帅气的脸,和那豪情里分明裹藏着的凌然威势,都叫她觉得好陌生,好像从来都不认识。

  ……

  初升的朝阳散尽山间晨雾,在滴落的露珠里折射出精彩绝伦的光芒,激昂着丛山里的生命,鸟兽在林间奔腾,赞美活着的伟大。

  因为它们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庭院里的香炉上,大树上,小药房的门梁上,挂满了白幡。

  悲伤,弥漫在这座并不宽敞的灵堂上。

  夜敏跪在最前,身披白麻,看着堂前那口红杉棺木,时不时蹙起眉来抽泣,身后只有七八个小药童,一个个抹着眼泪,神情很是沮丧。

  本来,小药房就没有什么地位,穷星峰殿早就有心撤除,全靠师父一人苦苦支撑,现在师父被人无缘无故杀害,入房年龄最长的夜敏根本不会修能,众人毫无仰仗,实在看不到什么未来,心想,等丧事一过,或许就要被分配到其它房门,到时候就免不了受尽冷眼与欺负。

  而事实上,有些人已经等不到丧事结束了。

  一行三人,御剑而来,一前二后,也不打什么招呼,就大步进门,眼神不看任何人,神情很是高傲。

  这三人都穿着青色的剑衫,提着幽光宝剑,最前那人的腰间还配着一块剑玉,泛着银白色的柔光,甚是抢眼。

  这三人一进门,小药童们就纷纷脸露惊慌,一个个低下头,跪着挪到一边,分出一条道来。

  三人径道而走,剑衫虎虎生风,神威凛然,来到堂前,那为首的看了一眼棺中的老者,神色鄙夷,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没用的东西!”

  夜敏一听,猛地站起身来,盯着那人,说道:“葛封真,你好歹也是师父一手养大的弟子,你忤逆不孝另投他房已是不该,现在师父尸骨未寒,你还要对他出言侮辱吗?!”

  葛封真横了夜敏一眼,目光微微一滞,然后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颇为焦灼,咂了咂嘴,说道:“师妹,小时候给你换尿布我就觉得你是个美人胚子,这么些年不见,你果然越长越标致了,呵呵,想当初,我不止一次向师父提出来娶你为妻,可那老不死的非不听,白瞎了你这么多年青春,现在好了,你师父也死了,我也当上灵剑房主房大师兄了,你不如就此跟了我,也算对得起你这副花容月貌了。”

  “葛封真,你这忘恩负义的禽兽!你……你下流无耻!”

  夜敏不堪受辱,破口大骂,喷了葛封真一脸口水,身后二人立刻就不干了,齐齐踏上一步,其中一人高声呵斥:“放肆!还不快快给我们大师兄跪地认错?!”

  夜敏被二人气势一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怎么也直不起来,看着那三人恃强凌弱的模样,羞愤交加,心中好是后悔,要是当初同意跟师父练习修能法术,或许就不会受这些窝囊气了。

  葛封真看着夜敏快要气哭的脸,擦了擦满脸口水,神态更是嚣张。

  “晦气,每次来这座破房子都叫我觉得恶心!哼,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天我就是来撤了你们小药房的!”

  夜敏一愣,讶道:“你说什么?!”

  葛封真冷眼相加,说道:“我说,今天,我就是来撤除小药房的!”

  夜敏吃了一惊,大是惊慌,急道:“葛封真,你凭什么撤除我们小药房?!”

  “凭什么?!哼,撤你们小药房还需要凭什么吗?!你看看这一地的废物,哪一个破了窥径期的?!如果再让你们留下去,圣清院九大房主的脸岂不是要给你们丢尽了?!”

  葛封真的话虽然绝情,可无奈,这是事实,夜敏忍不住看了一圈那跪满一地的小药童,心中好是酸楚。

  这些人都是在别房遭受冷落,无处可去之辈,当初以为可以在小药房里傍身,做些丹药杂活,只想过些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奈树欲静风不止,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修能,想要安宁太天真。

  如果我有修能的话……

  如果有人肯教我的话……

  哪怕……是他!

  夜敏的心里,从未如此渴望见他,就像荒漠里的深泉,忽然破了眼,再也没有任何砂砾可以阻挡!

  所以,夜敏转过头去,向门外看了一眼,心想,他说过,会来找我的。

  既然是他说的,就可以相信,不知为何,这种安心的感觉像一粒种子,深深扎根在了夜敏的心里。

  “哈哈哈!师妹,你该不会以为还有什么人会来帮你们翻身吧?!”

  葛封真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小院,空荡荡的山,但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眉头紧锁,不想夜长梦多。

  “哼,师妹,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师父那块水绿神纹玉交出来,否则,我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你里里外外搜个精光!”

  水绿神纹玉?

  夜敏一怔,心想,这不是师父的房主佩玉吗?难道没在师父身上吗?可也没在她的身上,那是去哪了呢?难道,是丢了吗?

  夜敏惊出一身冷汗,又一想,丢了也好,至少不能落入葛封真的手里!

  葛封真见夜敏愤愤地盯着他,心想,这玉必定是被夜敏藏了起来,一发狠,挥了挥手,对旁两人吩咐道:“给我脱光了搜!”

  那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觊觎夜敏美色,一脸邪笑,就要上下其手,可怜夜敏惊惧愤怒却又无力抵抗,众小药童眼看夜敏在这灵堂之上受人欺凌,心中气急,可奈能力不济,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气氛好是凄凉。

  恰在这时,一道强烈的寒冰劲气如狂风卷来,将那二人原地冰镇,鲜血狂吐,一道平淡的声音紧随其后。

  “谁敢动她,我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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