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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黑杉?霞? >第二十五章 炸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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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炸炉(二)

  ()断霞池水变异,终致丹药出错,军士中毒症状的根本原因韩浊宜一望即知,当即向李存勖自首,戴罪赶上山来,要取得正常丹药。他不甘受责,y叫天留门人抵命,老秦r夜担忧之事,毕竟成真。殷迟为之凛然:「到底破局了!他俩会不会动手?冯宿雪会不会制住他?她...她无意间让我听了这许多秘辛,岂有不灭口之理?我来得及冲出这暗门么?」

  冯宿雪一声不出,胸口起伏,实是拿不定主意如何对付这老者。殷迟紧握短剑,明知不可引二人疑心,仍不由瞥了暗门一眼,寻思:「无论这二人谁先动手,只要室中动静一起,我便扑向暗门,同时钢镖护身,绝不回头流连一霎。我暗器练得不怎样,但要发镖打死姓韩的,多半做得到,今r结果了他,倒也干脆。要阻住冯宿雪却难了,一旦给她发现我有反意,我焉能生出天留门?但我的剑术更加不是她对手,她没见过我使暗器,仅能以此奇兵突出取胜。」手臂一紧,触到腰带间那盛了弯月钢镖的暗器袋,「阿爹,我用你遗物保命,请你佑我。」

  却听韩浊宜叹了一声,语调又转轻松:「唉,冯门主向来只仗老秦一人治理断霞池,恕我倚老卖老说一句,这作法却是有些不稳当。」冯宿雪道:「请韩先生指**。」韩浊宜道:「冯门主怎么就没想过多寻几个药房的接班人,随时取而代之?老家伙凭藉资历,对青年主子无礼,终于毁败祖业,那是每家每朝都有的事,这还好说。倘使旧人生了异心,又怎么制他?冯门主想来是对手下人推心置腹?但老夫记忆所及,这却不是天留门风。」

  冯宿雪脸è略见和缓,对韩浊宜最后这句酸气十足的言语只作不觉,说道:「推心置腹,是不敢说。小女子敬重门中前辈的本领,相信他们忠心不贰,并不曾想到这许多。」这话透着几分诚恳。韩浊宜双眉一轩,**了**头。

  殷迟却想:「天留门主以断霞散控御门人,门人便想有贰心,也不敢罢!我一年半载所见,也真唯有那老秦一人,是不做作的忠诚。今r之事,她若为韩浊宜所逼,杀了老秦,来r断霞散当真炼不出,一众门人瘾头上来,只怕...人**全失,她...她这门主的下场必然甚为凄惨!」

  背上一寒,突然只想尽快冲出天留门,有多远走多远。自己为何会甘愿置身于此?为何能在这邪恶之地吃睡如常、甚至与邪派头领r夜欢好?说天留门是邪派,然则一口承诺为其杀人、与之交换条款的自己,又是甚么?这种种疑虑在他脑中晃过,竟是不敢思索,难以面对任何可能的回答。

  于是强迫自己分心:「那一座浮图般的炼钢土窑,看来是韩浊宜亲自指挥。这些r子里,我总疑心有几个是那土窑的工头,却看不出哪个是特别有本事之人。冯宿雪对我偶尔松懈,方才便连丹药细节也对我说了,在炼钢这事上,却从未露过半**口风。若非直接牵连韩浊宜,必不致此。」

  冯宿雪又道:「韩先生既然这样指教了,小女子他r也会在断霞池掌理人一事上多所措意。」

  韩浊宜笑了一声,道:「他r他r,事情总是及早开始的好。好比老夫这几年来,便曾不只一次思忖,我年纪越来越大,天留门中的几处要紧地方,该怎么长远经营。上面那位江山一代代地传下去,这几处地方也得看紧才好。是罢?」冯宿雪道:「既在天留门心腹之地,一应交给天留门便是。小女子欠缺磨练,这次教韩先生失望了,往后决计不敢再犯。」

  韩浊宜摇头道:「已经磨练得很好的人才,这世上是有很多的。嗯,我想想,十多年前,便曾有人给我献议一个人选,那人选倒是不差。只不过,当年我与那献议之人是死敌,对他所提这人选也未曾真正留心。这几年来,却是慢慢想通了。」这话直如哑谜,殷迟固是一头雾水,冯宿雪也只能听出话中的胁迫之意,隐约只知他在暗示有人将取替自己,却不明白其意所指。

  韩浊宜续道:「老夫这人向来是这样的,待我好的,我未必偿还;待我不好的,我也不一定要报复。曾起意刺杀我之人,或是想来查我底细的,过得几年,时移事易,但教好处在手,我也乐意跟他当好朋友,细想一番他的建言。咦?我老糊涂(.2.)扯远了,我是要说,有些事最初看不出好处,慢慢地会发现少它不得。我起初不愿意做的事,现在是愿意做了。」

  冯宿雪被他的故弄玄虚一扰,神情颇显不悦,抿唇忍下了,道:「请先生直言。」韩浊宜道:「天留门是个武人门派,不是生成的铸炼场、丹药房。这两桩要紧事业座落于此,只是常居疑碰巧所为罢了,又不是非要画水剑术去权充护法。既然天留门打理得来,别门别派未必办不好。」咳嗽一声:「我就是这个意思,自己觉着挺有道理。若是冯门主不同意,往后也可以拿出个不同意的道理来,一同琢磨。」

  冯宿雪听他所言已再明白不过,竟是要另寻门派来接管天留门中的几处重地,然则天留门整座地底城岂非要拱手让人?门人又将何去何从?尤可畏者,是已然靠服食断霞散过r的门人,**命定然不保,若任其坐以待毙,自己这门主定遭反叛,届时结局又是如何惨法?她纤指一握,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来。

  殷迟见她站起,堪堪便要返身后跃,去推暗门,却见韩浊宜伸手虚按,说道:「冯门主且慢动气,我是说往后再议哪!眼下咱们更有急务,还是并肩处理的好」冯宿雪一时僵在当地。

  韩浊宜侧头望向殷迟,微微冷笑,道:「我不知你怎生骗过冯门主,唉,我实不愿相信冯门主有何勾当瞒着我...我也不知你名字,只是,趁着我与冯门主都在此,那黑杉令的所在,你要不要爽快**说将出来?」

  殷迟心头大震,一个打旋,身子已如箭般hè向卧室暗门。同时左手在袋中一探,也不看准头,两枚钢镖朝后甩出断后。听得韩浊宜轻轻一哼,又是叮的一响金属之声,也无法理会是否打中二人,只在山壁上猛力捶打,暗门刚刚裂出条缝,殷迟已侧身挤入门缝。惶急之中,双腿竟有些酸软,明知暗门机关绝非人力能催开,仍竭力在门缝中撑拒。

  陡觉颈后风动,香氛微闻,那正是自己熟悉已极的冯宿雪身上暖香。他短剑早已出鞘,朝后疾刺,一边奋力要挤出门去。冯宿雪对他剑路岂有不知,架开他手腕,转瞬间与他近身拆打了五六招。**上呼的一声,有一物朝他颈中兜来,殷迟身在门缝,无法低头,竟被那物套住脖颈,扯了回来。

  冯宿雪这一扯全不留情,殷迟喉咙剧痛,气息闭塞,立刻借力回纵,向后撞入了冯宿雪怀中,短剑一起,戳她心口。他应变快极,冯宿雪对他武功再怎么了解,也防不到这一剑。剑尖刺破她衣襟,他手上感受分明,确已浅浅刺入了她胸膛,忽地一怔:「我竟能得手?」不知为何,这一剑便没再向前刺。

  冯宿雪「啊」的一声,胸口一缩,竟一掌重重掴在他脸上:「你做甚么!」转到他身后,手上力扯,殷迟没料到她会在近身交手中掌掴自己,又是一顿,颈中那细索已再度勒实。他短剑如影随形,要再去伤冯宿雪,已失了良机,再怎么搏打,冯宿雪勒严了他喉头,对他来剑已能从容抵挡。

  殷迟忽想:「我那r在道上整治小谢他们,也是这样勒颈相逼。方才我若不犹疑,早能和她两败俱伤。」随即后腰给人重重踢了两脚:「小畜生跪下罢!」那人几无内力,认穴却准,两脚踢过,殷迟两腿无力,向前便倒,挥短剑割开了颈中细索,逼走冯宿雪,脊骨之侧又让人拍了一掌。这一掌竟是藏有甚么伤人之器,殷迟背心大痛,背脊随而发麻,摔倒于地。

  被他割断了的细索在空中飘了起来,落在眼前,几颗玛瑙翡翠坠了下去,却是冯宿雪腰带上的丝绦配饰。自己短剑剑尖带血,然则冯宿雪确实败了自己半招。

  抬头望去,韩浊宜按着左肩窝,向自己怒目而视。原来方才一镖虽没法对准他心口发出,到底是打中他身。韩浊宜冷笑道:「你多半在想,另一枚钢镖到哪里去了?多亏冯门主替我挡开了。你伸手到背上摸摸,我连着毒药一起拍进去了。原物奉送,另加优息。」

  殷迟惊怒交集,叫道:「老家伙打不过我,便趁机偷袭,不要脸!」回头又向冯宿雪喝骂:「你一门之主,两个打一个,也不是好东西!」惊恐愤激之下,甚么画水剑的传剑之德,甚么缠绵温存,哪里还有半分留在心头?心中忽地满是自责自恨:冯宿雪替韩浊宜格打暗器,将自己横拖倒曳地捉了回来,这二人沆瀣一气,自己竟还以为冯宿雪曾要他相护,那一剑没能刺到了底,实是天真愚蠢到了极处。适才若出全力反抗,尽管也要受伤,却有望逃入地道之中。

  冯宿雪不理会胸前血迹渗出,对他深深凝视。牙齿咬着丰润下唇,看不出是喜是忧。

  韩浊宜看了她一眼,一阵冷笑,向殷迟道:「我师弟江就还能训练得出西旌赤派,咱们在王衍的地头便没探子么?或许不如赤派了得,但要查一个敢近皇帝之身的刺客,也还办得到。你在嘉陵江上干那一票,老夫记忆犹新。我虽始终不知刺客是谁,却知他使的是短剑,是冯门主的人。」眼光向始终不语的冯宿雪扫了两扫,又道:「贴身护卫?冯门主好端端的一位闺秀,怎会要一个男子贴身陪同?自来暗卫都是幼年起便跟在主子身畔,我识得冯门主之时,她是五岁,那时你怕还没出生罢?」

  这话挑得清清楚楚,明着嘲弄殷迟,实为指责冯宿雪居心不良,竟敢谎称殷迟是其护卫,要他在室聆机密。殷迟知他用意(.2.),也料到冯宿雪今r麻烦不小,但当此关头,更无心思去想,何况冯宿雪若为韩浊宜所杀,给自己陪葬,更是称心。大声说道:「多谢你解开我心中疑惑。跟你说罢,你便是在我身上钉一百枚钢镖,刺一百剂毒药,你要问的事,终归是问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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