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苗傩
thumay1422:01:41cst2015
拿下了楚承觋与一离的这支神秘法师队伍继续前行，依旧与先前一般，步履摇曳左蹦右跳。
显然是在按照某种祭奠仪式或者路线前行，而已经昏迷了的楚承觋与一离，只不过是正好闯进了这种生人勿进的祭祀中而已。
神秘法师队伍虽是走得缓慢，但这会也走了不远的距离。一开始为首手持乌黑法棍的老法师，还继续走在队伍最前头，这会却是已经退了下来不再领头，让队伍按照既定方向前进，自己则是来到被架起的楚承觋身边。
“这位朋友不要装了，请解开我这几个族人的咒印吧！”手持乌黑法棍的老法师刚一说完，就是起脚踢在被反架着的一离屁股上。
扑了一个狗吃泥地一离，好似依旧昏迷着，就那样直挺挺地将头埋在松软的地上。而架住他的那两个师刀法师却是保持的姿势，连抬起快要踏下的步伐也停在半空。
“一离别装了快过来。”
本是垂头昏迷，被架着拖行一路的楚承觋竟缓缓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来到老法师身前。
一离也是依言从地上爬了起来，边走边骂道“你大爷的，敢踢你离爷爷屁股，当心待会你离爷爷打得你不要不要的。”
一边吐掉嘴里的泥土，一边还要叫骂，几步小跑来到老法师身前时猛然跳了起来，想要踢上一脚报仇，却是被楚承觋伸手一把给拉了回来。
这时透撒清冷的月终于刺穿浓雾，驱影天光。
这支神秘的法师队伍，除了先前九名参与打斗地师刀法师，依旧保持着朝前行进的姿势，其余法师则是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神不善，看得人心里发慌。
其中几个法师去到师刀汉子身旁，霎时颇为拗口的咒言瞬时唱起。
被楚承覡稳妥护在身后的一离嘴角轻挑，看着围绕在师刀法师身旁忙碌的几个人，眼神中满身蔑视。
“我们只是四处行游的火居，偶然之间在这山涧中发现一头红袍妖物，为了避免它害人这才追了去，不想冲撞了你们的法事。对于刚才的打斗，实在是来不及解释导致的误会。现在为求自保，还请老法师见谅。”半真半假的说话间，楚承觋一直警惕的看着老法师手中的乌黑法棍。
一旦老法师有所异动，楚承觋必定要先发制人，否则再被这乌黑法棍发出的鼓声给震晕过去，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楚承觋关注的窍要所在，老法师率先收起乌黑法棍，同时召回了还在师刀汉子们身旁转悠的法师。这才开口表示道：“那么想来这确实是一场误会了，我们是这里吕洞边区的巴代雄，这次法事封丧是族里有位极其重要的老者回归祖神怀抱，不想在法事行进在这片苦林竹海时，也是被一只红袍鬼突然窜出打乱法阵。”
说道这里，手持乌黑法棍的老法师故意停了半响，细细打量一下楚承觋后，又才接着说道：“为免那只红袍鬼又或者其它什么鬼怪污秽再次打乱法阵，所以我们才等特别小心。不料这一下就触犯到了你。这实在是个误会。所以还请朋友解开我那几名族人的法咒，还复清明！”
“哼，解咒？先让你离爷爷报了一脚之仇再说！。”听着老法师语气中有些退让，一离立马从楚承觋身后窜到身前，颇有一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并没有在意一离狐假虎威的叫嚣，老法师只是面带笑容道：“小朋友，刚才你那泡尿可让我几位族人一顿躁烦，我还你一脚替我族人出气，也不过分。说了这么久，请问两位小兄弟贵姓？”
老法师话才一落，便见楚承觋单手伸出，先前掌中那团似人毛发或者其它什么碎屑的爆燃物体，依旧保持阵阵幽焰然绕。
“小子楚承觋跟一离，不想打扰到苗族巴代封丧法事还望老人家见谅，就此别过。”随着楚承觋再次握拳，九名师刀法师身躯猛然一阵抖动，随即身上冒出一阵青烟，恶臭非常。
销毁掉手中媒介的楚承觋正要离开，却是又被老法师拦住。
先前红袍妖物扰乱法阵，以致造成了误会。既然是同道中人，虽然源流不同，但也没有什么见得见不得的了。况且红袍妖物正是朝那边村落方向逃窜，虽然村中不惧怕红袍妖物兴风作浪，但是老法师表示一起联手会更加稳妥些。
几番推脱不成，加上楚承觋在退出灵魂视界所跟踪观察的方位，跟手持乌黑法棍的老法师口中描述的村落极其相近，便是跟上了法事队伍。
一路吊在法师队伍的后面，楚承觋默默观察着法师们的步伐动作，在灵魂识界中一一比对应证。而一离却是对法师队伍嗤之以鼻，眼神里满是蔑视，这种全然没有本来面貌的傩术，根本不是正宗，只能被称为傩戏！只不过是沿袭了一些傩巫的技末之道，完全没有上古九黎傩巫时的风采。
相传在上古时，神艺天授的人族自号为大巫，引领人族在天地夹缝中苟延残喘，延续血脉。
后来人族壮大巫教双分，处于北方部落的巫们依旧沿袭大巫称号，而彼时处于南方巫们却是自号为傩巫。
随着南方被九黎首领蚩尤大傩一统之后，与统一北方炎黄部落的黄帝轩辕大巫，一战逐鹿定鼎天下时兵败被分尸。九黎剩下的大傩们，便是带着族人从黄河中下游向南迁徙，进入江淮平原，形成“三苗”集团。历若干年后“三苗”集团再次被尧舜禹三帝击败。
“三苗”集团这一次被彻底打散，再也无法形成势力争夺天下。被打散的三苗集团分为三支。一支向北走三危，一支朝南越长江，一支奔西迁汉江。走入三危的一支，化为西羌。而迁入汉江长江的两支，后来成为楚国中坚。
再往后大秦狂扫六合，楚国亡，天下尽归于秦。苗人便是被秦人驱回生养先祖九黎蚩尤的五溪吕洞山区，傩巫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迁徙中便失了本来面貌。
这支苗族后裔的巴代法师们，一路冥纸开道，为首的封丧老法师不时高声喊唱着生涩咒语，一路左蹦右跳终于是来到此行目的地。
楚承觋一路听为首的老法师说，族里巴代宗回归祖神怀抱，方圆三十六坛的文教巴代扎已经全部聚在村里，设五营四哨为教宗作法送魂。而他们这唯一一支武教巴代雄，便是一路封丧逐臭，来到这流沙泉边取静魂水回去。
本来流沙泉在一隐蔽的石凹中，周围古树枝繁叶茂。几乎完全挡住了稀微的月光射入。只要站在几米之外朝里看，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是当巴代雄的队伍接近这流沙泉时，只见为首的老法师猛然高喝让人听得生涩无比的咒文，手中乌黑法棍朝着流沙泉抛掷而去，等法棍力尽落下来时，便是稳稳的插在流沙泉头，刹那间天光开引。
一束月光透过重重树叶照耀在乌黑法棍上，当月光被法棍反射进入泉眼中时，平静的水面顷刻间翻滚起来。
老法师见状便是率先跪了下来，左手按在右手之上，拱手在地，头也跟着缓缓叩在地上。
其余法师纷纷放下手中法器，跟着老法师跪了下来。
见着老法师行九拜中排在礼中最重的稽首礼，站于一旁的楚承觋默不出声，就连一路来一直嘟哝的一离也是三缄其口。
等得叩拜完毕，老法师起身正了一正衣冠，从身后一名年纪相若的法师手上接过一个雕刻着鬼面的陶罐，由左边开始半绕过流沙泉三次，折身后又朝右边半绕流沙泉三次，这才回到原位站定，手作指诀开始在陶罐口上来回晃动，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老法师口诀念完，法指朝向流沙泉一引，一道细小水柱顿时冲天而起，朝着陶罐落下。
冲起的水柱刚刚好灌满陶罐，道道银色光华从罐口闪耀出来。如果凑近去细细一看，罐里闪耀的银光，分明是乌黑法棍反射进流沙泉眼里的那束月光。
原本沸腾的泉眼，在水柱消散时也即刻平复，乌黑法棍也不在反射的月光。
手持陶罐反手一引的老法师，等到乌黑法棍飞入手中后，高声唱道：“禾拔几察商提炮斗，禾浓抱苟那够，炯那油苟，炯骂油得，几吾立缪，几补立冬！1”喝唱间递给老法师陶罐的巴代雄，分别从腰间取下一跟布条与野藤，朝着陶罐口绕了三圈，留下一段垂在地上。
一切就绪，为首的老法师回身摆衣，迈着大步朝前离去，嘴里不断重复着先前取水的咒语。而余下的巴代雄们，牛角号再次震天狂响，惊起夜间无数林中休息的走兽飞鸟。
霎时寂静的树林充斥着走兽飞鸟惊走地沙沙声响，以及低沉壮阔的牛角号声，合着巴代雄手中的竹拆清悠。
身后的流沙泉却是在巴代雄们离去之后，仿佛是被谁吹灭了明灯一般，等的楚承觋再回过头去时又是黑漆漆的一片。
1：祖婆接起一段一段的布条，祖公连起那野藤，我们彼此扶老牵幼，兄领弟、父带子，沿着布条连起来的路，顺着野藤牵起来的道，去寻祖神的庇护，在神地建立家园，生息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