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又见 红衣
在吴大友与求刑从屋里分头行动的同时,廖建国也是来到王九蛋的家里。
刚一进门,就见王九蛋的母亲麻秀,眼神呆滞神情淡漠,坐在堂屋的大椅上一动不动。对于自己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
“九蛋他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里,你家男人呢?”对于老巴代雄法师龙青耀的言语,依旧有着怀疑。廖建国进门见了麻秀,当即假装还不知道王九蛋的事情。
对外界全无反应的麻秀,一听到有人在喊九蛋,失焦的眼神即刻收拢,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抬手扶着门板,“九蛋啊,九蛋在哪呢?你找九蛋跟他爹?他们出去打蛤蟆去了,让我在家里等他们,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了这番话语,抿起嘴地廖建国,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对眼珠子左右转动,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转过头看一眼,麻秀又是回到大椅上坐下。
朝大椅坐去在的她,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便又是站了起来,“你找九蛋跟他爹?他们出去打蛤蟆去了,让我在家里等他们,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
重复的言语,重复的神情,就站起来走到门边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就好像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见着她又朝椅子坐回去,廖建国放开摸着下巴的手,“我刚才在外面见着,九蛋跟他爹了,他们让我带话来,让你去休息,他们要晚些回来。”
“你找九蛋跟他爹?他们出去打蛤蟆去了,让我在家里等他们,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又是重复的一切,麻秀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完全就像在回答问题一般,只是有些答非所问。
本来打算变个话头,看是不是能问到些什么,只是三次相同的话语,顿时让廖建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念头。
一个人要是想要骗人,不论伪装得多么完美,都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点马脚,只要注意观察,总是能扑捉到这些疑点。
当然经过千锤百炼的人,是可以选择性的避免这些疑点,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寻常农妇,是万万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除了真的是呆傻了以外,廖建国找不到任何其它的可能。兴趣缺缺的刚一转身垮出门,还没走上两步。
屋外建设他娘,就是端着盘子从外面走来,“廖村正,你怎么来了。哦,哦,哦,是巴代雄掌坛法师让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治好麻秀的吧。说来她也够可怜的,家里的两位一天当中就那么奇怪的去了,换做是谁,想必一时都无法接受。”
偏远山区的农家,特别是有些年纪,小时候因为穷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农家,最是可爱。除了天生的淳朴以外,还特别是能够替别人着想。
被那么一喊,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回答的廖建国,听完这番话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顺着建设他娘的话,答道:“是啊,九蛋家里的事,确实让人惋惜。好好的两个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去了。白天的事情,因为我临时有事去了所里开会,没有赶上。这会儿你给我说说详细吧,越详细越好,这样有利于麻秀的治疗。”
“你找九蛋跟他爹?他们出去打蛤蟆去了,让我在家里等他们,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见着又有人进了屋,言语间提起王九蛋,麻秀又是重复着刚才的一切。
匆匆把手上端来的饭食放在桌子上,建设他娘马上招呼廖建国退了出来,“刚才你也见了吧,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只要有人站在屋里,她就会重复说那几句话,做相同的动作。”
稍微停了停,又是继续接道:“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眨眼间两个人就那么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说起来也怪可怜。”
说完朝屋里瞅了一眼地建设他娘,见送去的饭食依旧摆在那里,摇摇头叹息一声,又是开始说道起来。
没过多久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可在廖建国听来,却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尽是一些没用的废话。
“好了,大致情况我知道了,麻秀的情况也看过了,我先回去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已经失去耐心的廖建国,在听她说完后,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可建设他娘却是以把抓住,有些神神秘秘的问道:“廖村正,你给我透个底,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啊,上午九蛋一家成了这个样子,晚上我又是见着巴代法师们,四处找人。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怪病?”
“妇道人家的,问那么多干嘛?村里的巴代是找他们过去有事呢,别瞎想。按龙掌坛吩咐的去办就是。”敷衍了一句,廖建国就是抬脚迈步。随着那双皮鞋在青石板上发出‘哆、哆、哆’的声音由近及远,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吴大友远赴大九冲而去,按理来说曾经跟他们一行的求刑,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不但清楚大九冲的地貌,并且他们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知道,更有利于寻找。
但吴大友却是自有安排,大九冲的地方没有谁能够比他熟悉,况且暗夜无光正是凶兽出没的时候。往年成群结队的凶兽,这些年因人类肆意捕杀,虽说是逐渐减少,可大九冲里时常可以预见野猪群跟孤狼,要是运气好些,还能见着老一辈说的犀牛在瀑布下洗澡嘻戏。
以求刑目前的能为,孤身一人对付野猪群跟孤狼那是绝对不在话下,可要是带着吴梦媛遇见了这些凶兽山肉,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会儿按着师父画出最有可能找见的地图,求刑走得十分仔细,但凡只要是地图上木炭标记范围以内,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一路渐行渐远,不稍一会儿,就已经出了村子,朝着木炭画就的地图上,下一个标记的范围奔去。
天空中朦胧浅映的月,是此刻苍茫下的唯一光亮。一路飞奔的求刑,要是换做以前,肯定会爬上房顶坐在檐边,痴痴看起月亮来。可是这个当口,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只是任由耳畔呼啸的风声,喊个不停。
要是自己不是那么大意,梦媛就不回走丢。说不定这会儿正跟自己在屋里欣赏着天空中的月亮。这是小时两个人晚上不能出去,所最喜欢的干的事。
今晚的月亮,圆圆的挂在天空,就像七岁那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的月亮。
清楚记得那晚的月,跟今晚十分相像。也是这样朦胧浅映。几朵灰白色的云绕在她周围,让人看不真切,却又浮想联翩,宛如仙人在翩翩起舞。
奔跑中的求刑,不时抬起头来看上一眼,心里更加愧疚。这样好看的月夜,她却是不知道懵懵懂懂走丢到哪里去了。心思想到这里,不由又是加快了步伐。
闷头奔跑在小道上的求刑,没了往日的敏锐,就连离他身后几米远的身影都没有发现,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在晚上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是能够让人注意。
身后的艳红身影,慵懒斜倚半枕空中。一身华丽红衣,在她漂浮着跟在求刑后头时,被疾风撕扯发出猎猎声响。
额心精致的那一点花妆,让那双透彻了世情的眼,点透出一丝丝难以名状的神气。再配上一身红衣,使得整个人艳丽非常。
这股自然散发的艳,绝不是偏于风尘流俗的那种媚,而是出尘脱俗的清艳,就像栖在松枝上那只白鹤头顶的红。
绝美清丽的同时,又充满着让人坠入无底深渊的危险。
漂浮在后的红衣,那双透彻世情的冰冷双眼,在盯向身前奔跑的孩子身影时,却是有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温暖。
就好像一个大人,看着一个稚嫩娃娃一般的眼神。不论这个大人是多么的凶狠,但当看向纯真无邪的孩子时,眼里都会有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温暖。
在前面一路飞奔的求刑,心神全部都放在了寻找吴梦媛踪迹那里,对于身后即使是常人都可以清晰可闻的猎猎声响,竟是充耳未闻。
要是这红衣这个当口袭击他,这会儿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一路的飞奔,终于是赶到了地图上标记的第二个范围,求刑停下了脚步,开始细细的搜索起来。而身后的红衣,在他停下来的时候,猛然朝后退去。
远远见着他,嘴里喊着‘吴梦媛’名字的同时,在能够藏人的杂草群里搜寻着。一条隐藏在烂草堆下的毒蛇,被杂草翻动的声响给惊动。
昂起头来吐出红红的信子,一双小眼死死盯住逐渐靠近的人,只要一旦进入警戒范围,毒蛇必然会发起攻势。
只是说来也怪,当求刑一脚踏进毒蛇警戒范围的时候,这条毒蛇却仿佛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吓到一样,立刻缩回昂起的头,转身快速游走。
远处的红衣见着这般光景,慵懒得收回扇出的手臂,檀口轻颤微微吐出一阵红雾,在夜晚肉眼不可见的距离里,暗自缭绕在求刑四周。
随后红衣转身漂踏,朝向村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