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花半袖染山河
thumay2821:02:48cst2015
十月的东京已是无比的凉爽，秋风带走令人郁闷的暑气的同时，也带来了来自冬季的寒意。皇佑元年十月初八，很普通的一个晚上。枢密院正使狄青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守护了三十八年的大宋帝国，带着对帝国前途的担忧，带着对燕云十六州的眷恋，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大宋最后一颗将星陨落在了雁门要隘。
雁门要隘素缟一片，哭声震地。三日之后，哭声终于传入了关中平原，传入了东京，传入了刘彻的耳中。“朕的豫国公啊。你就是朕的靠山王，如今靠山已倒。朕只能学着隋炀帝引颈受戮吗？”刘彻的眼中带着无穷的无奈与不甘，最终，泪水还是淌了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这帝王的泪水啊，为了臣子多年来的忠诚，也为了对帝国后继无人的悲哀，“太祖啊，当年您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可如今在辽国的铁蹄面前，诗词歌赋显得何其可笑。那群腐儒，他们真的认为和亲可以满足耶律洪基对土地的欲望吗？我汉家四百二十六年的江山又有多少年是我皇族女子的鲜血染红的？”
皇佑元年十月十五，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楚材入京觐见大宋皇帝，入宫而不卸甲，见君而不跪拜，嚣张至极地递上了辽王的上表，耶律洪基如此写道：“孤听闻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放尧于平阳，取之帝位。不知当今陛下，德高几何？”
刘彻的脸被气得苍白，十指紧紧的抓住龙案，沉声喝道：“耶律洪基究竟意欲何为，若是觊觎朕的帝位，大可兴兵来取。天子之威，还容不得他辽王亵渎。”
“宋国皇帝言重了，辽王遣臣入京无非为三件事。”耶律楚材停顿了一下，傲慢地环视着正议论纷纷的宋国群臣，“其一，岁币从今年起增三倍之数，分三次运往我大辽；其二，宋国皇帝将秦国公主嫁与辽王为妃；其三，割让郑州、河南、河间三府为我大辽牧马之地。”
刘彻听完辽国使者苛刻到极致的条件，不怒反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来到耶律楚材身边：“我大宋去年岁入五百七十三万贯，予岁币两百一十万贯于辽。这六百三十万贯辽王叫朕何处去取？昔先帝在世之时，辽王可敢提和亲之言？若非狄帅病逝，辽王又安敢南顾？”刘彻拔出佩剑，斩下耶律楚材右腿，“见君上而不拜，断其双股，目无君上，剜其双眼。”刘彻又挥剑斩下耶律楚材左腿：“先帝早已龙驭归天，可朕还在！狄帅虽已亡故，可韩琦、庞籍哪一个不是朕的肱股之臣，富弼、张方平、杨文广又有谁不能替朕了却这天下之事。辽国铁骑天下闻名，我大宋无力北顾，可自保有余。如果他辽王真能踏破雁门，朕在东京城内贺他三千寿。”
“朕今日留你双眼，回去告诉辽王，从今日起大宋再无岁币之说。至于朕的东京三府，让他自己来取。秦国公主之事倒是可以商榷，让辽王选良辰吉日亲自派人来娶吧！”刘彻阴冷的目光扫视着颤栗的群臣，“退朝！”
刘彻独自一人坐在御花园中阅读着手中的《竹书纪年》，不过从他涣散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的心思不在书上。“刘彻，你这个废物！”刘彻眉头皱起，哪怕以前身为太子之时也没有几个人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何况，自己早已贵为天子，“父皇留给你的江山你自己守不住，就要拿长姐去和亲换你百年江山吗？”兰陵公主冲上前来抢过刘彻手中的竹卷，狠狠掷在刘彻脸上，“父皇若在，又有谁敢言和亲之事？”
“兰陵，以前你娇蛮乖戾我只当你不懂事。现如今长姐下嫁辽王是朝堂大事，还轮不到你多嘴。我大宋还容不得后宫干政。"刘彻丝毫不顾额前的血迹，冷冷的对兰陵说道。
兰陵望着刘彻鲜血直流的额头愣住了，她只是一气之下随手将竹卷掷出，却没想到刘彻任由竹卷掷在脸上划破自己的额头。兰陵上前一步，心痛的抚摸着刘彻的前额”长姐从小身子不好，受不得风寒。她不能嫁到北方啊，东方朔告诉我说那里很冷，真的很冷。长姐去到那里，她……她会死的。”兰陵站在刘彻身前早已是泪如雨下，“彻哥哥，您当年答应过兰陵要永远保护我们姐妹的。要不然，就让兰陵去嫁给辽王吧，大不了兰陵不再任性，不再吵着要彻哥哥陪着兰陵玩闹了。”
兰陵的话字字真挚，在刘彻看来却是字字诛心，心如刀绞的刘彻推开兰陵，暴喝一声：“退下。”
兰陵红着眼睛撅着嘴委屈的看着刘彻，以前刘彻从未对自己发怒，当年几个哥哥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却都对自己和高阳二人十分疼爱，对秦国公主更是尊敬有加，直到今天兰陵仿佛才认清一个事实：刘彻现在不是自己的兄长而是皇帝。刘彻在是自己兄长之前他还是大宋的皇帝。兰陵没有办法，她明白自己兄长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更改，只能一直倔犟的瞪视着自己的兄长。
“兄长可是下定决心要长姐去往那苦寒之地。”高阳公主上前一步抱住兰陵，任由兰陵在自己怀里哭泣。
“高阳，兰陵小不懂事，怎么连你也跟着一起胡闹？”刘彻此时是痛心疾首，本以为高阳从小聪慧懂事，会理解自己的，却没想到……
“胡闹？敢问兄长，什么是胡闹？那您算不算在拿长姐的性命胡闹？”高阳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执着的与刘彻对视着，“若是没有长姐，当年在魏王府，您就应该死在渭水河畔。长姐瞎了眼，救了你这个白眼狼？九五之尊？拿亲人的性命换短暂的安宁，就你也配？”
刘彻无力的瘫倒在竹椅之上疲惫的看向高阳和兰陵：“朕意已绝，多说无益。”
“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兄长，妾身先在这里祝陛下江山绵长，千秋万代。兰陵，走，我们带着长姐离开大宋。大陆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几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处。”高阳说完就扔下自己的高阳公主印，拉着兰陵就向秦国的宫殿走去。
刘彻无力的闭上双眼，谁都不知道，秦国公主和亲，心最痛的是自己。自己的母亲明德皇后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秦国公主虽是庶出，但年长刘彻七岁，对刘彻更是爱护有加，其实对于刘彻而言秦国公主更像是母亲般的存在。身为一代帝王，却需要自己最在乎的亲人为自己赢得那转瞬即过的时间，又有谁比自己更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