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再探地穴
friaug0716:29:36cst2015
众人刚吃过早饭，姜非羽就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那人生了一张国字脸，身躯高大，加之浓眉大眼、衣饰华贵，乍看便觉器宇轩昂。姜非羽不待众人开口，当先介绍道：“这位是豫王！”
杜长龄立即反应过来；“豫王，便是姜勖了，看来皇帝不便亲来，派了他极信任的亲弟弟来。”赶忙带领众人致礼。
豫王姜勖只是一摆手，对着众人说道：“都不必客气。”又看着杜长龄问道：“这位就是杜县令吧？”
杜长龄答道：“正是下官！”
姜勖又把屋子里的众人都看了看，说道：“非羽同杜县令留下，其他人先出去等着，让你们进来时再进来吧。”
两个衙役见惯了眼色的，赶忙各自牵起一个孩子出了门去，此时姜勖才继续道：“杜县令，我奉了皇帝旨意，全权处置这处洞穴的相关事项，同时传皇帝口谕：‘若此处洞穴影响了你修复封魔镇的进度，先前的圣旨即刻收回，但你仍需辅佐豫王处理完这里的事之后才能赴京。’”
杜长龄道：“王爷，这次封魔镇受水灾危害其实算不上严重，大部工程只要村民自发修复就可完成。我等发现的这处洞穴深入地底多达百丈，倒是与封魔镇修复没甚么关系。”说罢拿出昨日绘制的地图，交给姜勖，同时说明昨日他与姜非羽二人深入地下所见的情形。
姜勖听了杜长龄所说，又看过地图，沉思半晌，终于说道：“我来之前连夜查看了当年封魔镇建造时的记录，其中绝未提及这地下还有如此规模的洞穴和暗河。所以目前首要，便是探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一会我会与你们一同进洞，你们可以放心，我的武功应足可自保，我们三人需要尽快完成探索，将地图绘好。其次，是关于非羽口中那位孟姓前辈。我来这之前问过孟坎村里正，这处宅院之前是住了一户曾姓夫妻，他们九年前抱养了一个男婴，据你们信中所说，便该是那叫曾二廿的少年了。只是七年前这对夫妻便先后意外故去，紧跟着非羽口中那位孟姓前辈出现，住进了这个宅院里，平日里占卜为生，据说倒是对曾二廿还不错。若这孟姓前辈真有如非羽所说的能力，这洞穴便极有可能是他所挖掘，只是，他这么做目的又是为何？对这一点，当然也还是需要完成对这处洞穴的探索之后才能解答。不过这位孟姓前辈的来历始终不明，曾二廿又是他一手带大，为防意外，这次进洞我决定将曾二廿带上。”又补了一句：“他的安全也由我保证。”
杜长龄和姜非羽相互对望一眼，都明白了这位豫王的决定已无从更改，只得点头答应。杜长龄当即唤了曾二廿单独进来，告知他要一同进入洞穴。
曾二廿心中大概明白这多半是因孟瞎子的缘故，只是想到夜间做的噩梦，心里还有些不甘愿，但姜非羽言明会保证他的安全，他也只得答应了。
这次进洞姜非羽仍用上次的方法，用铁链吊着杜长龄和曾二廿一路飞至洞底。豫王姜勖则是直接朝洞中跳入，只靠双腿交替蹬踏四周光滑的洞壁减缓下降速度，如此徐徐坠下。
四人到了洞底，仍旧由姜非羽在前开路，中间依次是杜长龄和曾二廿，姜勖殿后。杜长龄边走边指挥行进方向，大抵是根据昨日经验，先沿着暗河行进，除非发觉暗河边上新出现的洞穴有异常时才进入查探。待走过了昨日行过的路段之后，杜长龄才又开始边行边画。
曾二廿初时对地底这陌生黑暗的环境有些恐惧，但一路上太平无事，到后来恐惧感也就慢慢消失了。因为要照顾到杜长龄一路绘制地图，四人行的也不甚快，是以曾二廿虽年幼，这一路走来也不觉得吃力。
四人边走边计算时间，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新探索出来的路径就比昨日的进展远出许多了。众人正欲就此回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姜非羽忽然全身尽数化为火焰，朝前疾飞出去，但未飞多远又在一瞬间突兀地停住，变回他本来模样。
后面三人晓得定是出了什么状况，都连忙跟上查看，待到了近前，就见姜非羽手臂的火光照耀之下，地上趴了一只近丈长的巨型蜈蚣，样子极是骇人狰狞！只是一动不动，显然是已死了。姜勖又小心翼翼得蹲下，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这蜈蚣除了体形巨大，甲壳也是极厚，头顶两只巨大的尖利鄂足，其中也不知存了多少致命毒液，每只步足的尖端都锋锐有若刀剑，可以想见，这蜈蚣若是活的，定然极难对付。只是这时因为已死的缘故，通体颜色变得青黑，倒也看不出死了多久。姜勖问道：“非羽，你看这蜈蚣是怎么死的？”
姜非羽道：“这蜈蚣体表看不出任何伤痕，便该是伤在内腑，只是若要确定，还需用利器将甲壳切开才好判断。”
姜勖点了点头，道：“这个好办。”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青光闪烁的宝剑，对着蜈蚣头下的一节砍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那蜈蚣便断为两截。
“咦？”姜非羽奇道：“这蜈蚣肚腹中竟有一条冰椎。”边说边把一条手腕粗细、纵贯于蜈蚣躯干内的冰锥抽离出来，接着说道：“杀这蜈蚣的人倒是好手段，应是直接让蜈蚣体内的水份凝结成冰锥，而不是从外贯入的。”稍顿了一下，又叹道：“这份本事，我自问是赶不上的。”
姜勖问道：“有无可能是那位孟前辈所为？”
姜非羽答道：“若他之前所说都是实情，那能有这种能为便不奇怪。我想就算不是他，也多半与他大有关联。”
曾二廿站在众人身后，不敢看那蜈蚣，他对一般的小蜈蚣都有些害怕，莫说是这般巨大的，又想起昨晚做过的噩梦，心里更是直打鼓：“这大蜈蚣可比梦里的还大得多了！死了的都那么吓人。哎呀！还梦到了蝎子和毒蛇呢，不会也遇上吧？”
姜非羽把手中冰锥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是奇道：“这冰椎竟是凝而不化，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就此看来，这蜈蚣死了的时间恐怕不短。”
姜勖道：“如此毒虫被人杀了总归是好事，少了我等一番恶斗，不过这下面到底还有多少这种毒物，也是未知。我看我们现在就先回去，利用下午时间做好万全准备。从明日开始，就在这下面探足一天时间，若是到时进展仍不大，我便直接多派几队人下来共同进行。”姜非羽与杜长龄均是觉得这方法稳妥可行，四人便退出了洞穴。
姜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曾二廿，这一路下来，只觉得他举止与一般的十来岁孩童也没什么差别，除了胆子还挺大――见了那么骇人的蜈蚣也只表现出来一点胆怯，戒心随即消退了许多，但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杜长龄出洞之后就在埋头研究他所绘出来的地图。姜非羽却仍拿着那杆冰椎，一直低头沉思，也不知是思考武功还是其他。姜勖走到杜长龄身前，瞅了一眼他手中的地图，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即取来封魔镇的地图，两相比对起来。这时杜长龄说道：“王爷想的没错，这地下暗河很可能是个圆形，”他指着姜勖手中封魔镇地图上的位置，比划道：“洞穴的入口在孟坎村，这条暗河从孟坎村的位置开始，依次流过八个村子，我们整个上午就是顺着这个圆，一直走到了吴艮村，还差一点，就又前进到孟坎村了。”
姜勖听了这话，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是全然行走在地下暗处，只靠罗盘作方向参考，同时对距离的感知必然不会那么准确，那么这地图画出来有些许误差也是正常，但是大方向应该不会错。如此我们今日若是继续走下去，应该是又走回孟坎村的下方无误。只是考虑进这地图上的误差，我们又是一路顺着暗河水流的方向行进，那么就有三种可能：我们最终会行到这个圆圈的内侧、外侧或是以下。”姜勖说了这话，又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照已画出的地图来看，这地下的暗河应不是天然形成的，至少应有人工改造过的因素，否则不该形成如此规整的圆形。封魔镇四周都是山，山基必然都是岩石，我观察了暗河上方的洞壁，大部都是泥土，只混有少量岩砾，所以猜测这封魔镇地下的泥土形状应是像个漏斗，暗河中的水考虑是来自四周群山上承接的雨水，那么暗河的流动方向便极可能是顺着这个漏斗的形状向下，以及向内。只是，这暗河必然也应有个出口，四周都是山基，这出口应在哪里呢？”说到这里，径自顺着思路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杜长龄却最担心那洞中可怕的毒虫怪兽，忍不住说道：“王爷的分析极有道理，但接下来具体情形还是等进一步查探过后再说吧，下官觉得目前首要，还是该准备如何防备那些毒虫。”姜勖此时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立时说道：“唔，你说的很对！”随即招呼姜非羽：“非羽，这事该我二人一同准备了。”说罢，也未再理会杜长龄，二人径直走了。
杜长龄目送二人出得门去，笑问曾二廿道：“二廿，在暗洞里见到那大蜈蚣怕不怕？”听得曾二廿老实答道：“怎么不怕，长那么大，不都是妖怪了吗？”杜长龄顿觉愕然：曾二廿所说虽是童言，但也是实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怕个半死，又想起古语所说的“乱世将起，必出妖孽”，心中更是惴惴，也不再想着要取笑曾二廿，当即出去招呼了杜延年和两名衙役，先去高乾村把肚子填饱。
曾二廿眼中的这一日又是匆匆而过，他自吃了午饭便开始昏睡，一直睡到了次日黎明，期间杜长龄晓得他应是在地底时受了惊吓，只是发作得迟了一些，便未喊他起来吃晚饭。他这回没再做噩梦，倒是梦到了孟瞎子给他讲那些云里雾里的易理，如此直到村里的雄鸡啼叫才将他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