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蜀郡草堂好风光
tuemay0517:18:11cst2015
安子木捧起篝火堆旁的灰白色粉末。随手扯下几片大叶子,麻利地将那堆骨灰包起来,往胸口一塞,匆匆往西北方向奔去。
“师父,你先将就下,等赶到蜀郡在给你找个好坛子。”
他不确定那把匕首是否将那个刺客击杀,也不确定刺客是否追来,但安子木明确一点,那就是一旦那个刺客追来,自己必死无疑。他拍了拍胸脯,祈求道:“师父,你要保佑我呐。”胸口扬起一阵白灰,算是死去的海老对他的回应吧。穿林越山,一路上,安子木马不停蹄地往蜀郡方向赶去。不是他不想停,而是这边的山势复杂,多一天的停留,便多一份危险。龙血带给他的强大体魄,可以保证他不在半路上就被累死,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安子木竟然丝毫没有疲色。
终于,经过几十天的奔波,越过滇蜀边界,长吁一口气,经过长途跋涉的安子木终于赶到了蜀郡。号称天府之国的蜀郡,是大唐最大的粮仓之一。负责掌管着大军的一应后勤、军粮。因此蜀郡的地位也格外的重要。因为重要,所以有了书院,草堂书院的存在。也许是个巧合。
安子木到了蜀郡的第一件是就是冲进福寿店,买了个骨灰坛子,一直和师父亲密接触,这种感觉真不是很舒服。虽说是骨灰坛子,可模样长得却和泡菜坛子一般无二,也许都是同一窑口生产的。安子木捧着骨灰坛子四处打听草堂书院的位置。
“大娘,知道草堂书院在哪吗?”
“娃子,草堂啊,蒿子还是茅草滴?”
“……”
“娃子,讷手里抱的是酸菜不?真好,省的去赶集了。”豪放的大娘说话就要对海老的骨灰坛下手。
“大……大娘。”安子木一把闪开,“这是我师父。”
“你这娃子,要你点酸菜,还叫师父来干啥。大娘会抢你酸菜吗?”大娘忿忿地推搡开安子木,往前走去,嘴中还念叨着,“不就是点酸菜,叫啥师父?叫啥师父?!”
“这……真是师父……”遇到个豪放的大娘,安子木汗流了一地。
安子木朝着海老的骨灰坛子叹了口气,道:“整个骨灰匣子挺好,要啥泡菜坛子?要啥泡菜坛子?!”
“大爷,草堂书院哪走?”安子木这次学机智了,直接奔那须发飘飘的老者问去。
“草堂?书院?”大爷一个嘚瑟,“草堂很多。书院……木有!”
“木……木木有?”安子木唬了一大跳,险些打翻泡菜坛子,小声嘀咕着:“这还是蜀人?”
“你说啥?俺不是蜀人?你这犊子真是扯淡,你让……哎,小犊子,给俺回来,敢质疑俺身份?依了你俺就不是东北人!回来,给俺回来!”
蜀郡就是这样,悠闲安逸,充满着生活趣味。这里的百姓喜欢吃茶听戏,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安子木徜徉在繁华的蜀郡,却得不到关于草堂书院的任何消息。奇怪了,难道根本没有草堂书院?还是应伯记错了。安子木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小友是在询问草堂书院?”洪钟般清亮的嗓音从安子木背后传来。
安子木回头,有些惊讶此人的打扮。
“要饭的,你知道?”
“怎么说话的?”青云竹杖跺了几番,怒道:“我们是有编制的!丐帮六袋长老孙兴是也!”
“……”
“小伙子,看你眼神很不屑啊,瞧不起还是咋地?”孙乞丐迈着四方步子,大摇大摆得向西走去,“想去草堂书院,跟我来。”
川蜀木棉花开,夹道争艳。安子木走在这崎岖的小泥路上,心里越加发毛,“书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孙兴脸皮微扯,道:“贵在清净,清净懂吗……”
安子木眼皮微跳,不靠谱,望着前面越走越自信的所谓的孙兴乞丐,不靠谱三个字如他眼皮般,在心头跳窜着。
就这么走了三天,安子木跟着孙兴七拐八拐,翻山越岭,终于,在眉山之巅,安子木像傻子般抱着骨灰坛子,一脸的哭丧,像师父刚死了一样。
“这……就是书院?”安子木话音有些颤抖。孙兴拍拍一旁的木桩子,朗声道:“咋样,宽敞吧。”
“宽敞,宽敞你个蛋!”安子木爆了粗口,“这里就剩个破茅屋,你别告诉我这是草堂书院?”
“咋不是咧,你看看,这里写的是啥!是不是草堂书院。喂,你跑啥,给我站住!”
安子木头也不回,嘴中念念有词:“就不该听这臭要饭的。”
“我说,给我站住!”
风静,安子木停在了原处。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安子木心头一阵恶寒,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言随法出,就算应伯也没有如此神通吧。此人的修为定在应伯之上。
碎星境强者!一定是了,安子木第一反应就是放弃了反抗。
“煞气贯身,还敢现身。真当道宗那些个犊子是吃软饭的?”
“你……”安子木语塞,在碎星境强者面前,安子木的身体像透明的玻璃,被洞察的一清二楚。
“你什么你,要不是遇到我,你还有命活着?”
安子木感觉身体一松,似乎可以转动自己身躯了,便回头盯着孙乞丐,“那,为什么还带我来这破书院。”
孙乞丐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的到来,是预知得到的。”
“呵,那你说我是会走还是会留?”
“这个院长不曾说,所以我也不知。”孙乞丐道,“但是,你不留下,不用出蜀郡,大昭寺和道宗之人便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的这些小秘密,恐怕……”孙乞丐深有意味地往自己胸口一指,“你是聪明人。”
“我要付出些什么吗?”
“果然识大体,那么跨过了这扇门,你就是书院的人了。”安子木被孙乞丐拉扯着强行跨过草堂的大门,眼前,是无尽的山,一座连着一座。
“小师弟,书院的风景如何?”孙乞丐语势磅礴,袖袍一挥,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我只想知道草堂书院在哪?还有,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小师弟?乞丐也能进书院哈!”
孙兴有些不快,心忖着小师弟怎么这么不厚道,张口闭口就是乞丐,“师弟啊,脚下的这千山万水便是我们草堂书院了。至于我,就是你的大师兄。以后,草堂书院的振兴,就落在你和我的肩上了。”
“喂,慢着。为什么就落在我身上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孙兴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使院长素未门面就提前打过招呼的小师弟,有些不解道,“草堂就你和我,这担子难道不该我们来担负?难道就让草堂书院就此败落了?难道要做欺师灭祖,不忠不义之人?”孙乞丐连用三个反问,直接将问题上升到道义上,就着背后那大河山川,让人顿感民主领袖般的气势。
安子木对这个无厘头的师兄有些无奈,无力道:“那院长呢,如此‘大……’的草堂书院,他人呢?”安子木故意将这个大字拖得老长。
“你说院长啊,他现在料理帮中事物,忙不过来,草堂书院现在由我全权负责!”
“帮中事物?什么帮?”
“丐帮啊,咱院长可是丐帮帮主呐!怎么样,威风吧。哎?!小师弟,你怎么了,坐下歇歇,一定是累了。”
安子木脸色有些苍白,心里一阵叫苦,这下完了,老乞丐小乞丐,这下进了讨饭窝了……
他一脸无语,遇上这极品师兄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可偏偏这货又实力深厚,不然安子木早就跑路了。更何况还有个做帮主做得不亦乐乎的老院长,哎,想想就头疼。
好在以往在苗疆采药有过野外生存经历,不然安子木真就饿死在眉山了。不一会儿,安子木就用石子打下了两只野鸡,原来那把好用的匕首随这应无情坠下悬崖。安子木简单在一个湖边处理后,就架起里火堆,开始美滋滋的烤起来,袅袅的炊烟,青山,碧湖,白云,蓝天,少年烤着野鸡,眼里满是馋色,这么些天了,终于开荤了。
吃饱喝足,安子木提溜着半只烤鸡,往山顶走去。早在打下两只野鸡后,安子木就打好了算盘,一只半归自己,半只给极品师兄。
“师兄,刚刚打下一只野鸡,这是给你的。”望着盘坐在草堂内的孙兴,安子木将野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孙兴眼睛一斜,道:“师弟,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明明打下两只,就给师兄留这么点,塞牙缝都嫌少。”
“真是够鸡贼的,给你带点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安子木抓起烧鸡,“爱吃不吃。”
“吃,小师弟亲手做的,怎么能不吃。”孙兴夺过烧鸡,尽情地吃起来。“吃也吃了,有些事要问你。”安子木拍拍衣袂,坐在地上。
草堂的草,确实很多。风一处,都散乱在地上,也没个人收拾。至于安子木,更像是野生放养的一样,吃喝拉撒自理,也没人管。孙兴扒拉着烧鸡,嘴中含糊道:“没大没小,要叫师兄。”
安子木鄙夷地看了孙兴一眼,暗道这家伙真是蹬鼻子上脸。“孙师兄,我想请教一下关于修炼的事。”
“好说,每天两只烧鸡。”
“……”
“怎么,不行啊。不行算了。”孙兴起身欲走。安子木安静坐在原地,不看孙兴一眼。“喂,我可真走了!”
“一只,不能多了。”
“够鸡贼,得。说吧,只要师兄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孙兴拍拍安子木的肩,对于刚才达成的交易很满意。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灵力不被体内的能量所吞噬?”
孙兴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巴,道:“我问你,什么是灵力?”
“这……”一个最简单的事物往往是最难定义的,就像什么是生命,没有人说得清楚。孙师兄道:“如果我说你体内那股煞气也好,还有那股暴躁的能量也好,都是灵力,你信吗?”
“都是灵力?”安子木有些不解,“为什么我无法控制它们。”
孙兴有些戏谑道:“那是你的身体不够强,而这两股力量本身就相冲,要不是你的身体异常强悍,早就被撑爆了。”
安子木侧过头,看向孙兴,“师兄,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体内有……”孙兴袖口一挥,“诶,这都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不过现在你是我师弟,我有责任帮助你。”
“怎么帮助?”
孙兴站起来,道:“和我练练。”
“这不好吧……”安子木向后退了一步。
“别怕,别说做师兄的欺负你,我不用灵气行了吧。”孙兴向安子木眨眨眼,伸手欲将安子木一把抓过来。
安子木右脚轻轻一蹬,欲躲开孙兴的手。
“喝!”
孙兴回势一钩,手腕微微向左侧一翻,一把擒住安子木的右肩。
不好!安子木心头一沉,迅速用手格挡住孙兴的大手,手肘下压,顶住孙兴的弹腿。“反应太慢了。”大手按下,生生将安子木拍倒在地。
“再来。”
“不来了,和你打就挨揍的份。”
“想跑,看招。”
四月的眉山,杜鹃漫山遍野,木棉夹道争艳。在这青春洋溢的眉山金顶,一个少年被揍得鼻青脸肿,红一块,紫一块,青一块,也同那五彩缤纷的花儿一般,他的眼中,满是无奈,和煦的春风一吹,安子木的鼻腔流出一道晶莹的液体。不是难过,而是鼻子控制不住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