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弱水畔，千年一约今日聚，
satmay0218:50:37cst2015
从天地初开始，上下三维不周，混沌中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日经天之元，月经天之会，星经天之运，辰经天之世。元之元一，元之会十二，元之运三百六十，元之世四千三百二十。会之元十二，会之会一百四十四会之运四千三百二十，会之世五万一千八百四十。运之元三百六十，运之会四千三百二十，运之运一十二万九千六百，运之世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世之元四千三百二十，世之会五万一千八百四十，世之运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世之世一千八百六十六万二千四百……日、月、星、辰，四象齐聚，道法自然，四时因恍惚而有物；水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可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清谷；修炼克著，则龙鱼升而有期。五海既辟，清浊肇分，或月驭所经，或星缠所属……坤元资生顺承天，鼓之以雷霆，濡之以露泽，如是类推，岂惟年变，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实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的御幻之境。然阴阳随行而相生相克，九天之上如是玄明，九天之下恰恰相反。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九天之上的天河最清最淡，九泉之下弱水最浊最毒。那茫茫瀛海深处，无数孤魂野鬼游荡在那幽幽弱水之上。怨气和煞气越积越浓，怨力如注，煞劲连绵，恐惧撕拽着任何靠近的心跳。弱水鹅毛不浮，不时有迷途的鬼使和神差徘徊靠近，立刻中瘴气之毒而昏死倒下。任其法术再高也会沾水即亡，尸骨无存，九幽十类就算仙佛也不例外。弱水之渊直通地狱，每过一段时间，十八层地狱传来的鬼哭狼嚎一声比一声凄惨，每一声都激起弱水的黑漩涡。八百里界河漩涡浪高风疾，其吸力横扫四周新增的各类尸骨。不知何时，每每沸腾声过后，不时还传来阵阵梵音，安抚那痛苦的灵魂，也抚平那沸腾的河面。如此反复，鲜有异样。
这日，一个出家僧人打扮的人，漫步在弱水河畔，身后跟着一只神兽。只见其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安忍不动如大地，静滤深密如秘藏。过了一会，突然，那弱水深处闪过一道微弱的灵光。僧人停步，掐指划过锡杖，自语道：“该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道长从远处飞来，举手投足透着一阵仙风道骨。他合手作揖道：“金长老，贫道这厢有礼了。你我千年之约，恰逢其时。”三界之内恐怕只有紫柏真人还记得他出家前的名字叫金乔觉。
“阿弥陀佛，紫柏道长，贫僧这也有礼了。今即将迎来弱水千年难得一次的大落潮，此乃天时，也你我的机缘。”
“想当年，我们同是新罗国人，一起来神州修行……如今却一个向佛，一个向道。也算殊途同归吧！”说话间，紫柏真人的护体灵光将弱水瘴气隔离开，与此僧人同行漫步于弱水河畔。“若非你我出生新罗，而新罗国人长居黑水河畔，恐怕这瘴气会立刻要了你我性命。此次特来看望长老，也顺便拜祭一下这幽幽亡骨。”对岸鬼火明明，弱水血波粼粼。两人默默相对而视，阔别千百年的重聚，那目光充满了温馨的默契。而默契的目光装的不是地狱弱水而新罗国的黑水。四百里黑水之上瘴气连绵，转瞬间，原本万顷平波的黑水浪涌如山，波翻若岭，原来黑水闻到了血腥味翻腾起来。远看，两个横渡的黑影在黑水中挣扎着爬上了河中央的一块礁石。近看，竟然是两个稚气未脱的青年。
镜头再推近，其中一脸色有些苍白的人刚刚被他的伙伴从水里拽出瘫坐在石上。他的腿脚有一血流不止的伤口，狭长的伤口很小，但黑水像一头无形的怪兽吸吮着他的伤口。“等等，先别坐着――”他的伙伴见状将他连拖带拽拉到了礁石的顶端。
“金兄，怎么办？血还是止不住？”
“紫柏兄，别急，我们早有准备，水干了血就不流了。你的紫金散呢？”金乔觉一边细心替紫柏清理伤口，一边安慰他。
“黑水之怒如狼吞虎噬我算领教了，再晚半分钟，我就成黑水的干尸了。金兄真是神机妙算，若不是你坚持这条恰当的横渡路线，此时我们一定成为黑水鬼。”紫柏掏出紫金散洒在自己的伤口上，血渐渐止住了，金乔觉用绑带帮其包扎好。“都怪我，若不是我无意被水中荆棘划伤，或许黑水之怒不会被激起，此时我们已经渡过黑水了。”
自从黑水漫过新罗国外的沟壑。横渡黑水就成了离开新罗国的唯一方法，无数先人前赴后继试图离开新罗国，最后都葬身鱼腹。渐渐的，黑水成为新罗人习以为常的边界。可黑水瘴气常常笼罩新罗国，新罗人的身体也常深受其害。几代优胜劣汰后的新罗人大多慢慢适应了瘴气之害，但代价是寿命大减。而留下的新罗人也慢慢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金乔觉作为新罗国唯一的贵族后裔，却从未放弃希望。他知道自己身负冲出黑水界河寻找新罗未来的重担。而紫柏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纵使先人留下血的经验，可再过半个时辰，黑水涨起漫过礁石，恐怕我们一切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两人绝望相对，焦急地目光投向黑水远方。突然，他两不远处漂来一具尸体。他两同时站了起来，露出惊异之色。而惊异的不只是黑水漂来的尸体，还有弱水暗涌浮现的一堆堆尸骨。
“阿弥陀佛，弱水下的暗流浮力大涨，看来这是大落潮的先兆。”菩萨指了指弱水下慢慢翻涌的白骨。
“若不是你抱着不愿其死后再受漂泊之苦，冒死从黑水中捞救起那具尸体，发现他只是走火入魔昏迷而未死，恐怕我两也差点沉底黑水，与先人遗骸作陪。”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定数。谁会想到他是骷髅异类少数的幸存者之一，黑水瘴气竟奈何不了他。若非他元气未痊愈，我恨不得求他也将我的同胞一起背过黑水。”
“骷髅异类居住在黑水之源，常以黑水洗澡，洗去骨头表面的污浊。相传骷髅异类有不死之身，当年在‘幽冥冢’发生了什么？果真如他所说的，能够毁灭骷髅一族的只有他们自己。”
“阿弥陀佛，天神也有‘天人五衰’，与天地相比，真神也只是几近同寿，而非超越。贫僧这些年，能为曾经的救命恩人念念经也算是安慰。”
紫柏真人惊道：“当年一面之缘，我只知道他叫莫劫。虽只有一面，但我敢断定，他绝非妖邪之辈。不管怎样，今来地狱，定要去看望一趟。”
“若今在地狱，我还能超度一番。只可惜……骷髅异类有灵无魄，有神无魂，灵散而心在，神灭而形在。灵散神灭后，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莫非在这堆白骨中？”紫柏真人指着弱水。
“阿弥陀佛！”菩萨点点头。“道长此次前来，定能助我一臂之力度过一劫，以了却百年前的一个业报。”
“是何业报？”紫柏真人心里一怔。
“八百年前，当年贫僧刚刚得道，一直巡游地府超度恶鬼。一个名叫帝释摩的人带着成千上万战死的灵兵灵将来到地府，是我带他们来到地狱之门。”
“为什么？”
“他就是当年的莫劫。”菩萨叹道。
紫柏真人心中疑惑：莫劫怎么成了帝释摩？
“他们非人非鬼非魔非神，非六道众生，因受轩辕血影响，乃尸体与灵鬼的结合之物，无法正常的轮回超生。除帝释摩外，这些灵鬼无法借尸还魂，其躯体也非仙体，也来不及修炼成仙体，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寄生的身体慢慢腐化。当阴气侵蚀骨髓时有如千万虫蚁啃噬，生不如死。如今只有用地狱之火锻造残体，将轩辕血的力量与骷髅之灵混然一体。”
“这不是很好吗？”
“当时镇守地狱之门的灵兽谛听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无间地狱恶鬼盈盈，成千上万的灵兵灵将在地狱之火中煅烧时，无数恶灵缠绕着每具骷髅的本元，侵蚀着轩辕血中流淌着的正义。骷髅锻炼时，恶灵趁机附体，结果骷髅成形，善恶难分。”
紫柏真人道：“后来呢？”
“后来谛听自然不能放灵兵灵将离开，他说，我的职责便是镇守地狱恶灵，如今他们依附于尔等骷髅本元。我若放你们出去，就等于放走恶灵。帝释摩说，他们个个战功卓越，都是我带来的，如果不能带走，岂不是我害其堕入地狱。天理不容。谛听天耳未成，镇守地狱只能依靠灵鬼的煞气判断善恶。恶灵说到底无非是恶业之念，只有待恶业消解，恶灵自然可轮回三界。
此时帝释摩冥想片刻，双手合十，腾空盘腿而坐。转眼便是一年。帝释摩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悄然靠近谛听。此时，谛听刚刚入定。帝释摩趁机用天罗金网捆住谛听。谛听惊觉，但不能动弹，问，你这是干什么？帝释摩道，我想清空地狱。说完，帝释摩遁入地狱之门，见到面前烈火熊熊中无数骷髅嘈杂地拥挤着。他一进来，骷髅们立刻感觉到什么立刻跳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一位大将风范的骷髅上前道，帝帅，我等正要杀出地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此时就等您一句话。帝释摩呵斥道，胡闹，快快退下。众骷髅纷纷后退。他接着说道，地狱非我家，今恶灵缠身，实乃无奈。你们当中有无数恶灵骷髅浑水摸鱼。但如今煞气尽除，善恶重头开始，出了地狱之门，你们便都是正式的骷髅军团，逍遥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倘若作恶三界，重堕恶灵，他日并自食其果受挫骨扬灰之劫……
帝释摩慷慨激扬，不时现露出骷髅头的本相。话刚说完，腾空飞起，顿时黑风大作。他使出《天地阴阳大乐赋》中的‘元神洗髓大法’。每具骷髅的头顶立刻腾其一个小旋风，吸附的恶灵被像被旋风缠住，一个个小旋风相继合并越聚越大，最后成为一个原地打转的龙卷风，加上不熄的地狱之火顺着风蔓延。龙卷风越转越快，也越转越小，从上千丈高到几个人这么高。此时，帝释摩纵身跳入风暴中心。渐渐地，龙卷风越来越小，带着那群恶灵最后的挣扎和颤栗，龙卷风嗖的一声化入帝释摩的身体。顿时，帝释摩现出骷髅真身。骷髅军团不约而同地跪下。只听恶灵隐隐在牢笼般的身体中嘶叫，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从此，帝释摩身体充满恶灵煞气。他走到我面前，说，小和尚，我今有违天条，再也不可能重返仙班。日后就叫我帝释魔。我当时目睹了这一切，悟道通明，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不是好事吗？当初你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就放弃成佛的机会，如今虽名为‘幽明教主’实则是名副其实的‘狱长’耳。如今怎又自贬成了‘狱卒’？”紫柏真人笑道。
“阿弥陀佛，万物各有天命定数，福祸自安。帝释魔虽以一己之力暂时清空了地狱，带走了他的骷髅军团，但也带走了无数恶灵，为日后生变埋下祸患。或是修炼过程中的偶然尝试，他将骷髅异族的黄金之身与体内无数恶灵之元用九昧真火锻造，终于在七七四十九年之后炼成混元一体――骷髅甲。”
“原来修真界为之痴迷疯狂的骷髅甲是这么来的。人人都说骷髅甲是神兵利器，蕴藏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其实骷髅甲不过是一件全方位护体的神器，不知为何，连帝释魔本人也未能驾驭自如。”
“那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未必，骷髅甲不同于其他神兵，只有骷髅异族的人才有驾驭的可能。其他人一旦靠近，稍有不慎就会被摄魂勾走。据说骷髅甲还要再吸收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恶灵魂魄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由于帝释魔心存善念而封印此件他耗费全部精力的神物。”
紫柏真人驻足望着幽幽弱水，恍然大悟道：“原来与窦仙儿天定姻缘的竟是帝释魔。我知其逃离西梁界必受劫难，没想到是随何帝释魔葬身于弱水之下。”
“窦仙儿是谁？你的关门弟子吗？”
“是的。但这帝释摩之前有何来历？我好歹也算有些修行道行，对星卜掐算也有涉猎，竟然对其一无所知。”他刚出关不久，便见到仙儿留下的绝笔书，言辞凄婉。信上只说自己为爱入魔，愿焚身弱水，以证所爱。
“星卜只能推算比自己道行浅之人，若卜卦比自己道行越深的人，越是琢磨不透。帝释摩乃上古仙家，其中玄妙我等也只能远观不能细察。”菩萨占卜得一句，拈指念道，“熊熊烈火，焚身你我。生死契阔，蚀骨温柔。深深骨眸，不死骷髅。”
“我就不喜什么仙班正职，世外逍遥才不违我天放的本性和道之境界。”
“不知这帝释摩有何来历？我愿洗耳恭听。”紫柏真人淡然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