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鹣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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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儿！馨儿！是我啊！”苏栎在马车旁小声叫着，已经跟着车队走出了许远，马车内却久久没有回应，想必就是这辆没错了。
这时雨又盛了几分，打在斗笠上与车篷上“蓬蓬”作响，已经过了集市，周围的护卫不少都发出几声埋怨，也有几个开始呵斥苏栎。
“小娃子，快走吧！等会儿就到幽都禁地范围了。”
“我们家小姐不会理你的！”
苏栎宛如闻所未闻，依旧看着那马车的窗帘，一声一声的叫着，可一直都没有回应。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已经到了幽都的禁地范围，最前面的那辆车上的人正与一队前来盘查的铁甲兵交涉着。
苏栎忽然拿下斗笠，从脖子上取下了个吊坠，那是个扁形的褐色圆润小石头，上面还有些白色与红色条纹，也没多想，便直接将吊坠扔向了旁边的车窗，石头将窗帘打得往里撩起，苏栎在那间隙里终于看见了馨儿娇俏可人的脸，还有微红的眼眶，带着些幽怨的眼神瞥了苏栎一眼。
但也就那么一刹那，窗帘又恢复了平静。苏栎呆呆的望着窗帘，想要凑上去撩开窗帘却又不敢，只得对着马车尽量提高了声音道：“馨儿，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还知道你错了啊？”马车内传来少女带着些埋怨的声音。“谁让你不等我就自己先跑的？现在我也不理你了。”
“我这不是准备去找你吗？谁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苏栎摸着鼻子尴尬道。
这时马车内又归于寂静，少女板着俏脸看着窗帘，手里紧握着那石头，都淌出了汗水。
苏栎无奈的咳嗽了几声，继续道：“馨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苏栎哥哥的地方。”车里的馨儿嘟着嘴道。
“是吗？”苏栎一阵无语，脸色有点不大自然起来，接着道；“可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我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这时馨儿又闭口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手上的石头发起愣来，眼里又多了许多委屈，看着看着便又要淌出泪来。
这时几个铁甲兵装模作样的走了过来，似乎每一辆车都要盘查一下，但也就示意性的看看车内，两眼而过就走了。
其中有一个正是那之前堵住苏栎路的小队首领，这时几人走到了这辆马车前，示意车夫撩开车帘。却见车夫不怎么配合的下了马车，小声对几人说了些什么。
却听那首领道：“我们只是随便看一眼而已，没什么大碍的。”说着便走到马车跟前就要撩开车帘。
苏栎这下急了起来，叫道：“走开！”
那人顺着声音看来，看了苏栎一眼，依旧随意的撩开了车帘，便马上放下走了，走的时候又看了苏栎一眼，只见苏栎愤怒的看着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向苏栎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应该不是闻家的人吧？”那人笑着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苏栎冷着脸道。
“好吧……”那人一摊手，看苏栎板着脸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况且之前早就接到命令如果碰到一个苏州来的少年要找凌一啸的话就直接放他进城，想必也不是个一般人。
这时前面的马车又往前走了起来，快到幽都口时却往左一拐，沿着幽州以南去了。苏栎也赶紧拉起了缰绳，随时准备催马，对车内的馨儿道：“馨儿，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告诉我为止，如果你一直都不告诉我，那我就跟着你到那个地方去好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是还有急事的吗？你不回苏州了吗？”馨儿抿着嘴唇，脸上多了些笑意与潮红。
苏栎被这一问直接哑口无言，与其说是不知如何回答，倒不如说是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苏栎忽然灵机一动，拉着缰绳让马调头走到了马车后面，慢慢的绕到了另一边。
“你不是说要一直跟着我的吗？”少女在车厢里问到，脸上又多了些幽怨，这时马车动了起来，一会儿还没听到苏栎的声音响起，馨儿轻轻将窗帘揭起，没见少年的人影，赶紧将脑袋探了出去，前后都没见苏栎，神色一急眼看着便又要淌出泪来了。
却听另一边传来少年的坏笑声：“怎么了大小姐？这么快就想我啦？”
少女转身，见苏栎撩着帘子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赶紧抹了一把泪重新坐好。“苏栎哥哥你混蛋！”
“嘿嘿……”苏栎得意的笑了笑，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强忍着进去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是你先扔下我不管的！”少女朝苏栎伸出手来，正是之前苏栎扔进去的石头。“这个还给你！”
“这是我送给你的。”苏栎摸了摸鼻子。
“我才不要你的破石头哩！”少女这样说着却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又从怀里摸出个粉红的小香囊来，也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石头来，递给苏栎道：“呐！我们交换了，收好别搞丢了！”那是个青白色的玉石雕刻，是两只鸟比翼齐飞的样子。
“这是什么？”苏栎拿过那雕刻，“是一只鸟吗？怎么怪怪的？”
“不是一只鸟，是两只！”少女伸出了两只手指，样子十分可爱的给苏栎补起知识来：“这个也不叫鸟，而叫鹣鹣，你没听说过吗？传说南方有一种鸟，都只有一个翅膀一个眼睛，所以雌雄必须比翼齐飞……”
“还有这样的鸟？那岂不是怪恶心的？一目一翅……”苏栎翻看着手中的雕刻，道。“好像是有两个脑袋诶。”
“都说了这叫鹣鹣！”少女佯怒道。
“不都一样嘛。”苏栎笑着将玉石放进了怀里的布囊里，看着少女。“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要去哪了吧？”
却见少女神色落寞，过来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好像是要去海上，回我们先祖的岛上，好像是叫千龟屿来着……”
“这样啊。”苏栎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应该是在东边的海上吧？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道。”馨儿摇了摇头。“爹爹说接下来九州可能就不会安临了，说等什么时候安全了再回来……”
“那我以后有了时间的话就去找你好不好？”苏栎忽然格外认真的对少女问道。
“这可是你说的。”少女也格外认真的伸出了手，做拉钩状。“我们拉钩，你要是敢不来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苏栎却直接放下了帘子直接握住了馨儿的小手，却见馨儿也用另一只手捉住了苏栎有些强健的手腕，伸出小拇指钩在了苏栎的小拇指上，然后凑过脸来轻轻在苏栎的手上咬了一小口……
……
苏州城内，月牙桥北头的集市上，医馆门前，几个少年正在向一棵树上用简陋的木制弓箭往树上的一个稻草靶子射着，似乎正比着箭法。只见那箭靶正中心稳稳的插着一枝削尖了头的木箭矢。此时一个身穿草原服饰的男子正看着几个少年争相往箭靶上毫无技术性可言的拉着弓箭，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颇为俊秀的面容恢复了许多血色，眼色比之前不知开朗了多少倍。
这人正是图尔塔蒙，原来是图尔塔蒙自己拔掉了身上的银针之后无意间看到了孙晓平时玩耍的弓箭，便与一群少年比试起弓箭来。起初一帮少年还不信图尔塔蒙对他们说的百步穿杨，只道是吹牛，结果没想到还真是一箭正中靶心，于是一帮少年都争相要拜他为师，他也就只好说先让他们比一场，谁赢了便可以做他徒弟，而且比试都得在二十五步开外，这可难坏了一帮小子，射了半天，一个个硬是连靶子都挨不到。但这却消不了他们的热情，少年们玩的不亦乐乎，好不热闹。
这时医馆内走出个少年，对图尔塔蒙道：“来，尝尝我煮的鱼汤怎么样？”正是孙晓，原来是他拿了那船上的一堆点心之后便直接找到个渔家用一些点心水果换了几条鱼，直接回医馆便开始煮汤了。
“好啊。”图尔塔蒙跟孙晓进了医馆，几个少年见状也纷纷进去要喝汤，却被孙晓赶了出来：“你们得等会儿！”几个少年无聊的走了出来，继续玩他们的箭。
“味道怎么样？”孙晓看着端着碗一口一口往下灌的图尔塔蒙，笑眯眯的问道。
“很好喝。”图尔塔蒙将碗放到桌上，看着孙晓，道：“你叫孙晓？”
“对啊！”孙晓点头，给自己也乘了一碗，喝了一口：我在城主府见过你你是青州人对吧？
“当然了。”图尔塔蒙毫不避讳，碧绿的眸子在有些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漂亮。“我叫图尔塔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图尔啥啥？”孙晓一阵结舌，这名字也的确绕口，忽而又神色一转，斜着眼睛一脸奸商样子道：“先说好了啊！像我这种天下少有的朋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交到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救了你的命，所以这之后你得做我的护卫，三年期限明白了吗？
“明白了！”图尔塔蒙连连点头，似乎很乐意。
孙晓也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爽快，摸上了图尔塔蒙的额头，问：“你不会秀逗了吧？这你都答应？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