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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送女归(一)公孙白

  satapr2514:00:00cst2015

  城内宽巷,漂叶萧萧。

  这苏州城大大小小窄窄宽宽的巷子横枝错节,四通八达,两边都种有各式花草树木,于是每到刮风或是下雨,地面上便落叶横飞花瓣飘零,都如小舟般于水中飘飘摇摇生生不息。

  孙晓踏着轻快的步子,将那残缺的剑顶在头上,好似能为他挡雨一般,左一步右一脚的踩着雨花不知往何处奔去。

  这里已是城北,巷子的尽头赫然有着一颗不知已有了多少年岁的老梧桐树,垂下的十几条气根在风雨中摇摇摆摆,雨点顺着气根洒落,无数圈涟漪缓缓荡漾,而后消散,再有新的雨点落下,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少年绕过了这梧桐,眼前豁然开朗,是条开阔的大道,左右而去,前方有个玲珑有致的小亭台,上前放眼望去却是一片通明,水波粼粼,扶柳倒影,原是个宽广碧落的大湖,湖对岸楼榭林立,倒影于水中被雨点打散,斜斜浅浅,恰似仙境般虚幻缥缈。两岸渔船摇摆,尚有孤舟于湖心荡漾,斜望去则有座弯弯的红漆拱桥横跨两岸,上面偶有撑着纸伞的女子走过,竟似一幅静谧安然的水墨画,连雨也好似被陶醉了般缓了些许。

  这湖名为苏子湖,又被称作中土第一美湖,本是极北雪山的融水,流经青州草原,到了中土却冲击出了一片洼地,自行成湖,而后从苏州城南大水闸流向沧州,直到汇入海洋。

  而那桥,名为月牙桥。相传几百年前有一圣人名叫苏子,于晚上在这桥上望月吟诗,那时正值月末,月呈牙状,本是稀松平常之事,谁料一道流星飞逝而过,月牙忽然隐没,而后渐出呈暗红色,苏子大惊,喃喃而归,从此大病不起,后郁郁而终。

  于是世人便将这湖命名为苏子湖,这桥叫做月牙桥,有人说苏子并不是因为无法接受月食而亡,而是参透了这世间真理,但又无法接受那个真相,终究自我毁灭。也有人说苏子本是个不存在之人,只是个无稽之谈。

  然而不论传说也好真实也罢,这湖对岸都有一座庙,名苏子庙,年年香火旺盛。

  孙晓似跑累了,在那湖边的亭子里歇了半晌,见雨终于小了些,便望那弯弯的月牙桥方向跑去了。

  这两边桥头是商户集中之地,天气晴好时往往人流旺盛,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来客,所以客栈繁多,酒庄林立,当然还有各式商户小店云云。

  孙晓沿着湖岸行至桥头,大路横贯,路边的酒旗低垂,行人极少,各户人家炊烟四起,原来已到了早食时间。

  孙晓径直走向了个当铺模样的小店,店门上写着个大大的“当”字匾,孙晓直接上前,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却听“哎呀”一声,门似乎打到了某人,然后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却是个面庞稚嫩的少年,那少年一见是孙晓叫出声来:“是老大啊!”然后开门,却见堂里还有四五个比孙晓小着许多的少年围坐在地上,几人中间摆放着个漆黑的陶盂,还点着个橘黄的油灯。

  “你们又凑一块在干嘛呢?”

  孙晓凑进一看,那陶盂里一大团黑乎乎夹杂着许多暗红的小虫子蠕动着,原来是蚂蚁,相互撕咬着的蚂蚁,翻滚着,孙晓忽然一个恍惚,好似能听到蚂蚁的嘶叫**,赶紧转头不再看,只是想起了昨夜城门外的喊杀声。

  “这一大早就看斗蚁,无不无聊啊?”孙晓皱着眉头道,他本来是想将手中的残剑给这些小弟开开眼,随便还可以吹吹牛,不料他们竟然毫不在意,只看那两群蚂蚁斗得欢乐。

  “这不是你教我们的吗?老大。”之前那开门的少年道,:这是前几日没下雨之前捉的两窝,今天我们打赌看哪窝能赢,谁输了就去城心街口扮一天乞丐讨钱哩!

  “无聊!”孙晓撇了撇嘴,向那少年问道:茂文,你爹呢?我有个东西要当。

  “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购置些能兑换的玩意儿。”那少年依旧看着盂里的惨烈战况,漫不经心道。

  “老大你觉得哪边会赢啊?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那叫茂文的少年又问道。我赌红色的那群。

  “我也赌红色的。”

  “我赌黑色的那窝!”

  另几个少年也纷纷叫道。

  “我赌哪方都不会赢!”孙晓脱口而出,只觉莫名的烦躁不安。

  “请问这里是当铺吗?”一声诡异的男声冷不丁的在身后响起,几个少年都吓了一跳。

  孙晓转身看去,那是个撑着把雨伞一身黑衣的男子,脸上戴着个黑不溜秋的铁制面具遮住了下半边脸,前额毛发齐眉,只露出锐利的双眼,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孙晓手中的残剑,也不知究竟是何样神色。

  “是啊是啊!”孙晓点头,又说现在老板不在。

  “这把剑是你的吗?”那人始终看着那残缺不全的剑,面具下发出嘶哑的男声。

  “不是。”孙晓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人皱了皱眉,道:“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莫非你是叶殇的徒弟?”

  这话一出将屋内几个少年都吓了一跳,叶殇的大名他们也早听说过,今天竟似乎有人找叶殇找到了他们这里,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嘛?

  “不是不是!”孙晓赶紧摇头,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般惊涛骇浪,莫非是他的仇家恰好看见自己顶着这破剑招摇过市,来寻他来了?那岂不是是亏大发了,还有那什么大侠也太不争气了,就眼睁睁让他把剑抱走了?

  孙晓心里一阵打鼓,背心冷汗直冒,也不敢与那人对视,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么你能把这剑给我吗?”那人忽然伸出手来,微眯着眼睛似乎带着笑意。那是双洁白的手,五指怪异的修长,想必是练过某种爪类的功夫。

  “不。”孙晓一个寒颤,又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人双眼却眯得更甚了,接着便转身而去,扔下这么一句话:“下次你若见到他的话便说我找他有事,我叫公孙白,就住在对面客栈里。”

  假面君子公孙白?

  众少年一阵惊呼,连着孙晓吃了一惊,“假面君子”的名头几乎与“九州叶殇客,残剑枫流刀”齐名,虽说不在十大顶级高手之列,但是他独特的个性以及神秘的背景赫赫有名却极少出入江湖的顶级剑术世家公孙家,也被人津津乐道。只是相传与叶殇交好,现在看来似乎真是如此。

  孙晓看着那雨中的高大背影,一阵结舌,却又有着不小的兴奋,自己什么时候能同他们一样,成为武艺超群,被世人所传颂的大侠呢?

  少年忽然大跳起来,胡乱挥舞起手中的残剑来,一边道:“你们现在想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几个少年争先恐后与孙晓争夺,早将那盆正厮杀的蚂蚁抛到九霄云外。

  ……

  而此时宽阔的主城大道上,伴随着落叶徐徐飘飞于冷雨中,车轮轧过一片片粉红的桃花瓣,“呀吱呀吱”一辆造型朴素的马车缓缓驶过,前面是拉着车厢的两匹黝黑骏马,毛色被小雨淋的油光褶褶,好不漂亮。

  车夫戴着一身青色的蓑衣斗笠,拿着马鞭,时不时会轻轻的抽前面的马屁一下,这马倒也不急不缓的踱着步子,只见车夫重重的打了个哈欠,露出斗笠下稚气未脱的面庞来,除了这苏州城的少城主苏栎,还能有谁?

  苏栎此行一是为了将青梅竹马的闻馨儿送回闻家,二便是与幽州城主交涉将来若是苏州生变的事宜。而且他还拒绝了李笑君要带人与他一同前往的要求,所以这马车车厢内外除了闻馨儿与苏栎两人之外,再无他人。

  苏栎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缓缓往后退去的路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聊的挥着马鞭,神色慵懒,百无聊赖。

  这时他背后车厢的布帘忽然晃动了一下,一只纤细的小手将帘子拨到了一边,然后探出个云鬓秀髻的少女来,正是闻馨儿。

  “苏栎哥哥。”馨儿轻轻叫唤了一声,伸着手接着细小的雨点,环顾着苏州街道两边的景象。

  “怎么了?”苏栎转头,却见少女脸色微红,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

  “没什么。”馨儿摇头,却又翻了个白眼道:就是看你睡着没有。

  “额……”苏栎无语,摸了摸鼻子,想到今次的离别,也不敢再同少女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这条路也一样漫长难走,一时间无精打采,丢了魂一样浑身不自在。

  “要不你坐进来吧?苏栎哥哥。”少女娇嫩的口音在身后响起,苏栎忽然浑身一个机灵,像个呆子一样吞吞吐吐道,这…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了?”少女却步步紧逼道,“难道苏栎哥哥不喜欢馨儿了吗?”

  “不是…不是啊!”苏栎红着脸连忙解释道:“我坐进来了就没人赶马了,要是马到处乱跑怎么办?”

  “你不会坐在门口啊?笨!”馨儿嗔怒一声,便又将车厢的布帘拉到遮住了厢门,重新坐在厢内的兽皮蒲团上,再也不发言语了。

  “可是这样不太雅观啊,大小姐。”苏栎看着青灰色的帘布道。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少女带着些幽怨的语气从车厢里传出来,本来我就应该等爷爷醒了再和他一起回去的!

  苏栎干脆依旧无语,忽然心头一惊,猛的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向前面的两个马屁,随着“咻”的一声,两匹马儿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高昂的悲鸣,然后飞也似的往前奔去了。

  任由馨儿生气闷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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