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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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栎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个惊颤,转身便见个比他高出了几乎一个脑袋的妙龄少女端着碗汤药缓缓走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怕碗里的药汤洒出来。
“爹,我找你好久了。”少女见到苏栎也不吃惊,只是随意的瞧了一眼,微微笑了笑,便走了上来将碗端到躺在龙椅上的凌一啸嘴边,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替他喂了起来。
凌一啸气喘吁吁的喝了几口,便抬手将碗抵到了一边,不断眨动着眼睛,小声道:“月儿,这是苏栎,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伯父的儿子。”
少女不知为何神情一变,勉强对苏栎点了点头,便不再又似不敢在看他,只对凌一啸细声道:“爹,要不您还是先回房歇歇吧?我看最近……”
“没事,没事。”凌一啸抬了抬手,“我还有许多话要对苏栎讲,月儿你还是先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少女皱眉道,这时苏栎也开口了:“是啊伯父,还是身体要紧。”说着也不等凌一啸回话便转身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双肩上,然后背了起来,对那月儿道:“伯父的房间在哪?”
“跟我来吧。”月儿率先往左边的一道小门走去,孙晓便背着气喘吁吁的凌一啸跟了上去,却听凌一啸在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知道吗苏栎?我不是身体不行了,而是脑子与精神不行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
“凌伯父,有话等会再说吧。”苏栎侧头道,跟着月儿进了那道门,一转角,便是个格外宽阔而又不怎么明亮的房间了,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个放着笔墨纸砚与各式文书的案台,正对着窗户,只有一张小床,看来并不是平时睡觉的地方。
苏栎缓缓把凌一啸放在了床上,却见凌一啸使劲的撑着坐起,道:“月儿,你先出去吧,我跟苏栎有些话要说。”
“可是……”少女一脸担忧,指了指案台上的药:“一定要把药喝完啊。”说完便走了出去,还轻轻关上了门。
凌一啸撑着床靠在了墙上,望向了案台上的窗外,笑道:“你看,镇天塔就快完工了。”
苏栎却将那碗药端了起来,缓缓走到床前,道:“凌伯父,要不您还是先喝点吧?趁着热一点。”
“没用的。”凌一啸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我病的不是身子,而是脑子。”说着还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这是心病,十几年了,大夫说是急郁与积劳造成的,可是大夫又怎么知道我为什么急郁?为什么积劳……苏栎,你这小子怎么这般老实?可不像你爹。”
苏栎不知凌一啸说话跳跃幅度为何这么大,有些疑惑。
凌一啸又看向窗外,神情迷离,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想做皇帝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苏栎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我没见过皇帝是什么样,所以不会羡慕,也不会小看。”
“是吗?”凌一啸微微一笑,看着苏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整天都想着做皇帝,真的!当时世上早已没了天子这个概念,没了官兵,没了衙门,什么都没了……”凌一啸说到这里眼里忽然闪出了泪花,“你知道当时的人们是什么样子吗?”
“我不知道。”苏栎摇了摇头,“但是我想像得到。”
这时凌一啸却摇了摇头:“不,你绝对想象不到。”
“或许吧。”苏栎这时也看向窗外,那座高高的黑塔就在皇宫左面,直指苍穹,只有闪电围绕在左右,肃穆而又凄凉。
“一座塔真的能给这世间带来皇帝吗?”苏栎忽然开口问道。“我一直都不相信这种风水命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太悲哀了?世间命运怎会掌握在这种东西手里?”
“其实我也不相信。”凌一啸看着苏栎的神情里多了些欣赏。“塔只是一个假象,倒不如说是它一个意像,一个精神,一个向往。”凌一啸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世人总是喜欢去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个人,或是一个神,可是这样的话人和神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想区别只不过是信徒的多少问题了,外面总传言说我在幽都内整日纵情声色,事实上只不过他们自己如此,却非要把我拉去做个例子,好为他们的肮脏行径找借口,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啊!”苏栎也不禁笑了起来,忽然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来可是还有正经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凌一啸摆了摆手,“放心吧,你父亲虽然没什么雄才大略,但是胆识还是有的,临相宫固然厉害,但是潜入苏州城的人实际上很少,我想他们暂时还不会亲自强攻,所以潜入的只怕都是高手,为六相图而来,的确是会有些小麻烦。”
“可是……”苏栎心中还是觉得不安。“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他们既然一心只为六相图,那么他们为这东西也就不惜任何手段了不是吗?”
“是啊!”凌一啸点头,“可是他们还能怎样呢?混进来几个十几个人难不成还把苏州闹翻天了不成?我知道你还有你父亲都担忧苏州百姓,但这根本没什么必要嘛。”
“可我就是觉得忽略了什么。”苏栎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呢?”
“你跟苏藏就一个样,一根筋!”凌一啸指着苏栎笑道,“但是我看得出你胸有大志,而且很聪明善隐忍,这点倒是比苏藏好了许多倍。”
“伯父说笑了。”苏栎微微一笑道。“胸有大志不敢当,我想做的不过是能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你长得可真像你娘。”凌一啸忽然看着苏栎的脸,笑道,似乎正思索着什么,眼里闪烁着不可言喻的光。
苏栎又被这一句搞得摸不着头脑。
凌一啸忽然又大笑起来:“我在苏州的探子都说传言苏藏的儿子是个只知读死书的秀才,只与妇人交往,现在看来这世间传言果真不能信,不能信啊!哈哈哈哈……”凌一啸笑得前俯后仰,笑红了脸。
“要是有酒喝就好了。”凌一啸笑着看着苏栎,指指点点道:“你一定是个才子,我最喜欢与才子一起喝酒了,才子与疯子,饮酒论天下,岂不快哉?”他说完又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就如疯子一般。
“凌伯父真会说笑。”苏栎挠了挠头,“我真不是什么才子,读过的书屈指可数,风流就更不用说了,我根本就不怎么善于与异性打交道。”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实在呢?不过我喜欢!”凌一啸这时又从床上站了起来,好似全好了一般,走到苏栎身边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苏栎,你到底想做皇帝么?”
苏栎一愣,心道这凌一啸的确不大正常,他完全跟不上这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人的话,转的未免也太快了。
这时凌一啸一拍孙晓的肩膀,嘿嘿笑了起来,道:“小子等你以后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了!”
“……”苏栎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种东西也没啥用!”凌一啸挥了挥手,道:“你快走吧!赶紧回去!多呆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苏栎既无语又无奈,这才刚来呢就被逐客了。说着便要摸怀里那布绢,却见凌一啸一抬手道:“放心吧,如果苏州真有难,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不管怎么说,我和你父亲当年都是拜把子兄弟,而且……”
这时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报~~~”
“什么事?”凌一啸与苏栎赶紧走到了大殿内,却见一神色匆忙的铁甲兵到凌一啸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飞快跑了出去。
“发生什么了?”苏栎问道。
凌一啸皱眉道:“他们到幽州了。”
此时幽州城外,与苏州想通的林间驿道上
十几个戴着蓑衣斗笠的人正与一群黑衣斗篷人斗的不可开交,地上已经有了不少尸体,淌着鲜红的血液。
那十几人正是闻鸿与他族内所豢养的一众侠士客卿,闻鸿被他们护在中间,有拿刀的拿剑的,也还有一些偏门的钩爪圆环,反观那帮黑衣人则是清一色的长柄镰刀,镰刀刀柄上还有长长的锁链缠绕在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小段锁链摇晃着镰刀飞转,银晃晃的在小雨中好不耀眼。
只见闻鸿面不改色的站在十几人中间,手里也拿着一把剑,剑柄镶着玉石,剑身漆黑锐利,看上去很平常。
这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大道林子里也猫着一群人,其中三人正是那之前“打劫”过苏栎的“贼”。也有几十人之多,正看着这边的情形小声议论着什么。
“要不我们还是去帮帮忙吧?”一汉子对那为首的人提议到。“他们好像也是要来苏州的。”
“还是先等等看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为首的道。“先不管他们是谁,是不是要到苏州,我们的任务本来只是护送少城主到幽州而已,要是丢了小命可就划不来了,而且看他们都有些身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