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凌一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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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
苏栎马不停蹄驶在主城大道上,只见路边行人形形**,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吆喝声不绝于耳,纵使是这刮风下雨的天气,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而且酒庄妓院赌场应有尽有,随处可见,这点与苏州倒是大相庭径。
这时身后也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招来了一大声呵斥,却又迅速平息了下去,苏栎转头看去,只见十几匹大马急匆匆的往城门方向而去,也并未多想,催马继续往前去了。
且说这幽州位于中土最东边,虽说幅员辽阔比,但一直往东便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无人居住,再过去便是海洋,所以许多地区并不适宜农作物生长,只有与气候温润的苏州与沧州通商,所以幽州也便兴盛烟柳赌博,还有武术与一些奇门外道,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前去,所以也是一片繁闹之景,但这也就难免会产生一些鱼龙混杂的弊端。
这幽州城城主名叫凌一啸,本与苏藏是生死之交,后来却因某些事闹翻,便再也没有了往来。苏栎并不知两人究竟为何事分道扬镳,未听父亲说起过,只知道这凌一啸是个性格怪异的人,但是颇具胆识与谋略,是个枭雄,就是不知为何固守在当年的皇城幽都,一直都不传出任何消息。外人都传言凌一啸在幽都内整日纵情声色,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已经堕落,再也不问世事。
苏栎也不是人云亦云的人,苏藏更不会相信当年意气风发的战友会固步自封,才托李笑君让苏栎拿着当年的盟誓书前往幽州,一是给苏州百姓安排个退路,二来也是看看这个老友究竟是何等情况,按辈份苏栎得叫凌一啸一声大伯,况且小辈前去拜访,凌一啸也应该不好为难。
苏栎也并未多想,反而心境格外平常,对他来说反而更喜欢比自己年长的人或同辈女人打交道,同辈的少年却搞不到一块去,这也是他在苏州没什么朋友的原因,有也就馨儿这个青梅竹马了。
往东,远远便能看见一座高耸的塔,通体漆黑,还在修建,外表残缺,周围的木架尚未架到顶部,那里便是幽都了。塔名【镇天】,据说已有千年历史,但是因为五十年战暴乱,这塔被乱石击中,塔身大半被毁,却没有倒下,然后皇城被攻破,连着宫女士官都被屠杀殆尽,包括周边百姓……有人说是因为这塔镇住了帝皇之气,一旦塔破,帝皇之气散去,只有重新将塔建起,才会出现下一个皇帝,一统天下。
“下一个皇帝?下一个皇帝又会是谁呢?”苏栎望着那尚未完工的塔喃喃自语,“难道凌一啸想当皇帝?要不然他修那塔干啥?”
苏栎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越靠近那座塔,周围的行人就越少,家家都是关窗闭户,几乎没见过什么行人,有都只是身披盔甲整整齐齐走过的士兵,与外城人声鼎沸截然相反,这是怎么回事?苏栎心中疑惑,终于被一队持戟铁甲兵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一为首的士官举着长长的铁戟问道,“知不知道再往前就是禁地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苏栎赶紧下了马,此时天色昏暗,完全看不清那铁甲兵的脸,只知道雨打在盔甲上“砰砰”作响,远远已经能够看见一堵高高的城墙和锈迹斑斑的城门,这幽都是个城中城。
那士兵见苏栎是个少年,便声音缓和了一点,收起了手中的戟:“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随随便便能来的。”
“我是从苏州来的,是来找幽州城主凌一啸的,不知可否去通报一声,有急事商讨。”苏栎赶紧如实说道。
“你凭什么找凌城主?告诉你向你这样说有急事来找凌城主的人我前天就碰到一个。”那士兵道。
“是真的,我是苏州城主的儿子,苏栎,确实有急事商榷。”苏栎低头道,“还望大人能去通报一声。”
“不用通报了。”那人忽然笑了一声,“跟我来吧,但是别骑马,否则你会被乱箭射死。”说完便带着几个铁甲兵率先走了。
苏栎也并未多想,便牵着马跟了上去。只见前面城墙只比主城墙低了那么一点,上面的士兵全副武装,拿着弓箭,皆是一身银晃晃的铠甲,好不耀眼。
这时几人到了城下,那为首的朝城墙上打了几个手势,高高的城门这才缓缓开启,几个士兵停在了城门口,那首领对苏栎道:“直接往前走就能看到皇宫了,凌城主就在里面,这马你不能牵进去。”说着便拿过了苏栎手中的缰绳。
苏栎点点头,便直接迈步进了城门,放眼望去,那高高的塔似乎近在迟尺,然而落眼处皆是一片苍凉。前面是不怎么高而又颇有些长度的阶梯,雨水顺着阶梯流落下来,每走一步都带着雨水,再往前便是三座弯弯的拱桥,拱桥下一道小河上还有着片片荷叶,过了桥便是一大群已经失去了往日威严却依旧宏伟肃穆的残破宫殿。
只有苍凉,黑色的瓦砖,墙脚上甚至还有绿色的青苔,柱子上漆块剥落,走到主殿口,那铁门上也是锈迹斑斑,殿内此时空无一人,格外静谧,而又空虚,因为天气的缘故也极为昏暗,一排排的柱子后,苏栎看着那正对大门,高高的青铜龙椅上,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苏栎可以联想到多年前皇帝与大臣们共聚一堂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了坐上去试试什么感觉的想法,正看着龙椅发愣,身后却传来个清朗洪亮的男声:“怎么?是不是想坐上去啊?”男声在大殿里回荡出一阵阵的回音,好不空明。
苏栎转身看去,那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眉宇间满是英气,颇为俊朗,看样子以至不惑之年,一身灰白布衣,头发用丝带系起,这与苏藏对凌一啸的描述颇为吻合。苏栎这才拿下了头上的斗笠道:“您是凌一啸,凌城主?”
“正是!”这人微微一笑,指了指苏栎,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叫苏栎,苏藏的儿子,是不是?”
“正是晚辈。”苏栎向凌一啸拱了拱手,却见凌一啸径直走到了那龙椅前面,然后缓缓坐了上去,依然微笑着,苏栎正要开口,却见凌一啸一脸的享受道:“你看,现在这把椅子谁都能坐了,事实上它也只不过是一把椅子罢了。”说完又站了起来,向苏栎招了招手:“来,你也上来坐坐!感觉感觉。”
苏栎心道这凌一啸果然古怪,于是也走了上去,摸了摸那龙椅的扶手,道:“凌伯父,我来这是有正事要谈的,虽然不知道你与家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还希望伯父能年念念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一啸抬手打断了,只听他漫不经心道:“时间还有的是,世侄何必急虑?苏州的情形我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事实上我对苏兄还有许多话要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样闹翻的吗?还是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苏栎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的问道:“是因为六相图的缘故吧?”
这时凌一啸哈哈大笑起来:“世侄果然聪明,我当年想把六相图与寻异录据为己有,所以才与你父亲闹翻脸,虽说没有兵戎相间,但也早已决裂,想不到你父亲居然还好意思让你来找我,哈哈哈哈……”
“那又如何?”苏栎见他这样于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并不是代表我父亲来的,而是为了苏州的百姓!”
“那又如何?这句话我也可以说。”凌一啸冷笑道,“苏州百姓又与我何关?你不知人如狗芥?命如鸿毛?”
苏栎也同样冷笑了起来:“人的确如狗芥,但狗芥多了,也便有了英雄,有了英雄,自能带领狗芥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力量,若没狗芥,你何德何能在这荒废的皇宫里做你的关门皇帝?”
“关门皇帝?”凌一啸似乎怒了,“我可没把自己当过皇帝,皇帝何用?终逃不过天命,想当年都城被破后皇帝被擒,被锁在镇天塔里活活饿死,连身躯都被老鼠吃了个精光!所以我需要找到那传说中的力量,自此海内外谁也别想与我对敌!”凌一啸说到这里瞪着眼睛,尽显疯狂神色,苏栎吞了口唾沫,或许父亲所说的枭雄凌一啸已经不在了,如今的凌一啸只是个被传说迷惑的疯子。
苏栎正要开口,却见凌一啸又神色艰难的摇了摇头,一个踉跄,一把搭在龙椅上,小声道:“你知道吗?新的皇帝就快现世了,等镇天塔完工,还有六相齐聚,那时天下必能归一……”这时凌一啸的脸上溢出了汗水,忽然又一把抓住了苏栎的手,气喘吁吁道:“我明白苏兄的苦衷,但是月儿不能死……”
“伯父你怎么了?”苏栎将凌一啸扶起,摸了摸他的头,也没见有发热的症状,却是满头大汗,格外虚弱。
“老毛病了。”凌一啸扶着苏栎的手坐在了龙椅上,擦了一把汗,继续道:“其实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在苏州安排了许多暗线,知道你要来,所以便在这等你,其实……”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女声打断了凌一啸的话:“爹!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