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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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栎看着一大群拿着屠刀铁犁的百姓气势汹汹的往城门口走来，不禁哭笑不得，同时又有几分欣慰，于是迎向他们拱了拱手道：“大家还是请回吧，城外十分危险，敌军自有我苏州将士来抵挡，大家尚可放心。”
“原来是少城主。”似乎为首的一中年汉子走近了道，同样拱了拱手，“少城主既然在这，想必苏城主此刻正在城外奋勇杀敌吧？”
苏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那汉子继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虽说天下已不是个完整的天下，但我苏州却是个完完整整的苏州，如若不是苏城主，我们也不会得以这几十年的安生日子，如今苏州有难，我们也必将出自己的一份力，以报苏城主之大恩大德啊！”
“对！”，“我们也要参战！”人群中也有几人附和道，一个个士气高昂，好不愤慨。
原来自九州中土分裂以来，皇权崩塌，各方群雄割据，常年战乱，有些土莽乘乱攻城占地，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却有穷苦人习武出身的英雄豪杰领兵打倒土莽后施以仁政，发展农耕渔米业，广施钱粮，修建户宅，使得百姓重归故里，得以安生。甚至还有异地他乡之人也携家带侣前来安居，使得中土多数大城内开始呈现一片安居乐业，百姓欣欣向荣之景气。
而这苏州，便是其中一例，而苏藏，更是被苏州百姓奉为城主，每每提到这名字，皆是带着敬佩。
“可是……”苏栎一脸尴尬，也不知该如何说的好，如果让父亲回来知道自己让这些并没有太大武力的百姓出城杀敌，怕是又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可。于是乎只好立在瓮城正门口，也不让他们过。
“哼！”为首那人冷哼一声，便毫不客气道：“早就听说苏城主的儿子是个没什么胆识的窝囊废，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接着便将眼光一移，不再看他。也当真是个口无遮拦，血气方刚的真汉子。
苏栎却是面不改色，毫无动容的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有时候有些人的话只是无可奈何的气话，这汉子也只是想用激将法激怒苏栎好让让他们出城而已。苏栎也不是个气量狭小之辈，只是很多时候并不善于与人交流，容易与人达成误会。
那人又看向苏栎，眼神中多了些许其它的意味，佯怒道：“少城主，你若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啊！”
“我看不识抬举的是你们才对吧！”忽然一个怪声怪调的少年声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右边的城楼脚下站着一个一手提着个不怎么明亮的油灯，一手拿着把已经钝的不像样子的柴刀，衣衫颇为脏乱，一看便知道是个喜欢四处打滚的半大少年。此时正一脸讥诮的看着这边一众，少年的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人，却因过于天色黑暗无法看清什么面貌，只知应该比那少年矮了不少。
那少年接着说道：“少城主不让你们过去，当然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要是有了点死伤，怎么向你们家人交代？还说他不识抬举？真是没头没脑！”说完又向苏栎拱了拱手道：“你说是吗？苏公子。”
苏栎并未回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不为所动。
“哪里来的混账小子？说什么风凉话！”那汉子朝着那少年大声喝道。
那少年嘿嘿一笑，也扯起了嗓子，道：“小子我是城北来的！说的却不是什么风凉话，而是个大实话！”
“哼！”那汉子冷哼一声，“看你的样子，难道也想上阵杀敌不成？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掉脑袋的！”
少年也接茬道：“是啊！你们也是啊！要是你们都死了，你们夫人可怎么办啊？要不然你们立个遗嘱，如果有什么不幸的话就把夫人给我好了，你们不要，我要啊！”说完便自顾自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混账小子！如果不是今天外敌入侵的话，我们合起来非揍死你不可！”那汉子指着那少年大怒道，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蹬向那少年，发出几声喝骂。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看那样子好似要将少年生吞活剥了一般才解恨，那为首之人正要开口阻拦，忽听一阵急促的清脆铃铛声响起，只见一骑雪白快马从城道向城门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袭白衣，马的速度之快无法看清马上人的面貌，一转眼便快要到了众人跟前。众人赶紧四散让开道来，却唯独苏栎没有。
只见那马毫不减速的直冲城门而来，苏栎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迎面而来的快马，说时迟那时快，那马儿在正要撞上苏栎的那一刻长叫一声高高的扬起了两只前蹄，而后缓缓放下，后退了几步，停在了苏栎前面。
“你是何人？”
“快让开！”
苏栎与那马上之人竟然同时开口。
苏栎与众人都疑惑的看着那白马上一袭白衣的长发男子，苏栎因为离得比较近依稀看见了那男子脸上有一道疤痕，应该是剑伤，面色冷峻，看得出也是要出城参战的。只是苏栎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也不好担当。
“快让开！”那人轻声道，似乎并不像浪费时间。
“就你一个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栎却是面不改色的反问道。
“那你又是何人？为何挡我去路？”那人同样冷声反问。
“在下苏栎，挡你去路是因为我不想看到百姓有所伤亡，还请先生与诸位见谅。”苏栎一边说着一边朝那马上之人与路旁的一众大汉拱了拱手。
路边的一众大汉点了点头，那为首的看着苏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饶是那少年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嘀咕道：“居然把我忘了。”
却听那马上之人轻嗯了一声，正声道：“我叫叶殇，还望苏少城主行个方便。”
“是那个九州人称‘九州叶殇客，残剑枫流刀’中的九州叶殇客，叶殇？”苏栎接着问道，面容终于多了些惊讶与激动。为世人熟知的“九州叶殇客，残剑枫流刀”中的叶殇与枫可是他从小就已经开始崇拜的英雄侠客，如今竟然真真切切的来到自己的面前，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这么好的机会。
众大汉也是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
“真的是那个叶殇？”
“听说是在四处游历……”
……
“正是在下。”马上之人道，“现在可否能让我出去？”
“当然可以。”苏栎微微一笑道，“不过先生能否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苏栎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看着马上面无表情的叶殇，一字一句严肃道：“一直以来久仰先生大名，小子一直一心向武，以做个有用之才！先生能否在此承诺，归来后收我为徒？”
“如果我不答应呢？”叶殇皱了皱眉，冷冷道。
苏栎忽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右边走去，拱着手道：“先生能为我苏州百姓出一份力，我代家父先说声谢谢，请便。”
“不谢。”叶殇驱马缓缓踱进了瓮城，苏栎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失落，众大汗在另一边窃窃私语，却听瓮城内传来叶殇清朗的声音：“你这徒弟，我收了！”接着便是一声：“驾！”马蹄声渐渐消逝在了城外的风声里。
“这样也行？”那正在城墙脚幸灾乐祸偷着乐的少年忽然往墙上一靠，一脸的不敢相信：“老天爷呀！”
苏栎却一瞬间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往日的严肃样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得意的看向那少年道：“怎么？你有意见呀？”
“关我鸟事！”少年一摊手，撇了撇嘴道，偏过头去，手中的柴刀与油灯早已丢在了地上，却在小声嘀咕着：“真是个卑鄙小人！”
“真是个混蛋！”苏栎看着偏着头一脸不以为然的少年也小声说了句。
“恭喜恭喜啊！少城主。”那一众大汉纷纷上前道贺，能被九州十大高手之一中的一大高手收为徒弟，可是这些血性方刚之人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
苏栎只是微笑，点头回礼，那些大汉也不是不识相之人，也不再提出城参战之事，道完贺之后便纷纷请求要上城楼而去，说是要一睹“九州叶殇客”的风采，这点苏栎倒是没有阻拦，便让他们上了城楼。
再看之前那少年正跟与他同行的几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也便自顾自昂首阔步走上了城楼阶梯。
苏栎忽然对那少年叫道：“你上去干什么？”
那少年却宛如闻所未闻依旧气定神闲的走着。
“喂！叫你呢混蛋！”苏栎又叫了一声。“你上去想干嘛？”
“我上去看风景，你管得着吗？”那少年似乎不耐烦了，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答道。
“你给我下来混蛋！这里是你能上去的吗？”苏栎一口一个混蛋，心想今天非要给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账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我就不下来，你上来咬我呀！”那少年腆着脸，得瑟之情不用言表，继续往上走去。
“好啊，那你上去吧，不过得当心别被大风刮走咯！”苏栎看着那少年不怎么健壮的体型，讥笑道。引发了一阵哄笑，却是那帮与少年一起来的没看清样貌的人。
那少年忽然直接跳将下来，捡起了他之前扔在地上的把残破柴刀，佯怒道：“你找揍啊？别以为是少城主我就怕了你了！看我不爽的就来干一架啊？瞎哔哔啥？”说完便扬了扬手中的柴刀，面无表情的继续上城楼而去，接着那一众与他一起的也随着他一步一步上楼去了。
忽而几道闪电划破夜空，苏栎这才看了个清楚，那几人与那少年一样皆是脏面垢衣。一个一个都比那少年要小，而且是越来越小，但都不曾瞧苏栎一眼，只是跟着那少年直上城楼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混蛋？”苏栎忽然提声问道，看着那少年的眼神中多了些惊异的色彩。
“你问我啊？”少年俯视着苏栎，讥诮一笑：“就如你叫的那样，你爷爷我啊，姓孙，名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