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小女仆上岗记
tuefeb2523:07:03cst2014
下葬之后的第三天早上，苏菲背着她那一贯不离身的巨弓站到了苏白的门外。苏白已经醒了，察觉到苏菲的到来，他推开屋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透着憔悴的小脸。看着沉默地望着他的苏菲，苏白也沉默了一会儿。
“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吧？”
过了一会儿，苏白开口了。
然后不待苏菲回答，他就把那张巨大的黑弓从苏菲的肩头取下，连带着腰间的匕首也摘了下来，拉着苏菲进了房间。
接过长弓的时候，苏白手上一沉，险些没能拿住。这张巨大的弓，看苏菲整天背着轻松自如，但从感受到的分量来看，也许比苏菲还要重上不少，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儿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从长弓的重量来看，这张巨弓虽然没有附魔效果，但是就锻造而言，的确是用了好矿石，锻造工艺也是不错的，想来造价也不会太便宜了，难怪苏菲这么宝贝。
放下巨弓，把苏菲按在床边坐下，苏白蹲下身给她脱靴子。这时候，一直任由他摆弄的苏菲弯下腰来，想要自己动手，却被苏白拦住了。
苏白沉默着为苏菲脱掉靴子，让她躺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仿佛拿着最脆弱的珍宝。
然后苏白在床边坐下，苏菲依然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那双眼睛如同初见时清澈透亮，却少了几分灵气。
苏白望着小女孩儿，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苏菲，你没有奶奶了，可是，这不代表没有人愿意关心你、照顾你了，比如……”
苏白握了握拳头，然后又松开，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先睡一觉吧，睡一觉会好一点。”
苏菲把目光从天花板收回来，看了苏白一会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看到苏菲闭上眼睛，苏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刚刚那种事情，像是我的风格吗？心软果然是好麻烦的事情，要不得啊要不得！心境有待磨练啊！
心头转过一大串杂七杂八的念头，才把苏菲给他带来的沉重感驱散了些许，然后苏白站起身来，打算去吃早餐。
哪知道，他刚刚站起来，苏菲就睁开了眼睛，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在这道目光之下，刚刚下了决心不能再心软的苏白乖乖败下阵来，坐回床边，摸了摸苏菲的小脑袋，温和地说：“睡吧，别害怕，我哪儿也不去。”
苏菲又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苏白一边在心下哀叹自己的早餐，一边给苏菲掖了掖被角。
既然早餐吃不成了，索性就继续研究那个星息冥想法。虽然苏白觉得召唤师才是理想的职业，不过也总不能让本体没有一点战斗力吧。这十多天的研究下来，他发现，虽然他没有冥想成功过，精神力的强度和控制技巧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也算是一点收获吧。
再一次冥想失败之后，他回头瞅了瞅床上的苏菲，发现小丫头正睁着眼睛看他呢，发现他看过来，连忙又闭上眼睛。苏白看的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你再不睡觉，我可要走了啊。”
苏菲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可是眼睛一直闭的紧紧的。看她那副模样，苏白不由一笑：“好了，安心睡觉，我真的不走。”
看到苏菲虽然闭着眼睛，可是长长的睫毛一直在打颤，苏白想了想，抓过苏菲的一只小手握住，那娇滑细腻的肌肤在掌心是微凉的感觉。当苏白握住她的手之后，苏菲慢慢的放松下来，很快，呼吸渐渐深沉，睡着了。
终于把这个小丫头哄睡了，苏白也松了口气。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对小苏菲而言，自然是沉重的打击，此时的她格外脆弱，所以，仅仅是些微的照顾，就让她对苏白如此的依恋。看着那张稚嫩中透着憔悴的小脸，苏白才真正意识到，无论苏菲表现的如何特殊，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
死亡对任何生者都会产生冲击，或多或少而已。苏菲奶奶的死，让苏白不由地想到了上一世的死亡，这才想起，他到达这个世界已经有四年多了，从单调枯燥但却十分熟悉的孤儿院，到这个梦幻般的地方，幻梦般的物种与魔如此真实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了值得牵挂的人，并且开始为自己的远方而奔波努力。可是有时候回想过去，他还是会觉得一阵恍惚，他有些难以判断，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甚至他所生活了那么久的孤儿院，是真实的吗？究竟怎么样，才可以称之为真实？究竟如何，才能判定真实？
不过，苏白很快就从纠结中摆脱出来，如果都是真实，则一如既往，如果均为虚幻，那么，也不妨一如既往。
苏菲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看来这两天身心交瘁，已经接近她的承受极限。中间德莉丝曾经过来看过，而且给苏白带了餐点，不过，苏白的一只手一直被苏菲抓着，轻轻挣了挣，发现苏菲抓的很紧，苏白终究没敢用力，怕把小丫头弄醒了。所以，最终苏白早饭午饭都没吃，就在床边坐着，从早上一直到下午。
没到中午，苏白的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了，他早都没那个心思考虑生活的虚幻与真实了，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抱怨这小丫头害的他饿肚皮，恶狠狠地筹划着，以后得让苏菲一天给他做四顿饭，不，至少得五顿，才能弥补他今天受的委屈。不过，不管他有多少怨气，当他看到苏菲那疲惫未褪的小脸，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
苏菲醒来后，精神明显好了不少，看到那双眸子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灵气，苏白倒也觉得今天的辛苦不算太白费。
既然苏菲已经归队，原定的七级魔兽狩猎行动就可以再次开启了，今天晚上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
晚饭的时候，饿了一天的苏白展现了惊人的食量，在几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几乎把旅店的肉食储备清空了。德莉丝三人吃完之后，他自己又在那儿吃了半个小时，才拍拍肚皮，满意地走上楼去，往自己的房间走。苏白一边走，一边感叹，吃饱饭果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按道理来说，他饭量这么大，应该长成一个大胖子才对，可是他的身形看起来偏偏还要比正常人消瘦一些。他通过饮食摄入的能量，除了满足日常活动所需，多余的会被用来强化他的身体。至于他为何会有这么奇特的体质，大概只能去问精灵长老们，当初究竟都让他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等到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发现床铺已经铺好了，再一扭头，小苏菲正站在门边，背上还是她那张巨大的黑弓。
“苏菲，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白有些迷糊。
“守夜。”
苏白一拍额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苏菲，有些头疼。看起来，前些天由于要照顾奶奶的缘故，苏菲只是每天过来送三顿饭，到了现在，苏菲要认真履行自己女仆的职责了。
“我不需要守夜的，你回去睡吧。”虽然一直都对苏菲的固执有所认知，苏白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进行劝说。
苏菲果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苏白对此倒也不大意外，他眼睛看着苏菲，思绪转动，想着如何才能让苏菲打消这个念头，不是他不肯刷新自己的下限，实在是，他曾经问过苏菲的年龄，只有十四岁啊，要是让这个小丫头在门边站一晚上为他守门，他怎么可能睡的着？就算是自家的女仆，也属于虐待童工了吧。
在苏白直直的目光注视下，要是德莉丝，早都满脸通红扭过头去了，可是，不知道是由于心思过于单纯，还是由于心境十分超然，苏菲对此毫无压力，对苏白的目光几乎视而不见。
“你说过你是我的了，对吧？”苏白终于开口了。
苏菲点点头。
“那你就该听我的话吧？”苏白接着问道。
苏菲继续点头。
承认这个就好办了，苏白松了口气：“那么，我要求你不要守夜，回去睡觉。”既然正常的路数走不通，那就按苏菲的逻辑体系来说话好了。
苏菲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向外走去。不过还没走出门口，就被苏白略带无奈的叫住了，看着小苏菲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或者说苏菲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苏白心下暗叹，这是不管怎么做都会犯错啊……
苏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想了想，我一个法师，被别人突袭还是蛮危险的，还是需要小苏菲留下来保护我的。”
既然苏菲如此执着于自己的职责，甚至隐隐视之为自己的价值所在，那就满足她的心愿好了。
苏菲听到苏白的话之后，眼睛明显一亮。看着苏菲又要背着巨大的黑弓往门口站，苏白连忙开口：“你站在这里，又没得休息，别人偷袭进来的时候，你正好困了睡着了怎么办？”
苏菲摇了摇头：“不困。”一晚上不睡觉这种小小的考验，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苏白却板起脸来：“我说你会困，你就会困。”
苏菲低下头不出声了。这是苏白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既然苏白摆出了主人的架子，已经自认为是苏白私有财产的她自然不会反驳什么。
看着苏菲微微有些委屈的小模样，苏白的语气温和下来：“保护我又不是非得站门口，有床可以休息的嘛，你在这里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样反应的过来？难道小苏菲睡着以后就没有一点警觉性了？”
苏菲想了想，觉得苏白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的。见苏菲神色松动，苏白顺势取下了她背上的巨弓和箭袋，放到墙角：“室内作战可不大用得着弓箭。好了，去睡吧。”
长弓已经离肩，苏菲终于顺从地点了点头，走向屋里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