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你的
sunfeb2323:43:48cst2014
苏菲的奶奶服下了一滴生命泉水之后，苏白根据她的身体状况，估计出她大概还有十五天的生命。
在这十五天里，小苏菲自然是不可能给他们当向导了。苏白本来说再雇一个向导好了，可是德莉丝却坚持要在这最后的十五天陪着苏菲，因为如果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有亚里克斯这个高级光系法师在，好歹可以照应一二。亚里克斯性子温和，自然不会说什么，苏白更是无所谓了。三人就这样在石林镇的旅馆住了下来。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苏白继续研究他那个星息冥想法。苏白越试验越觉得，这个冥想法，似乎不是纯正的法师修行法门啊。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冥想法，是通过精神力在身体内形成类似阵法的东西，而后从外界吸取能量，而吸收来的能量，是同步强化身体、强化灵魂，增加魔力的。别的法师吸收了能量，都是增强魔力去了，自己要三项平摊，那效果能好吗？
想到这里，苏白不由有些迟疑，这玩意儿真的靠谱吗，不会是我那个无良老师逗我玩的吧？不过，他又想想，觉得冥想法门是一个法师实力的根基所在，那个无良老师明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好，不至于在这方面和自己开玩笑，自己要是修行效果很烂，丢的还是他的脸啊。最终，苏白还是决定先努力把这个星息冥想法修习成功，看看效果再说。
不过，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几天下来，迎接苏白的依然是失败，不过，苏白也不着急。老实来说，他觉得也没啥子好着急的。地球上已经没有他记挂的人了，在这里，和他比较亲近的人，不管是克雷蒂娅还是修斯卡，都是站在诸位面巅峰的人物，也就是说，这世间就算有再多的不公，再多的黑幕，也不大可能黑到他的头上，他大可以慢慢修行，慢慢向前走。若不是他觉得承受了克雷蒂娅他们太多的照顾，想着有机会的话应该有所报答，大概他修行的动力都会很弱了。
在这种心态之下，苏白修行很大程度上就只是为了修行本身，为了探究世界的奥秘，为了未曾发现的风景。
至于他身上的那个系统，苏白也确实像当初克雷蒂娅告诉他的那样，当成一个辅助道具来看了。不过，如此特殊的一个东西，自然是有其价值所在的，苏白倒也没有轻视它。现在他的能量点已经攒到了6万，摆在苏白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买了那个要花费5万能量点的系统精灵；第二是再攒1万，等到7万点的时候兑换召唤师职业卡。
没错，苏白的理想职业是召唤师。
至于原因嘛，首先，召唤师是可以以多欺少的职业。这一点至关重要，苏白一向认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兑换成战斗法则就是，经常让自己身处险境，小命总有一天会保不住。于是，召唤师这种让手下出手战斗的风格，就很让苏白向往了。
其次，他的元素亲和力不怎么样，这是多年验证的结果，根本无需置疑，而他的灵魂强大也是众所周知的。而召唤师这个职业，恰恰是以灵魂强度为最重要的天赋，就算为了扬长避短，当一名召唤师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啊。
不过，说起来，苏白这运气也不咋滴，当他和精灵在一起的时候，学的是元素法术，当他有了个元素法师当老师的时候，他又要开始学习当召唤师了。不过想想，他曾经听说修斯卡号称全系天才法师，应该对召唤术有所了解吧。
至于系统精灵，苏白觉得，买了这个系统精灵之后，他的系统绝对会变的不一样，花费5万能量点兑换的东西，总不能是拿来卖萌的吧。
苏白最终想了想，反正现在没有什么特殊需求，还是先攒到7万点能量再说吧。
总体而言，苏白这几天的日子还是过的蛮悠闲的，除了一个小小的烦恼。
当午饭时间到的时候，苏白走出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苏菲提着一个饭盒等在外面。
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小苏菲不用去照顾奶奶吗？”
苏菲点了点头，把饭盒放下，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然后，对面的房间，德莉丝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又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自从苏白住进旅店的第一天起，苏菲每天三餐都会提着饭盒过来送饭，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把饭盒收走。天天如此，从未间断。
当苏白问起原因的时候，苏菲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你的。”
这时候，苏白才想起那天，小苏菲跪在他面前，把自己抵押给他的情景。这个小丫头，苏白摇头笑了笑。
于是苏白耐心地给她解释：“报酬我已经收过了，三个金币，还在我这里呢。”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三枚金币在小苏菲面前晃了晃。这可是他身上唯一的钱钱了。
苏菲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傻。”
苏白一时语塞。
而苏菲也不待他回答，把饭盒放下，就跑回去照顾奶奶去了。看见这一幕的德莉丝，自然是对苏菲报以极大的同情，对苏白报以极大的鄙视。虽然她也明白生命泉水的价值，可是这种卖身抵债的行为，绝对是只有在恶霸的手里才会发生吧，何况卖身的人还是她很喜欢的，曾经在她被欺负的时候给她出过头的小苏菲呢。
可惜的是，不管怎么劝说，小苏菲只有两句话。
若是德莉丝劝她，那就是：“我，他的。”
若是苏白劝她，也就变了一个字：“我，你的。”
到了后来，苏白就不说什么了，原因很简单，别看苏菲小小年纪，做饭还真是有一手，也许比安可娜那种天才级的厨师有所不如，可是比起旅店提供的伙食，就超出太多了。两顿饭以后，苏白就默认了小苏菲送饭的举动，虽然要遭受德莉丝鄙视加仇恨的目光，可还是自家的肚子最重要了。
十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虽然在生命泉水庞大生机的支持下，苏菲的奶奶这十多天甚至可以像常人一样行走，可是从第十五天开始，她的生命力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她躺在床上，形容更加枯槁，本来就瘦弱的身形更消瘦了几分；花白的头发也变得十分脆弱，稍稍碰到就会断裂，仿佛枯朽的树叶；眼睛暗淡无光，看不到一丝的神采。
看到老人这幅模样，德莉丝忍不住低声和苏白说：“苏白，你再拿出来一滴生命泉水吧。”
苏白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你就要给我两百万金币了。”
德莉丝微微一愣，随即咬牙道：“两百万就两百万。”
按照苏白和德莉丝的商定，生命泉水定价为一百万金币一滴。至于为什么有这个商定，那自然是因为德莉丝不甘心让苏菲成为苏白的小女仆了。虽然小苏菲已经明确拒绝了她的好意，她依然和苏白约定，替苏菲偿还那一滴生命泉水的债务，债款还清之后，德莉丝就可以将苏菲赎回。
看到德莉丝几乎没有犹豫就让自己多了一百万的债务，苏白不禁轻叹一声：“德莉丝，这世间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有人死去，受苦受难的人们数不胜数，难道每一个你都要管一管吗？你又管的了吗？”
德莉丝听了苏白的话，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你非要说这么深奥的问题，那就谈谈我的看法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也不会想要把所有人的命运都背负到我的肩膀上，我一个小姑娘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咯。
我之所以帮苏菲，不是因为我想当人类的道德模范，也不是因为我想要成为全位面最善良的人，更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贵族教育告诉我应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帮她而已啊。
我并不觉得我以后必须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如果我现在想要做善良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这叫做不必尽为善，也不妨为善。”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白，德莉丝微微一笑：“更何况，苏白不是一样做了善良的事情吗？”
过了一会儿，苏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盯着德莉丝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脸颊微红才移开目光。苏白一直觉得德莉丝是个有些天真的女孩子，直到刚刚那一席话，他才知道，他过去对德莉丝的认知实在是太肤浅了。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时间，自己的道路，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轻视任何人呢？
苏白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而是回到前面的话题：“就算我再拿出一滴生命之水，也是没有用处的。”
不等德莉丝发问，他继续解释道：“你如果看过医术，大概会知道虚不受补这个道理，以老婆婆的身体状况，一滴生命泉水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了。生命泉水一方面会补充生机，一方面会刺激身体内的生机。其实那一滴生命泉水的效力十五天的时间并没有用完，只是老婆婆身体内的本源生机已经消耗完了，再多的生命泉水也起不了作用了。”
听完苏白的话，德莉丝显得有些失望，她看了看站在床前的苏菲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一天的中午，阳光正明媚的时候，苏菲的奶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下葬的时候，有不少街坊邻居过来帮忙，看起来，苏菲在冒险者中凶名赫赫，在平民里面，倒是颇有人缘。
整个下葬的过程，苏菲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