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交易
sunfeb2318:23:26cst2014
虽然有些好奇，苏菲究竟如何以5级的小身板创下了如此凶名，不过想想小苏菲一向不爱说话的风格，苏白也就没问。不过，德莉丝却忍不住开口了。
“苏菲，那些人怎么这么怕你啊？”
苏菲抬起头来，微微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杀过。”
“唔。”这下，德莉丝也没再往下问了。
不过，究竟是多重的血腥，才能让那些亡命之徒在她面前完全提不起勇气呢？苏白不自觉地看向苏菲的小手，干干净净，白皙娇嫩。
很快，亚里克斯赶过来汇合了，一切准备就绪，就打算出发了。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岁大的小男孩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菲姐姐，你奶奶昏倒了！”
苏菲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其速度之快，只怕比全力运转斗气的德莉丝还要更胜一筹。
在前来报信的小男孩儿的带领下，苏白三人穿过半个小镇，来到苏菲的家里。这是一个有些破落的小院，有三间小屋，院子里栽着两棵青果树。青果树的果子味道不错，而且在夏天，树叶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有驱赶蚊虫的效果，不少人家都会种植。
进入屋内，一个老婆婆闭目躺在床上，一个身着青灰长衫的老者坐在床边，而小苏菲则站在床前。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显得比较老旧，墙壁上有不少裂缝，不过被糊住了而已。屋内的设施很少，也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小火炉，外加一个货架。货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其中有不少价值不菲。
看到这里，苏白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苏菲当向导酬劳要的这么高，却连一件像样的装备都没有。至于她背上的那张巨大的长弓，苏白早都看过了，也是个便宜货，一点附魔效果都没有，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够大，够重，如果能够拉开，威力也还不错。
那个坐在床边的老者看了床上的老婆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苏菲，你奶奶年纪大了，加上多年顽疾，身体机能已经接近衰朽，这次突然病发，我也无能为力了。”
苏菲听到这句话，动也没动，可是她小小的身子立在那里，看着就让人有点心酸，哪里还有半分在冒险者前面的威势。
看到苏菲有些茫然的眼睛，老者脸上闪过几分不忍，他想了想，缓缓开口：“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自然是没有办法，不过，要是你能找到高级光明法师，借助魔法的力量，也许，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此时，老者才看到进到屋子里的苏白三人，当他看到亚里克斯时，眼睛一亮，起身施礼：“这位大人，昨天小民曾有幸见到大人施展神技，不知，不知……”他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婆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亚里克斯不到二十，而这名老者看上去至少年过七旬，可是他一见到亚里克斯就向其行礼，这就是法师在洛兰大陆的地位，法师是天生的贵族。
亚里克斯急忙扶住老者，以他的性子，也确实难以接受一个老人的行礼：“如果能帮的上忙，亚里克斯绝不推辞。”对于老人认识他，他倒也不意外，毕竟昨天他曾经用光明法术救治了不少伤者。
亚里克斯来到床前，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老婆婆的状况，然后念动咒文，右手指尖点在老婆婆的眉心，紧接着，一个光点从老婆婆的眉心浮现，然后乳白色的光芒开始如水波般扩散，直至全身，最终老婆婆全身都淹没在白光之中，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影子。
白光持续了两秒多一点，然后慢慢消散，直至彻底消失。苏白注意到，亚里克斯的额头已经微微有了些汗珠，看来这个法术对他的消耗也不小。
白光消失之后，大家都屏息凝神看向老婆婆。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老婆婆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又过了几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德莉丝松了口气，看向亚里克斯的目光头一次不是充满了厌恶，小声说道：“原来你这家伙还是有点用处嘛，只要你不娶我，咱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亚里克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老婆婆睁开眼睛之后，眼珠有些艰难地转了转，看到了一屋的人，还有站在床前的苏菲，她看着苏菲，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虽然这种时候，要想笑一下都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看来我……还……还没死啊，还能……能再看一眼……我的……小苏菲，奶奶……死了……也……也没什么……遗憾了。”老婆婆说话很慢，而且中间不时得停顿下来喘口气，断断续续地才把话说完。
苏菲走到床边蹲下，抓住老婆婆的手，看着老婆婆，摇了摇头：“不死。”清亮的眼睛中有几分乞求。
老婆婆又笑了，艰难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苏菲的小脑袋：“傻丫头。”
这一简简单单抬手的动作，惹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苏菲赶忙把老婆婆扶起来，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等到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老婆婆呼吸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急促地喘息着。
这个时候，德莉丝终于看出来，老婆婆的病情基本没有什么好转，扭头看去，发现亚里克斯和苏白都是一脸的沉重。
德莉丝看着亚里克斯，质问道：“亚里克斯，你怎么回事？”
亚里克斯没有计较德莉丝的语气，有些沉重地解释道：“老婆婆的身体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光明法术对外伤的效果比较明显，这种情况，最起码以我的水平，是救不了了，我刚刚那个大恢复术至多可以保住今天。”
听完亚里克斯的解释，德莉丝也没有再说什么，情绪有些低落地低下头来。她虽然不喜欢亚里克斯，可是对亚里克斯的为人却是没什么怀疑的，如果可以救人，亚里克斯不会放任不管的。如果连亚里克斯都没有办法，石林镇去哪儿找个比亚里克斯高级的光系法师呢？
一时之间，屋内的一片寂静，气氛无比沉重，只剩下老婆婆急促的喘息声。
苏白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老婆婆，脸上闪过几分迟疑。他的精神力比亚里克斯更为强大，对老婆婆的情况感知地更加清楚，老婆婆体内的生机已经接近涣散，基本上可以说是药石无救了。但是，洛兰毕竟是一个真实的魔幻大陆，还是有一些天材地宝有着人们难以想象的功效，比如说，他身上带着的生命泉水。那是克雷蒂娅临行前偷偷塞给他的，不过要说看管生命泉水的长老们不知道，打死他苏白都不相信。
而现在摆在苏白面前的问题是，如果是其他的身体素质好些的的重伤濒死之人，一滴生命泉水便足以让他痊愈如初，可是根据老婆婆的已经随着时间衰朽的身体状况，就算服下生命泉水，也不过是续命而已，能续几天还很难说，而生命泉水则是精灵一族的圣物，即便是纯正的精灵，一生也接触不到几次，这次让苏白把生命泉水带出幻月森林，其实已经违背了精灵的传统。一边是老人几天的生命，一边是万金难换的重宝，该如何选择呢？
而苏白这么稍稍一迟疑，正坐在床边的苏菲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苏白不由苦笑，忘记了这小丫头感知非比寻常的敏锐。
看到苏白苦笑，苏菲在床头又垫了一个枕头，把老婆婆轻轻放下，然后走出屋子。这一系列活动看得众人莫名其妙，德莉丝问苏白：“怎么回事？”刚刚苏菲是看了苏白一眼才出去的，不问他问谁？
苏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他本以为苏菲会过来求他出手，谁知道她干嘛又出去了。
只过了一小会儿，苏菲就拿着一个小包裹进来了，她径直走到苏白面前，解开包裹，十几个金币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菲把包裹放到苏白的脚前，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苏菲平时要买这么多贵重药材给她奶奶治病，这恐怕已经是她最后的积蓄了。
这下，所有人都回过味儿来，看来苏菲是觉得苏白有办法。
然而，苏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苏菲明白过来，恐怕是报酬不够，她四下看了看屋子，可是除了药材之外，却再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她的小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在想办法。突然，她取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长弓，摘下腰间的匕首，她轻轻抚了抚长弓，似乎有些不舍，然而最终还是放在了苏白的脚前。
可是，当苏菲看到苏白依然无动于衷的时候，终于有些着急了，看向苏白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恳求。报酬依然不够，可是她连武器都抵出去了，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呢？
这时候，苏菲的奶奶也喘过气来，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艰难地向苏菲招了招手，等到苏菲来到身前，缓缓开口：“苏菲，你要记得，死亡并不可怕，乞求不能带来希望。”这一次，老婆婆的情况似乎好了些，基本上顺畅地把话说完了。
苏菲拼命地摇头，紧紧地抓住奶奶的手，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不死，不要死！”而眼泪也终于从她的小脸上滑落。苏菲的感知非常敏锐，她明显地能感觉到，生命的温暖正在离奶奶远去，苏菲的眼睛里，已经渐渐溢满了绝望。
德莉丝的眼中也开始有泪水流下，她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苏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眼看奶奶的眸光越来越暗，苏菲突然松开她的手，跑到苏白面前，直接跪倒，小脑袋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加上我。”
“求你。”
德莉丝终于看不下去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开口道：“苏白你要是有办法，就救救老婆婆吧，需要多少报酬，我来出好了。”她一直觉得苏白是个很好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的铁石心肠，语气之中有说不出的失望。
苏白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小苏菲从地上拉了起来，苏菲刚刚那一下砸的极重，原本光洁的额头尽是血迹。
他弯下腰，看着苏菲满是泪水的小脸，开口道：“我也没办法治好你的奶奶，只不过能为她续命几天而已，你确定要我来救吗？”
看到苏菲毫不犹豫地点头，苏白从地上捡起三枚金币，装进口袋：“这是报酬，两不相欠。”
然后苏白走到床前，从个人空间中拿出一个小白瓶，随着他念动咒文，瓶身上开始显出繁复的淡绿色纹路，等一个深绿色的光点沿纹路从瓶口游到瓶底，整个纹路都消失不见。这时，苏白才拔出小瓶的瓶塞，对老婆婆温和地说：“请您张开嘴巴一下。”
自从瓶塞打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都弥漫到整个屋子，连老婆婆似乎都精神了一些。闻到这股气息，德莉丝还没什么反应，亚里克斯却惊讶地看向苏白：“这，这难道是生命泉水？”苏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笑了笑：“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其实没什么区别，就不要浪费好东西了。”仅仅是闻到生命泉水的气息，就可以对自己这个将死之人有所作用，老婆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至少知道很贵重了。
苏白也笑了笑：“对苏菲还是有区别的。”
老婆婆看了看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终于认同地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巴。
苏白食指轻轻磕了磕瓶身，一滴生命泉水就跳出瓶子落到了老婆婆的嘴里。
生命泉水见效很快，片刻之后，老婆婆的面色就红润起来，她还试着坐了起来，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生命力，甚至想要下床走走看，不过被苏菲拦住了。
这一切看在那个老医生眼里，忍不住赞叹：“神迹，这是神迹啊！”
看到苏白看过来，老医生一脸的崇敬，过了一会儿，看到苏白的目光依然在他身上，他突然就出了一头的冷汗，连声说：“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候，德莉丝也想到了问题所在，且不说苏白的生命泉水是从哪儿弄到的，要是苏白拥有生命泉水的事情传出去，绝对是一个大麻烦。生命泉水是精灵族的特产，极少在大陆上出现，这种救命用的东西，如果放在拍卖行，参照类似物品的价格，一滴生命泉水的起拍价也要在百万金币以上。如此贵重的东西，足以引来太多人贪婪的目光。
苏白看了老医生一会儿，最终摆了摆手：“你走吧。”
德莉丝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苏白：“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会很麻烦的。”
苏白的脸色却恢复了正常，无所谓地摊摊手：“人活着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当他决定把生命泉水取出来，换取老婆婆几天的生命的时候，他发现心境突然开阔了许多，一时间感觉好多事情都不过是小事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