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集训（下）
八圈的热身运动跑完，古风灵和肖磊这种体能不怎么好的早已经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了。皮肤上的毛孔也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豆大的汗珠汩汩地从里面往外涌着，狼狈的样子不禁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过会儿就得咽气了。
其他四个的体能都还不错，至少没像前者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出汗肯定是少不了的了。脚板也因为充血而变得像袋热水袋一样暖洋洋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经红得发胀。而墨凌天很长时间没剪过的头发也被汗水粘成一绺一绺的，看着活像个刺猬。
接下来就是更多的体能训练。
当楚誉把训练清单里的项目念给所有人听的时候，好容易从地上站起来的古风灵吓得浑身一软就又跪回地上了，哀嚎着苍天对她这个牧师的不公。
俯卧撑五组，每组三十个；仰卧起坐五组，每组三十个；俯卧背起五组，每组三十个；蹲跳和纵跳各四组，每组三十个……这些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运动量还在容忍范围之内。可对于她这个自称“文弱女子”的人来说，这训练实在是梦魇。
还好楚誉并不是那种恶魔型教官，到没有太为难她，把她和肖磊的运动量下降到了其他人一半，林影和李言风则是各减一组。但代价就是将体能训练减去的组数一会儿加到技能训练上去。结果搞到最后，要做完全部训练的其实只有墨凌天和方应两人。
方应向来都不在意这个，反而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而墨凌天则是一言不发，往地上一趴就做起了俯卧撑。
之后，说话声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所有人逐渐加重的喘息声和不时出现的痛苦的哀号。
楚誉？他正坐在树荫下冰凉的大理石长椅上，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面露微笑地欣赏着年轻人们的汗流浃背。
等到所有人都做完了自己的训练，操场上就没有再站着的人了，无一例外地全都平平地躺在了地上。他们现在连哀嚎都做不到，即将说出口的话瞬间就被粗重的喘息给吞噬了。一众人躺着接受着阳光的暴晒，感受着体内的水分被逐渐蒸发，而在胸口乱撞的心脏也在喘息中逐渐恢复了原来跳动的规律。
坐在旁边的楚誉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上去让他们进行下一项运动，而是等到第一个人从地上站起来时才关上了手机。碾灭了烟，悠闲地走到自己的车旁边。
忍受着膝盖、大腿、手臂和肩膀中传来的肿胀与酸痛感，墨凌天撑着杂草稀疏的土地站了起来。身上各处的肌肉在拉伸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哭嚎，牵动着神经将痛苦的感觉传递到他的大脑里。这下已经不是酸胀的感觉，而是切实的疼痛感了。好像他一动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肌肉细胞伴随着死亡。
而他们刚一站起来，楚誉就把一个看着有些破旧的麻袋丢到了他们面前。麻袋几乎和他们一样高，放在面前还以为里面装的是活人呢。
“打开它。”楚誉指着那袋子说。
墨凌天照做了。解开麻袋袋口上的绳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倒并没有多惊讶。看完便抓住袋子底端的两个角往上一拎，里面的东西就被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咣啷啷”的铁器碰撞声不停地在地上响起。
里面有四把铁质的匕首、两把长剑。剑锋处都是钝的，显然还没有开刃。里面还装着两把手枪与几枚弹夹，一把铁质的弓箭和装着箭矢的箭筒。
“接下来是技能训练。”楚誉笑着说道：“拿好自己的武器，一会儿我再仔细说明。”
六人各自上前拾起了自己的武器握在手上。墨凌天刚抓起自己的匕首时居然是顿了一下才成功拿了起来。
“比想象的重。”墨凌天将刀抬到眼前仔细地揣摩着。
“当然，特意加重过的。不然起不到训练的效果。”楚誉笑着答道：“那两把长剑也是加重过的。林影的手枪里面装的是橡胶子弹，不过别对着人射，会很痛的。肖磊你也是，虽然是训练用的弓箭，但打到人身上也会很痛的。”
“可是为什么有两把？我又不用双手剑。”方应一手抓着一把长剑好奇地问道。
楚誉则把身上的西装一脱丢在石凳上，伸手抓过其中的一把剑，道：“因为另一把是我的。来，跟你誉叔过两招。”将长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虎虎生风地在身前舞了两下便有模有样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你还会这个？”墨凌天挑眉问道。
“当然，方应的剑术还是我教给他的呢。”楚誉咧嘴一笑，随即又把剑给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训练就是释放技能了。墨凌天，方应，李言风，挥剑劈砍两百次，两组。然后所有需要用到的近战技能，每个两组，每组三十次。然后分别上来跟我对打。”
“林影，肖磊，你俩不需要训练技能释放，只要对着那边的靶子练习射击就行了。古风灵，”楚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了她“这是我叫人抄下来的牧师的技能咒语，都给我背熟了。”
“好了，各自训练去吧。”
其他人都散开去做自己的练习去了，只有墨凌天还留在原地，沉默着微微低着头，两眼上瞟死死地瞪着楚誉，仿佛想从他的脑袋里挖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一样。
“诶……”看他这样，楚誉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孩子居然会露出这样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眼神，实在是难以想象你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让我猜猜，你又要问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世界这么煞费苦心。”墨凌天一步步地逼近着他，用质问的口气问道：“一个与现实完全不相干的世界能给你带来任何的利益吗。有任何你为之而战、而探索的理由吗。我想不通。”
“就是因为未知，所以才有探求的空间啊。”楚誉毫不畏惧眼前少年带来的压力，风轻云淡地笑道：“谁知道未来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墨文昊说过，一个精明的商人永远不会为了一张空头支票而煞费苦心地投入精力和金钱。更何况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许诺给你，连一张空头支票都没有。”
“墨文昊？听着耳熟。”听到这名字，楚誉一开始还愣了愣神，但很快就想起来他是谁了：“哦，你爸啊。他还真是教子有方。真是尽给我添乱。”他不禁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那么，告诉我真相吧。”墨凌天和楚誉面对面地站着，微微仰起头，颜色冷峻地盯着那个男人。
“……”
“没什么好说的。”楚誉冷硬地回答道，同时微微抬起头俯视着这个男孩：“我付给你钱，而你帮我干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多余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再说，我觉得是我在帮你实现愿望吧。”楚誉突然将头凑得很近很近，呼一口气墨凌天都能闻到一股子烟味扑鼻而来。
“你的佣兵团，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拓世。是开拓世界的意思吧。”
“如果你再问一些你不该问的问题，我可就只能让你退出了。到时候，阿瓦隆世界也将要跟你划清界限了哦。你，考虑清楚吧。”
墨凌天沉默了，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将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青筋在他并不壮实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纹路。微微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少许双眼，但无法阻止其中带着怒意的目光射向面前那个微笑着的男人。
他的情报网络……不是一般的大。
“你赢了。我不会再问你任何关于这件事的问题。”他最后选择了妥协。他很清楚，现在给予他进入阿瓦隆世界的资格的人就是楚誉。他随时可以收回自己的戒指，让他永远无法再干涉这件事。
而这也将让他无法完成那个人的愿望。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对他来说这件事甚至重要过真相，亦或是任何。
“聪明人的选择。”楚誉笑着打了个响指。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放弃。”墨凌天转过身，侧着脸看着他，宛若老鹰捕食的目光直勾勾地刺了过去。
“我会竭尽所能在那个世界寻找我要的真相，而不是从你们的口中得知。”说罢，他转身走回了操场，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独自挥舞起了手上的匕首。
对于最后一句的反抗，楚誉非但没有一丝怒意，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嘴不停地向外咧着，露出了白亮的牙齿。狐狸一般狡猾的目光正窥视着那个角落里的男孩。
“这正是我想让你为我们做的事。”他又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了它。“为了真相而不断变强吧，我的好孩子们。”
“‘年轻的血液为了真相而努力探索。待得全部的谜底揭露之时，即为最后的混乱降临之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白雾，眼中的惆怅取代了狡黠。
“真是……要命……”
接下来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重复着自己的训练内容，一项做完了就接着下一项，体力不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再继续下一项。而这次楚誉也没再闲着，找了块空地就练了起来，看着还确实挺有气势的。
墨凌天、方应以及李言风都已经进入最后和楚誉对抗的项目了。四人都换上了更轻巧而且没有太大杀伤力的木刀对战，而没有用训练用的铁剑。不过最后的结局都差不多，无一例外地被他结结实实地放倒在地。
先不说体力之间的差距，就算让他们在全盛时期和楚誉对打都不一定能赢，毕竟力量差距太大了。而且楚誉有着比他们多上起码十年的战斗经验，那些舞剑的招式更不是花拳绣腿。他们几个的攻击很轻易地就被化解了，并立刻被服服帖帖地打在地上。
而且，这里并不是阿瓦隆世界。技能在这里除了用来摆摆造型之外几乎一点用处都没有。像是方应的重斩，失去了技能的力量支持和铠甲的保护这完全就是个废招。整个腹部都完完全全暴露给了敌人，剑的攻击又没有足够块的下落速度，楚誉只是随手一戳就把他给疼得叫苦连天了。
墨凌天和李言风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无意间使了个星芒，结果灰色的剑气根本没出现，被楚誉很轻松地就闪开了。随后又被他用木剑的剑尖一戳就失去了重心东倒西歪地，很快就乖乖躺平了。
最后他还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来了一句：“年轻人，还要努力啊。”
就这样，第一次集训在其他人的不停抱怨和墨凌天的沉默不语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