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复活？
“队……队长！”九黎用颤抖着的手指一个劲地指着黑瞳，双眼里满是惊骇，嘴巴也张得都快能塞下一枚灯泡了。“你没死！”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捡起剑就继续上去跟那只披着长袍的骷髅拼命呢。哪想刚把头抬起来，就看见应该已经死去的黑瞳突然又活了过来，还姿势猥琐地蹲在骷髅王的身后，立刻就被吓得动不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骷髅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他不可能还活着！他怎么可能违背生命系统的‘原则’！这绝对不可能！”
看着这两者态度极端的反应，黑瞳只是淡淡地一笑，随即缓缓站起了身来。在他的手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贯穿了那骷髅身体的黑色尖刺便迅速地缩回了地上的阴影里，消失了。
那枚尖刺一缩回去，披着斗篷的骷髅立刻逃一样地连退了好几步，两只白灿灿的骨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长剑，眼眶中跳动的火焰也非常有指向性地盯着黑瞳，几乎能嗅出其中警觉的意味来。
它的血量条在攻击下现出了原型：和傀儡一样，足足有四条之多。那一刺带来的伤害，也只是让第一条下降了浅浅的一点，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点微不足道的伤害，放在平时他只会不屑地嗤之以鼻。但在此时，这点伤害足以令他感到恐惧。
关键的不是伤害本身，而是释放伤害的那个人——一个血量条已经被打成了空白的人。可他居然诈尸一样地又活了过来，还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给了他一下子。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骷髅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这句话。虽然他的颅腔里什么都没有。
这条血量条就等同于生命本身。这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一条不容改变的铁律。他生存在这世上的这么多个年月里，见到无数强大得可怕的人因为这条血量条的不支而就此与世长辞。
只有像他这样抛弃了人类身体，成为死灵生物的生命才能够“死而复生”，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可即便是这样，它们依旧受到这条血量的限制。
血空，人亡。这是根植在所有存在于阿瓦隆世界里的生物脑中的绝对规则。
可偏偏是这么个小家伙，居然能够违背这个原则而生存。
黑瞳一边拍着身上沾到的灰尘，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那具骷髅的疑问：“没错，确实没人能违背生命系统的‘原则’，在这点上我表示赞同。”
“那为什么你……”
“可是！”他突然把嗓门放的相当大，语调抑扬顿挫，凭着两个字把在场的所有人……以及死灵都震住了。
“我的血槽，真的清空了吗？”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用刀刃轻轻地在手指上划了一下。皮肤被毫无阻碍地划开了，殷虹的鲜血从伤口中一点一点地涌了出来，形成一粒小小的血珠停在指尖。
受到伤害，血量条便自动飘了出来。只见血量条的方框里满满当当的一片绿色，因为手指划破下降的血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的血可是满着的呢，你怎么能说我已经没血了呢？”黑瞳炫耀一样地冲着骷髅伸出了停留着血珠的手指，上面那颗红色的小圆点正轻轻地抖动着它的身子，仿佛是在嘲笑着那具骷髅的无知。
“这……这……这怎么可能……”骷髅的语调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恐惧的意味，握着剑的手也垂到了地上。
他可以肯定，这个少年的血量绝对已经被它给完全清空了。而且他也根本没看到他刚才使用补血类的药剂，更没有任何一个牧师的治愈术释放在他的身上。他是怎么做到的？
未知，对于一切有智慧和思维的生命体，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不管怎样，这就是事实。”黑瞳耸了耸肩，顺手把手上的血液给抹在了身上。“你没见过只能代表你见识不够广，并不能说明它一定不存在。难道只有你看到过的生物才是存在的吗？现任的‘王’你见过没有？你敢说他不存在吗？笑话。”
“诶呀，我好像忘了……这家伙没有我这么话唠……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太久没说话了一下子控制不住……而且第一次接触到权限级别的能量，感觉还有点激动呢……”
“好了不废话了！”意识到自己话痨的毛病又犯了，黑瞳连忙停下了嘴，面色一沉，并用着更低沉的声音问道：“我叫做黑瞳。告诉我你的名字，骷髅。”
骷髅沉默了一会儿，眼眶中的火焰轻微地摇曳着，但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经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突然他将手上的长剑往后一抡，扛在了它看似脆弱的骨头肩膀上，露出了斗篷里的身躯：它身着一身深黑色的重甲，甲面则因为岁月的磨砺已经变得满是划痕和凹口，看起来陈旧不堪。在铠甲的胸口处镶嵌着一块圆形的石板，里面雕刻着猎豹形的花纹——和古堡地毯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艾泽瑞尔。”骷髅缓缓张开了嘴巴：“艾泽瑞尔·哈维斯，没落的新月联盟，莱珀特王国的帝王，堕落为亡灵的第五掌权者。我这么回答你满意了吗？”
“其实后面那段你可以不说，我只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
“……为什么？”
“毕竟我得知道我杀了谁啊，不是吗？”
黑瞳微微一笑——他居然会笑了。这笑容可比之前强装出来的微笑好看得太多了。要是他背后的那群人看见，他们恐怕得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他在这些人心中面瘫男的形象可是已经定了型的。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艾泽瑞尔突然左手一翻，掌心朝上，丝缕参杂着淡绿色的黑色气息便在它的手上缓缓汇聚，凝聚成了一团杂乱的圆形气流，环绕着他阴森森的骨头爪子不停旋转着。
口中低吟着玄奥的咒语，它手上的气流也跟着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气流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着。随即便缓慢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并将手中的黑色气流缓缓地按进了地面。
“醒来吧，王国的勇士们。”
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以它的手掌为中心向外延伸开来，转瞬间便已经覆盖了整片宝藏室的地底。晦涩的咒文绽放出墨绿色的光芒，一只只身穿盔甲，骷髅便从这片浓郁的黑暗中爬了出来，高举着手上的利器便冲向了黑瞳，直接无视了后边的那些人。
这如同浪潮般的骷髅士兵非但没有让黑瞳恐惧，反而引来了他满腔不屑的耻笑：“不过是群躲在黑暗中苟且偷生的家伙罢了。”
第一个骷髅兵已经冲到了黑瞳身前，手中的骨剑立刻迅速地砍了下去。可就在即将砍中黑瞳的头颅时，这把剑却仿佛砍在了泥沼里面，根本无法再往下移动半分，想拔也拔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骷髅兵争先恐后地将手中的骨剑砍向黑瞳，可无疑例外，全都陷入了那潭无形的沼泽中。砍到最后，其他的骷髅兵都没地方下手了，只能在外头一个跟一个地大眼瞪小眼。而这使得那片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条立在空中的白色花裙子。
黑瞳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迎接黑暗的愤怒吧。”
“刺。”
一根根黑色的尖刺突然从那片困住骷髅的无形泥沼中爆射而出，瞬间贯穿了周围几乎所有的骷髅兵，像条烤肉串一样被牢牢钉在了尖刺上。也有一些骷髅兵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纯黑色尖刺从它身旁或者是骨头的缝隙中窜了过去，又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中。
不过，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缠。”
那些尖刺像是被黑色的细绳一点一点拧起来的一样，现在则在黑瞳的一声号令下立刻分散开来，宛如少女乌黑的秀发一般飘散在空气中。
随后，它们又如同一条条纤细的小蛇一样爬上了骷髅兵的身体，一根一根地缠绕在了上面，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骷髅骨头上的裂痕一样。
它们连忙想要脱开这些奇怪的细线。可这线绳虽然看起来细若游丝，好像很容易扯断的样子。实际上它却出人意料的结实，不管如何拉扯都无法让它脱落。于是这群骷髅便在原地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活像一群大型的蚕宝宝。
“绞。”
这些黑色的线绳突然猛地收缩了起来，用力地勒着骷髅们脆弱的白骨。这下这群蚕宝宝终于是没法扭动了，改成了筛糠一样开始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只要仔细地聆听，便能听见骨头在黑色细线带来的巨大压强下被勒成碎片的清脆声音。
有几只骷髅在细线的紧锁下不堪重负，沉沉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骨头渣。
“最后……爆。”
剩余缠绕在骷髅身上的黑线突然开始膨胀了起来。黑线越涨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没有火光，只有更多的，融入了空气中的黑暗。在此时此刻它没有形状，他无法被肉眼所分辨。可它却能将所有的骷髅炸得粉身碎骨。
白色的碎花裙没有了，只剩下一地被打碎成粉末了的花瓶，和银币混杂在了一起。
“很遗憾。虽然你会亡灵召唤术，但是……”
黑瞳像耶稣山上的那尊巨像一样张开了双臂，仿佛正在拥抱着周围无边的黑暗。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里被黑暗所笼罩。这是我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