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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那年,那天

  sunapr1220:45:39cst2015

  时值深秋,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成熟香甜的醇厚,那是丰收的喜悦。

  北风瑟冷,秋晨渐起,朦胧的薄雾迷蒙起一袭轻纱,笼罩大地,剪起一片霜白。朝阳初升,氤氲的水汽纷纷扬扬的飘荡,遮蔽了晨曦的温暖,徒留几缕晨光刺破雾霭,洒落金丝条条。

  往日碧绿嫩粉的荷塘早已没有了那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情和秀雅。干涸的池塘淤泥里零零星星的耷拉着几根干枯的荷梗,展现着七歪八扭的风骚,那是盛放之后的沉淀。

  又有谁能想到,这些丑陋的枯梗下面,每一条都连着一枝晶亮白嫩的莲藕。扒开泥漓浑臭的淤泥,得见难得一闻的鲜脆甘甜。那一抹的晶莹,是挖藕人脸上淋漓尽致的纯白笑容。

  洪湖鱼米之乡,野鸭莲藕盛极一时。

  破伤的莲藕不易储存和贩卖。脆嫩的莲藕深埋在土里,必须一下一下小心的用双手扒开淤泥。深沉的泥土下,是一片未知的喜悦。用力一手铲下去,没人知道这期许的劳累伴随的伤痛,是砖砾石块或者破碎的蚌壳螺蛳。深秋水寒,每一秒的接近成功,都是钻心彻骨的寒。谁不想在温暖的家里抱着暖褥,喝着热茶?!

  但是没办法,这是一份责任。生活的艰辛压得人喘不过气,谁都不容易・・・

  张凯瑜弓腰深埋在池塘里,他就像一颗钉子一样深深的扎在了土里。长时间躬俯的腰身有种难言的酸疼,在这彻骨的寒风里,后背淋漓的汗水渐冷微干,内衣潮湿的贴在身上很不好受。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一想到家里一双嗷嗷待哺的粉嫩小子,每次回家都像小鸡一样蹒跚的跟在自己身后。那股踉踉跄跄的娇憨,让人恨不得捧起揉进脸庞。张凯瑜从内心里油然而发的幸福,将他充斥得满满的。

  只是,想起家里的娇妻,他不免有些担忧。

  妻子很优秀,很温柔,但也很骄傲。早晨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口角。虽然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张凯瑜很在乎。虽说夫妻吵架,床头争过床尾合,小两口过日子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老话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张凯瑜虽然不怎么迷信,但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还好自己出门的时候有叫妹妹陪着她嫂子,希望能开导开导她嫂子。虽然那小妮子总是喜欢像个男孩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咋咋忽忽的,但她跟她嫂子的感情那也是绝对的亲密无间。

  向家的方向看去,只见河梗重重,迷雾遮掩。张凯瑜不觉归心似箭```

  那一年,张天佐四岁半,弟弟三岁。

  妈妈毕竟还是去了。她抛下了自己的一双孩子,舍弃了家人朋友,伤害了所有爱她牵挂她的人。像迷途的仙子一样,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远去。

  有多大的委屈和仇恨才能做到这么决绝?这是所有邻里亲朋,甚至包括父亲,心目中所有的疑问,懊恼。

  她是走了,潇洒的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所有的感伤,留下了一地的思念和多少破碎的心・・・

  尤记得那年,那天。天很蓝,清秋烂漫,妈妈踩着细碎踉跄的脚步,在迷蒙的晨雾中,沿着延伸蜿蜒的河梗奔向远方。

  池塘边的小坝上草木枯黄,有种缎子般的柔顺铺展开来,很暖和。只要走过那个转角就到了,就能看到爸爸的背影。然后・・・

  然后,然后・・・妈妈倒在了河梗上。面朝着爸爸的方向,嘴角有苦涩?期盼?后悔?幸福・・・

  四岁半的张天佐能够很敏感的分辨出大人的情绪变化。他知道,爸爸妈妈吵架闹矛盾了。他很无助,很彷徨,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受伤的妈妈。他默默的拉着妈妈的手,大大的眼睛挂着雨露楚楚可怜的看着妈妈静静沉默的背影。他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呢?他不知道・・・

  妈妈和颜悦色的叫他去小卖部买袋盐。

  于是,他去了。妈妈正生气,作为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他当然要努力的去表现的自己听话一点,乖巧一点,好讨妈妈欢心。

  可是他很忧虑。忧虑什么呢?他不甚明了・・・

  老家是坐落在高坡上,前院正对着荷塘的田埂。一棵巨大的桃树在坡前伸展,十几条青石铺成的阶坎上枯叶片片。一阵微风吹来,片片翻卷,遒劲的古桃树阵阵摇曳,几十片枯叶在枝头顽强的瑟瑟。

  尤记得那年,那天。天很蓝,清秋烂漫。枯黄的野草铺就的地毯上,妈妈窈窕的身姿缓缓的倒下。一席柔顺的秀发,三千青丝在地上铺的很长,很长。

  张天佐无助的看着,绝望,悲苦,他大声的尖叫,声嘶力竭的嚎哭:“妈妈,妈妈・・・爸爸,你这个狗日养的,你害死了我妈妈・・・啊呜呜・・・”他娇嫩的童音宛如杜鹃啼血一般,在晨曦里飘荡,声声撞击在左邻右舍的心头。

  枯败的桃叶渐渐飘落,零乱了整个秋季。

  ・・・

  一觉醒来,又是这个模糊的梦境。

  张天佐无奈的拭去眼角无辜的泪水,苦涩的笑了笑。

  默默的帮弟弟张天佑轻轻盖上卷起的被褥,他疼惜的抚摸着弟弟青涩的脸颊。或许是因为从小目睹了妈妈遗体被烈火灼烧的残酷,多年来弟弟总是在梦深夜静的时候莫名的全身抽搐战栗。这是时间无法填弥的伤痛。

  时光荏苒,岁月过隙。一转眼之间,两个幼稚孤苦的孩子已经艰难的成长。七岁之前的记忆,张天佐已经模糊了。关于妈妈的记忆,也只在别人的讲述中默默的寻找,拼凑成一段残缺。只依稀记得,她很善良,她很温柔,她有一袭乌黑亮丽的长发。

  从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一度很受伤,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空荡幽寂的床上,他总感觉自己妻子的鬼魂甚至一直弥留在自己身畔。其实他多想再看看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憔悴的折磨自己了七天七夜之后,他黯然的离开了。

  人死如灯灭,往事已矣,活着的人还是得艰难的活着。两个孩子的负担很重,要吃饭穿衣,要读书学习。家里还有老父母要赡养,妈妈那边还有愧疚的债要偿还。爸爸不再去呼朋引伴的去村广播上唱歌,他有时也会像妈妈生前一样默默无声的去打几圈麻将。只是烟抽了一包又一包,酒总是一瓶又一瓶。

  张天佐知道,爸爸是爱妈妈的,很爱很爱。只是,他很愁苦。

  妈妈去世后,外公家就来大闹了一场,然后和他家断绝了来往。爸爸能够理解,毕竟那是他最爱的女儿。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殉情的念头也只能是在心头转悠转悠,一切只能朝孩子看。

  爸爸出远门打工去了,忍痛离开了这份温馨的伤心地。他将孩子交给了老父母。他也没有脸面再去妈妈的娘家。

  爸爸离开了就很少回家。或许他很爱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是他也不堪面对这双与妻子的爱情结晶。他的生活充满了愧疚,他总喜欢挂在嘴边对张天佑说到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们恨我・・・我知道。”

  其实张天佐并不恨他的爸爸。

  他的爸爸很年轻,但心却已经老了。

  张天佑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见惯了人情冷暖,对生活备感疲惫和无奈。其实,他们奢望的只是来自于爸爸的至真至诚的爱,而不是愧疚。可是・・・

  如果,妈妈还活着,多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如果是单亲家庭的留守儿童,从小在同龄的取笑欺凌中长大。明明有着一个很爱自己的爸爸,却又不懂得去关怀自己的孩子。那么,他的性格会很乖佞,很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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