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抉择
sunmar2919:09:43cst2015
月色下，少年陷入沉思。
“我们又是什么人？”方启明意识到了更重要的点，“你说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我猜也不是普通的血吧？”
“不错，方同学，你可越来越聪明了。”王少枫打趣地说，“那你可知道恶魔的敌人是谁？”
“当然是天使咯。”方启明不假思索地说。
然后他略略吃惊，“……不会吧，按你的意思我们是头戴光圈背插翅膀的天使？！这是什么节奏？”
听他这么说，王少枫摆摆手，“其实没那么邪乎，既然恶魔被称为‘魔族’，那么，天使也有专属的种族，与魔族相对――翼族。”
“翼族？”
“嗯，在传说中他们是神的使者，是世间最圣洁的存在，象征所有的美德。部分原因是纯血翼族在这么多年来很少甚至从未出现过，以至于他们逐渐被神化。翼族比魔族的数量要少的多。当然相对于人类，这两者的种群数目就不值一提了，而这跟千万年前翼族与魔族之间爆发的战争有关，直接导致了他们的衰落。自那以后，人类势力才开始兴起。但这两个种族一直生活在人类世界里，寻找着崛起的契机。”
方启明脑子里一阵晕眩，感觉自己是听到了一些颠覆世界观的言论，可是对方的神情如此当真，自己倒不好意思打断他了，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所以……我们是隐藏在人类当中的其他物种，翼族？”
“嗯，准确地说，我们是翼族的一个血统分支。翼族很少出现，甚至有人认为他们已经绝迹了。翼族的血脉之所以被尊为圣血，除了拥有强大的力量外，还有极佳的血液匹配性，所以我们的身体才能流有圣血和人血两种血液。所以，准确的说，我们是……混血种。既是翼族也是人类，处在两者的界限，我们有个更符合事实的称呼――半翼人。”
“混血种？”方启明想起了某部奇幻类图书，好像用的也是这个梗，嘴里咀嚼着这些奇特词汇，“半翼人……那么同理可推测，人类和魔族之间不是也存在混血种咯？而且他们就叫‘半魔人’，对吧？”
“聪明！”王少枫竖起了拇指。
“半魔人的能力也是不及纯正血统的魔族，和我们处于相同的阶级，但两者的立场不同，我们信仰翼族，而他们则信仰魔族。”王少枫低声说，“综上我们已经道出了世界的五大权力构成:翼族，魔族，人类，半翼人，半魔人。我们也可以说自己是人类，但不是普通人。”
“可我一点‘哥是超人’的感觉都没有，你确定你不是认错人了？”方启明做出最后的挣扎。这也是情理之中，饶是谁在突然听到自己的来自非同一般的时候都会难以接受。
但是种种迹象都摆出来了――他会下意识地刻画出神秘的图案符号，还靠这个吸引来了魔族的光临。关键是他还能一使劲就让两个近身的低等魔族同时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这也是一个疑点。
“看来你需要看些更有说服力的证明。”王少枫说完，又把铁灰色的刀抽了出来，刺眼的金属反光顿时扑在方启明脸上。
“喂喂，你又想干什么，别一点招呼都不打就把这么危险的主拎出来好吗？”方启明下意识地要躲开这把凶器。
“你看就知道了。”王少枫丢下一句话，伸出小臂，把刀锋横在了皮肤上面，恰到好处地一划，伤口略浅，一股不多不少的鲜血涌出滴落在地上，一会儿就汇成了一小滩。他止住血说，“该你了。”
“啥？”方启明一时没明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少枫已经电光火石地拉过他的手臂，也是轻柔地一划，却有不少的血流出来了，与王少枫的血混在了一起。
“痛痛痛！！你要干嘛？！”
在他捂着伤口**的同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两股来自不同的人的血互相交融的刹那，便产生了奇特的反应。这滩完成融合后的血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微微地膨胀的同时发出了一种悦耳的类似于手拉风琴的声音，让人误以为这滩“活过来”的血在愉悦地欢呼。血水的表面隐隐地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浅蓝色的辉光，像是有人捻了一把泛蓝的银粉撒在了上面。不久，血液的活动加剧了，它们有意识地自主扩散，寻着某种轨迹，拉出越来越多条红色的血线。
“天哪……”方启明不禁惊叹出声，眼睛睁得浑圆。
他看着这些活着的液体，慢慢地、分毫不差地组成复杂的线条、纹路再组成奇异的图案。等一切完成的时候，赫然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他之前随手涂鸦出来的标志。
被王少枫叫做――十字曼陀罗。
一摸一样的细节，唯美的鲜红色曼陀罗花在十字架的中央静静地盛开。象征着世间无上的庄严与高贵，圣洁与希望。
毋庸置疑，他们的血具有完美的匹配相容性。
此血，曰圣血！
“愿伟大的先祖，尊你的名为圣，尊你的国为净土，尊你的施予为救赎，尊你的呼唤为福音……”图案完成以后，只见王少枫合十了双手，闭上双眼，神色虔诚，缓缓地念诵与《圣经》同源的经文,“愿你的荣光照耀在我已醒来的同伴的身上，使他受洗，使他看清世间诸恶，看清脚下的路。他的光便是主的光，他的国便是主的国，主的力量便化作他的力量。”
王少枫咏罢，摘掉了红色曼陀罗的一片花瓣，将这抹血迹点在了方启明的额头正中。
这一瞬，仿佛有海一般宏远的歌声从世界的尽头传来，顿时充斥了方启明的脑海，歌词的尾音尽头，是海的尽头。
绝对的耀眼光辉模糊了方启明的视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恍惚间变得无比的轻盈，他顺着一阵柔和的风飘上了云端。俯视云缝间，景象如拼图的碎片般展现在眼前――
一望无际的漆黑大地上，身披甲胄的魁伟骑士双手交握附着藏蓝色火焰的长剑。他的背上是阔能垂天的翅膀，仿佛白色的巨鸟匍匐在他的后背上。
肆虐的暴风眼的尽头，吹散了黑色的浓烟，能感觉到极度胆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长有七个头颅的黑色巨龙从千万丈的深渊里升起，每一颗头颅都张开尖牙嶙峋的巨嘴，向世界倾泄它的怒火。火光照映上整具龙身，让它由黑色化为赤红色。
那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恐惧，因为他们看到的就是恐惧本身。
直到骑士高举长剑，白羽飞扬，他的身后，手持武器的士兵呐喊着冲向敌人，冲向他们不可能战胜的存在。天空上回荡着“哈利路亚”，前面的人倒下了，后继的人踩着他们的脊梁向前……
他在云中如同一个窥视者，看见了世界的末日。
海潮般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忽然听懂了这首歌所唱诵的内容。
一场战争。
一场惨烈到难以想象的战争。
当王少枫把刀收回刀鞘，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朵碎了又开、开了又被拨碎的曼陀罗花的时候，方启明已经回过神来，他轻轻地把头上的血迹抹去，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眉宇间甚至还流露出隐隐的忧伤。
“你看到了什么？”王少枫就猜到方启明会变成这样，半翼人血统觉醒的时候都会对灵魂深处所看到的画面产生之前截然相反的情绪，他也不惊讶，只是低声问。
“我看到了，翼族与魔族的战争，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晰，简直历历在目。巨翼骑士与七首龙王，不知怎么的，我甚至能说出双方交战领袖的名字……”方启明轻轻地说。
王少枫点点头，接过话茬，“那是大天使长米迦勒，以及魔王撒旦，都是莅临世界顶峰俯瞰众生的王。”
他继续介绍到，那是历史上翼族与魔族之间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启示录》里称之为“神圣战役”。
无数的天使与恶魔永远倒在了那片土地上，没有哪一方敢说自己赢了，双方都损失惨重。最后只能以牵强的战平一说载入史册，同时也留有颇多疑点。
仇恨并未因此化解，反倒进一步加深了两族的矛盾，双方订下了千年一战的契约。这些年都在默默地积蓄力量，暂时地离开世界的风头浪尖。
而半翼人的文明正是发起于神圣战役之后。翼族的数量本来就少，一时间寥落无几，虽然他们的姿态都很高傲，称自己的血为圣血，是神的传承者，但是也渐渐地滋生了与外族通婚的想法，而人类正好又是世界上数量繁多的种群，于是部分翼族掩藏了自己的能力，以人类的身份融入到人类的社会中，学习人类的情感，知识以及科技，与人类结婚，生出的后代，就是半翼人。
被翼族赐予了圣血的人类，半翼人。
当半翼人成长到一定的年龄之后，翼族或者半翼人的群体就会找上一些具有优秀翼族血统的半翼人，告知他们自己的身份以及使命。
而今日今时，“神圣战役”，这宿命中的一战又将拉开它被鲜血染红的沉重大幕。拥有灭世力量的君主们又将崛起，亲手点燃战火。
半翼人将作为翼族的中坚力量，加入这场圣战！
“唉……”方启明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乱入进了一桩十分麻烦的事情里。
“来吧，加入我们的公会！”
“公会？”
“就是聚集翼族力量的组织，公会里的成员都以‘猎人’互称，平时就是执行公会分配的任务。”王少枫说，“全世界的翼族公会一共有四个，同为一个联盟效力，弥赛亚联盟。我是隶属于东亚地区的龙之宝玉――奥普公会，很不错的团体，至少比学校里的社团强。”
“听起来有点像组队打怪，”方启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是真的靠谱吗？”
“嘿嘿，老兄，别摆出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少枫像是看出了方启明的烦恼，换了很亲切的称呼，并且大力拥抱方启明，“现在咱们是战友了，有没有在了解到世界的另一面后异常的兴奋，听我说，有翼族血统的妹子都长得特别的漂亮，皮肤白如雪，脸蛋美得让你看了再也忘不掉，还好你早遇到我，我认识很多妹子，你算是赶上了。”
“不用你操心，我有喜欢的人了。”方启明眼神迷离了一会儿，继续说，“再者，我还没说要上你们的贼船吧，怎么就成战友了？”方启明赶紧声明自己的立场，“我还得考虑考虑。”
王少枫眉飞色舞起来，“得了吧老兄，遇事要果断！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哥们儿，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辈子必将成就霸业。想一想，也许你有朝一日成为半翼人的领袖，接过翼族复兴的重任，领导伟大的战争，像我刚才把那几个狗屁玩意剁碎一样把魔族杀个片甲不留。何等光明的未来啊，你加入我们将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前途无量啊。”
这个家伙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把推销好手，最后还加把火，“怎么样怎么样？机会难得！”
方启明连忙推开他，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浑身脏兮兮的，王少枫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抉择。
方启明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低头沉思，看着地上那杯只喝了一半的百香果汁，在还没有遇到这个少年之前，他还在一边感受着百香果粒那小小的酸甜，在地面上描绘他的“理想”。
那一刻世界既小又朴实无华。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就和王少枫说的一样，他也是幻想着能成为路飞、鸣人那样的嫉恶如仇的动漫人物一样拥有超能力，然后去保护那些平凡的、弱势的群体，贯彻正义之路的伟大英雄人生，化身无所不能的勇者……
可是想归想，现实是他既没吃恶魔果实，也不会螺旋手里剑。
然而就在他从梦幻回到现实的时候，这个少年出现了，他背着他的武士刀从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走出来，像是带上了一个名叫命运的东西找上了他。
并且给方启明带来一幕幕的惊奇，一次次让方启明颠覆自己的认知。
于是方启明的幻想也变成现实了，有一刻他甚至大胆地想他的理想也能够实现，尽管那有多荒唐。可是他胆怯了，他害怕如果选择了那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就永远地踏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来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既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就注定要做不平凡的事，而且现在就有一个实现他那遥不可及的理想的机会，而且这似乎还是唯一也许能成功的选择。
……
月色逐渐沉进了云里，这条街寂静无声，有两道少年的身影坐在幽蓝泛凉的路灯下。
“所以咧？”王少枫出声打破了沉默，他不耐烦地说，“兄弟，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对吧，来个痛快的！”
方启明攥进了拳头，那么，就这样决定了。
他抬起头，眼神极其认真，他缓缓启口，“如果我加入……你能教我路飞的象牙铳吗，三档的？”
王少枫呲牙，终于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同样是打趣道，“我顶多传授你黑崎一护的月牙天冲，不过那还不是最厉害的，你将拥有更牛逼的技能。”
“听起来不错，呵呵。”
“所以……”
“以后请多指教咯！王同学。”方启明伸出手，脸上是一个坏坏的笑。
在平庸和神秘面前，方启明果然还是选择了后者。有人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男人出海的决心。的确，当获知世界上还存在着神秘种族这般浩瀚莫测的“大海”时，还有哪个热血少年会不想纵情一探究竟呢？
王少枫也伸手和他相握，两对瞳孔里湛蓝色的莹光引亮，那是血统的共鸣。
朗月终于从层层黑云中跳了出来，漫天星辰交相辉映，掀开了璀璨星河的巨幕。
“哈哈哈哈哈哈……”高天白月下，两个少年相视而笑，风中回荡着少年们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