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人族类
satmar2806:20:07cst2015
“我们得快点把他们解决掉。”王少枫轻描淡写地说，好似他面前的是一堆待切的水果。
“你和他们有仇？”方启明不解地问。好像非得有一方彻底倒下这事儿才算完，而他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节奏了。
这个少年的身手，他是瞧过的。再来十几号人，估计也能战翻全场。
“不，”王少枫竖起食指摇了摇，“是和我们有仇。”
“关我屁事啊！”方启明猛地摆手，“别什么事都拉上我，今晚之前我压根不认识你和那三个亡命之徒，这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王少枫叹了口气，“唉唉，具体待会再说吧，估计你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而且说了你也不懂。”
王少枫左手提着铁灰色的刀鞘平端于胸前，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向前踏了一步。
从这一刻开始少年的气场完全变了。
之前这还是一个活脱脱的流浪小子，可是此时在方启明眼中，这个人的背影陡然变得极尽孤萧，双肩有樱花坠落，俨然如一名踏着北海道的皑皑白雪而来的武士。
王少枫的嘴角动了，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个邪邪的笑。
“今天就拿你们来祭刀！”
此时那三个人作势要冲过来。可是他们都慢了，方启明只看到一缕灰色的空气飘到了前方。
那是王少枫的残影，以远超方启明想象的速度冲锋，快得不像是正常人！感觉博尔特都弱爆了！
街道两旁的白桦，无声无息间早已凋零，最后一片树叶掉了下来，落在地面的瞬间快速风化成了白色的粉末。
夜风吹过，漫天都是白色粉尘，纷纷扬扬，像是撒向天空的亡者的骨灰。
少年与三人组之间，空气里像是悬挂起了白色的幕布。双方的视线都模糊了，朦胧中，少年扬起了手臂。
月光。
不，是映着凛冽月光的刀锋！
方启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看清楚，只看到了月光，却看不到人影。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已回鞘，王少枫站在三人组的后面，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衬衫。
他的身后，每一个人从头顶到腹部都拉出一条笔直的血线，血水四射，他们在喷涌而出的大片血雾中无力地倒下。
中央突破！高强度的突击，使对方措手不及。没人能想到对手会优先选择直线攻击。
当所有力量凝聚在一个点上的时候，破坏力必然是摧枯拉朽的。
站着的人，倒下的人。
画面就此定格，接着是沉默……再沉默。
然后方启明用尽全力发出了尖叫。
“啊！杀人了？！杀人了呀！”
王少枫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说，“亲爱的方同学，请你仔细看清楚好不好？你确定这是人吗？”
方启明再叫唤了几声，才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准确地说，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条街的气氛清冷得叫人不寒而栗。
他凑过眼睛往地上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就像是有人把冰水注射到他的脊椎里。
原本瘫在地上的尸体竟然慢慢的塌陷下去，是的，像是内部失去了力量支撑的皮囊一样瘪了。血水流尽之后，有什么东西也流了出来。
是黑色的、黏稠的液体，伴随着强烈的腐臭味流淌在地上。让方启明不禁想干呕。然而他现在可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分明听到了这些液体在发出声音。
一种尖利的、婴儿的啼哭声，这种恐怖的声音让他不寒而栗。
是的，这些不是人。正常人的身体里哪里会有这种诡异的东西？！
液体忽然动了！它们全数从人体躯壳里抽出来后，自主地聚合，逐渐地形成了三个模糊的人形，浑身漆黑，起初什么也看不见的脸上显出一对红得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缥缈的依稀有个人的形状，除了上方露出一个头部，全身像是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身影的边缘幽幽地弥漫着黑色的气息，夹杂着腐烂的味道向空气中四溢。那绝对不是人类，更像是鬼魂一般的存在！
它们站了起来，张开嘴发出尖锐的怪叫，如同婴儿的啼哭，可要比那恐怖上千倍。
方启明本能地后退，这些怪物已经凶猛地向他扑来，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线条，猩红的瞳孔没有聚焦，但方启明知道是在锁定他。
它们的手臂陡然间伸得极长，足有两三米，向少年刺去，漆黑的爪子给人坚硬又锋利的感觉，刮擦着空气发出尖利的破风声，直取少年心脏！
灰色的影子划入它们之间，寒光骤闪，那是王少枫！
手起刀落，武士刀在半空里切出一个完整的圆弧，好似一轮玄月，简洁而凌厉。
拔刀斩！
黑爪顿住了，三个怪物的身体上半截无声地裂开，同时跌落在地上，下半身还保持着原来的进攻姿势。
半晌，漆黑的血液才从腰间的断口处疯狂地喷溅出来。
这些东西似乎还没死透，它们的身体上半截还在地上缓缓的移动着，试图靠近它们的另一半躯体。
可惜王少枫没让它们如意，他迅速地竖起长刀插进它们的胸膛里，像是正好命中了什么物体，这些怪物最后再发出一声哀嚎后，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危险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王少枫把刀抽了回来，只见刀尖上插着一个比拳头略小的血红色的珠子，他满不在意地随手甩掉被破坏的珠子和刀上的黑血，然后再看向方启明的时候，少年已经被彻底吓傻了，身体一抽一抽像是刚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
方启明在承受力方面还算好一些，他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恢复了平静，并且接受了这个颠覆认知的事实。
“说吧，它们是什么东西？”方启明出声询问。他算是有点明白了，这件事绝不是沐川街头惊现神秘生物那么简单，再联系起之前那个被王少枫称作“十字曼陀罗”的标记，相当复杂，看来自己被乱进了很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少年神色严肃地补充道，“你刚才说的我们是‘一类人’……又是什么意思？”
王少枫的表情也是跟着严肃起来，他沉思了片刻，接着他摸了摸下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他缓缓地说:“在此之前，能不能帮我再买一个面包，我好像又饿了……你知道，挥刀是很需要体力的。”
“……”
几分钟后，方启明满头黑线地去买了一个与先前相同大小的面包回来，看着这个家伙一口一口地吃掉，心里那个咬牙切齿，这呀肯定是故意的，专门为了吊他胃口。
可是也没办法，谁叫这个人救了他的命呢？
等到王少枫再次以不逊于砍人的速度消灭掉食物后，终于肯认真地回答方启明的疑问了。
“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一般人，事实上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喂喂，我本来不想打断的，可你说的好像我们是亲戚一样。”方启明插了一句，果然这个少年就跟他说“老乡好”也是有其他的原因的吗？
“何止是亲戚，夸张点说是一脉相传，咱们天生就是兄弟啊。”王少枫这么说着，大力地拍着方启明的肩膀，眼睛里泪花时隐时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方启明看他那股认真劲儿倒不像是假的。
方启明忙转移话题，用下巴扬了扬一片漆黑的地面，“快说它们是什么？”
“这些从人皮里钻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它们的真体就是这种黏稠状的流离态物体。它们能随意改变自身的形状，而且表面可以自行生长出其他生物的通用外表，一眼看过去足以以假乱真。比如说狮子、老虎、鹰……但它们大多数是伪装成――人类。”
“然后咧？”拖着腮帮听了半天，虽然很猎奇，但是方启明觉得自己好像没听到重点。
王少枫继续说，“当然我们遇到的是能力最低微的，所以才那么恶心。这是一个庞大的种族，如果你认为刚才那些就蛮厉害的那就大错特错了。高阶者远比它们要尊贵多了，也许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些站在种群巅峰的王者，他们是世界的敌人，是恶魔，我们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王少枫顿了顿，“……魔族！”
这时空无他人的街道清幽幽地飘来一阵风，冷得彻骨。不知是何缘故在初秋天便已落完树叶的白桦，它们光秃秃的枝桠在凛风中簌簌地摇曳，仿佛游魂。
魔族。
方启明听到这两个字，如果是平常的他，肯定会以为是什么动漫、rpg或者奇幻电影里面用烂了的词汇。
可是此时此刻，当面前这个少年用极其凝重的语气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像是在黑暗的枯井里投入了一支火把，转瞬间他的脑子里如同发生了大爆炸，隔着重重的蘑菇云，一对对妖异的猩红魔瞳睁开，仿佛在凝视着他的灵魂！
方启明倒吸了一口冷气，紧了紧罩衫，他瞥了瞥王少枫的眸子，没想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看见这双十分精亮的瞳孔里有一丝淡淡的莹光闪灭。
威严而峻冷。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才抵御住想要后退的冲动。
方启明心想那绝非凡人的眼神，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人，也许远比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要强大得多。
“魔族的领袖是地狱君主，而且不止一个，地狱君主之上，就是魔王！”王少枫低声说，“他们是我们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