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故
“张……集？”高雪回头看去，赫然就是第六个完成血统觉醒的新人张集，那对眼睛又长又小，让人不得不记住他。
“嗯，难得前辈还记得我的名字。”张集说着，也是不时地看向走廊深处，似乎他也对方启明有兴趣。
“当然知道，毕竟和你大哥也算是……熟人了吧。”高雪笑了笑，双手交叉在胸前，本想恢复几分御姐的气势，倒反而把胸前的丰腴撑得越发饱满，“苏威的人，我还是记得几个的。”
高雪冷冷地说，同时眼光瞄了瞄张集背后的五个人。
这六个少年，除了张集，其他人也是苏威的小爪牙。在这个公会里，有实力的人，都会收拢人力以缔结自己的势力，不仅是正式的公会猎人，就连稍有潜力的新人也会受到招揽。这也算是一种公会里的生存法则，跟着实力强劲的人走，总是来得顺风顺水些，一个人单干，难免处处受到排挤。
说到这苏威，他的人都叫他“威少”。在公会里的确掌握着不小的势力，受到许多猎人的拥戴，而且家世背景在沐川市算是一等一的存在，暗地里和黑道无异，综合来看，他也算是这一带翼族圈的风云人物。不过高雪不喜欢这个人，倒不是看不上他的实力，是确实不喜好这人的人品。
“呵呵，让高雪前辈高看了。”张集眯起眼睛，故作谦逊地说，“威少旗下的兄弟众多，我们几个可没那么出彩。”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整这些个没用的。”王少枫实在听不下去了，当下就从棒球包里提出一截刀柄来，这小子要再来一句拐弯抹角的话，他非抽刀宰了他不可。
张集倒是不紧不慢地说:“王兄可别在公会里随便动手，事情只会往大了闹，你我都见得能讨好。”
王少枫又是瞪了他一眼，这才把刀收回去，这话的意思很明了，就是拿苏威出来撑腰，不然这刚血统觉醒的小新人也能在王少枫面前叫嚣，借他五个胆他也不敢。
王少枫回头看看高雪，高雪摆摆手，看着张集，朱唇微启，“我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灵力九级的新人，公会少有，确实不容错过。”
“不愧是高雪前辈，我就是这个意思！”张集扬眉说，“虽然他刚才把我一哥们儿吓得不轻，但只要他肯入威少的伍，这事儿可以就这么算了，以后就是兄弟。”
“嘁！”王少枫啐了一口，敢情这家伙就是来拉拢人的，不过他兄弟怎么会就这么拱手送到曹营里去，他一口咬定地说，“这事儿没商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兄弟是不会跟那个什么威少的，这点你得相信我。”
“别说的那么绝，等着威少混，才是正路子，方启明老弟应该还是第一次接触翼族世界吧，从他老是问你们一些很常识的问题就可以看出来了。”张集说。
“那又怎样？”王少枫不以为意。
“所以啊，他这类比新人还新的新人，没有一个实力的人带他是很难在公会里混下去的，要知道，翼族世界是一个比人类社会更加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是无上的准则，但是本身拥有不凡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更要有一个强劲的团体，人多去那儿都不怕！”张集面露担忧地说，“而且……明晚就是新秀挑战赛。”
“新秀挑战赛？”王少枫暗叹，饶是他，这似乎也是一个十分陌生的词汇，应该是他执行任务期间这里出现的一个新的活动。
“你是指那个新人之间自我挑战，实力来决出本届最强新秀猎人的擂台赛？”高雪解释说，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微蹙眉。
“正是！”张集也皱起眉头说，“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方启明老弟是灵力九级的天才，说不定会面临为数众多的挑战，到时我恐怕他会吃不消啊。”
“所以……”张集边说，边打量着两个人的脸色，不出他所料，听了这番话，高雪和王少枫的脸色都不好。
“所以他应该到苏威这边，知道是他的人，大家都会识趣几分。”高雪说。
“没错，他现在需要一座大靠山，而威少就是靠山。你们都不希望他成为众矢之的吧？”
高雪双手交叉看着张集，她自己可没有势力，之前是有很多狗腿来求收养，不过他对外一向高冷，就统统打发他们走了。王少枫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久久的沉默。
张集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应该直接找当事人商量一下。
“多谢你的好意。”一个声音说。
众人纷纷转头，只听声音是从走廊处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传来，老约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整个人和之前毫无变化。
可是说话的声音并不是他发出的，他的身后还站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呦，大家晚上好。”方启明淡淡地说，勉强一笑。
高雪和王少枫同时一惊，他们惊讶于少年此时的状态，只见方启明像是从修罗场走了一遭回来一般，衣服上点染着拳头大的血渍，嘴边也有血迹被擦掉的痕迹。这个少年真的是在房间里进行血统觉醒仪式吗？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老约翰，你究竟对小明做了什么？”高雪厉声质问。
“血统觉醒而已，就这么简单，”老约翰直接无视高雪，转身对方启明说，“对吧，小家伙？”
“是的。”方启明有些虚弱地说，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显然是商量好了不准备对其他人透露任何细节，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老约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发生在他身上的奇迹太令人震惊了。
比如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六芒星逆时针旋转过了两个20度形成的三层最高级觉醒阵，数十分钟前其释放出的狂暴灵力大到令她难以想象，能瞬间撕裂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站在其中央的少年默默地忍受着肆虐的灵力冲击，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嘶吼，嘴唇紧咬，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蓝光的阵上，振动着发出沙沙声，直到少年的身体上已然渗出血斑来。
站在一旁的老者忍住内心的震撼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迟暮的牧师脸庞神情肃穆，风干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几欲冲上去中止仪式，可是少年的双眼盯着他，沉静的瞳孔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非常明确地告诉他:“我还可以坚持下去！”
连老约翰都不禁疑惑了，这个叫方启明的男孩哪里来的毅力在支撑着他站在那里，灵力十级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血统再高也不可能抵挡住这股灌顶的压力。
方启明凭借的是纯粹的意志！
就在老约翰认为这个少年快被彻底摧毁了的时候，觉醒阵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觉醒仪式接受了，方启明依旧站着，僵直的双腿支持着整具身体，他颤抖着抬起满是汗水的双手，缓缓握紧！
他轻轻地笑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在身体里不停地循环，激荡，在呼吸，那是一种称为灵力的力量。
他完成了觉醒！
可是老约翰却在这时皱起了眉，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
“你叫张集对吧？”大厅的角落里，方启明看着这个小眼睛的少年，说，“关于你刚才说的事……”
“威少！苏威少爷，你如果投靠他，他肯定会高兴的。”张集的眼珠一转，赶忙说。
“真是抱歉。”方启明摇摇头，“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投靠苏威，除了他，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
拒绝，超级直白的拒绝。
“哦？”张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缝隙里似乎有飘过一丝冷芒，“为什么？”
方启明摆手，“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听说苏威很厉害，我倒是想见他一面。”
听完，张集大笑起来，既然说好的对方不听，那就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了，他轻佻地说:“方启明，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威少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方启明叹了口气，“那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哼，至少得过我这关！”话音刚落，张集眼神一凝，一股无形的灵力散开在空气里，沿着笔直的路线冲向方启明。
方启明在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异动，觉醒后对灵力的感知力也增强了不少，他往后一退，增加一些缓冲时间，同时抬起手臂，同样是凝聚出一股灵力，比前者浑厚不少的灵力盘绕在整条手臂上，方启明做出格挡的姿势。
门边的守卫有点站不住了，这已经构成了公会斗殴，可是又看到分会长都没有阻止，他们才没有行动。
而老约翰此时终于找到了那不对的地方是什么，只听到他低声喃喃，“怎么会是这样？”
格挡并未成功，张集的灵力攻击突破了方启明的防御，明明方启明的灵力比他的浑厚，却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方启明像是被猛地推了一把，往后止不住的后退，最后是老约翰上去扶住了他才停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方启明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手臂，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想里，如此高密度的凝聚起来的灵力，怎么可能接不下对方那只是试探性的一击。
“怎么会？”高雪和王少枫也是一脸震惊。
果然，老约翰遗漏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造成这样的结果的原因。
最后还是张集把这个点，道了出来，他不屑地笑了一声，“哈！原来你没有元灵！”
没有元灵，方启明没有觉醒元灵，这也是从未发生过的一例，凡是觉醒了血统，都会觉醒元灵。没有元灵就意味着拥有再多的灵力也没法充分使用它们，没有一个储存灵力的容器，那么这些力量就是散的，是没有归属的，即使被禁锢在身体里也没有得到实际意义上运用。
“我没有元灵，怎么会，没有元灵？”方启明捂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可不是好事情。
高雪走上来握住他的手，说，“小明，你要镇静，也许只是觉醒还没有完成，是吧？老约翰！”
分会长这时却没有给她“是的”的意思，他沉吟，“觉醒已经完成了，这个我保证，而且也可以从他身上增加的灵力也可以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偏偏没有觉醒元灵？”高雪问。
“因为他是废物呗！”张集轻佻地说。
“张集！”王少枫厉喝，“你小子找死！”
“难道不是吗？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虽然血统不错，可是先天有缺陷，他本来就没有元灵，又怎么觉醒得来？”张集摊摊手，他的话不可知否。
“唉唉，还好发现的早，没有让你入威少的伙，不然要把一个废物踢出去可是一件麻烦的事呢。哦！刚才还听谁说要见见威少，哈哈哈，真是要笑掉大牙了，连元灵没有，哪儿来的自信呢，”张集放声大笑，周围的五个少年也跟着笑起来，他们都是苏威的走狗，哄笑声里，张集冷冷地说，“废物终究是废物！”
这句话仿佛变成了一柄匕首插进心里，顿时血水四溅！牙齿嵌进嘴唇里，鲜血再次涌了出来，被嘲笑的少年深深地低着头，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关节之间发出暴响。他默默地承受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羞辱，不知何时，灵魂深处传开了一分释然，他无声地笑了，然后他抬起头，对所有嘲笑他的人致以微笑。
张集一怔，其他少年也是一怔，忽然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他们都同时看向那个被他们狠狠嘲讽的少年，不约而同地被那双瞳孔给定住了，瞳孔里那抹炽烈的莹光瞬间把他们的脑海灌满，威严压得他们无法呼吸。
方启明低低地笑着，笑容天真无邪，可是嘴里在发出森然的宣言，“凡是瞧不起我的人，我保证他的下场都不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