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散心的决定
thumar1218:56:01cst2015
魏庆国陷入了沉思。的确如周明凡所讲，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雨涵的笑容了。小时候那个天天缠在爸爸身边要糖吃的爱笑的小姑娘，身上的天真快乐似乎在长大以后彻底的消失不见，这个家里也变得比以往沉闷了许多。
“老哥。”过了许久，魏庆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坚定地看着周明凡道，“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走我们这条旧路。”
蝉鸣嘹亮，马路边的盆景里散发着阵阵泥土的香气，淡蓝色的天空上映着一轮耀眼的橙色太阳，周伦伦抄着口袋、挨着道牙慢悠悠地散步。他已经想累了魏雨涵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就算他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改变不了定数，所以能做的也只剩下认命而已！
他忽然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路。
这个年代、这座城市，那些简单的快乐似乎缺失了很多。
街头再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嬉闹玩耍，道路两边再也看不到小贩推着单车叫卖冰糖葫芦，视线里也不会再有一个中年人手里握着大把的氢气球，然后周伦伦可以趁乱跟在他的后面抽掉一个跑回家去。
可是就是这么多‘再也没有’的东西却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自己四五岁那会儿，身边总会有泥土跟花草的香味，还有一个满脸褶子的老人，始终微笑地站在自己身后守护着自己。他逼迫自己不去想魏雨涵的事情，思绪竟忍不住飘飞到了十多年前跟姥姥住在乡下的日子……
周伦伦感慨万千，像极了一个老人在安慰地回忆着自己过去的峥嵘岁月，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式微笑弥漫在了周伦伦的嘴角，不知道是因为感慨还是空气潮湿的原因，周伦伦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湿痒。
乡下！周伦伦想到了一件事，便转过身去大踏步地离开了枯燥的街头。
日落西山，一天又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过。魏家的客人分拨先后告辞，周明凡瞧着天色不早便也拉着妻子向魏老爷子告别。临出门时，魏庆国送着他夫妻二人到了屋外，周明凡瞅着魏老爷子不见对魏庆国偷偷地说道：“别浪费了老哥下午的口水。”魏庆国一笑，朝他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周明凡这才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开了魏家。
回到家时天色渐暗，周明凡停好车子便边脱衣服边进了屋子，本想着把雨涵不用去上军校的事情跟儿子说了，结果发现周伦伦并不在家，于是心想着让这傻小子多生几天闷气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往常一样，马晓莉进了厨房去准备些简单的宵夜跟水果，周明凡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一遍又一遍的换着电视节目，也不知道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摇晃了多久之后，周伦伦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家门。
“你那抱的是什么东西？”周明凡瞧着周伦伦手里的一个大箱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弓箭。”
“哪儿来的弓箭？”
“当然是花钱买的，难不成我还能去偷去抢么？”周伦伦狠狠翻了个白眼，声音冷硬充满讽刺，明显是心中的火气没消。
周明凡一听心中也顿时有了些火气，心想着自己白天帮这臭小子在魏庆国面前劝阻不要让雨涵走从政的路子，结果晚上回来还要看他的脸色？更何况自己是他的老子，难不成老子还要看小子的臭脸？
只是对于周伦伦买弓箭的这件事情，周明凡心里是有很大疑惑的，所以勉强停顿一下安抚内心，接着继续问周伦伦说：“你买弓箭干嘛？难不成是读书读够了想要改行去学射箭参加奥运会啊！”
周伦伦没急着回答，仍旧一心一意的把手里的家伙放到了地上，然后用指甲沿着纸箱的缝隙将密封的胶带划开，取出了里面的弓跟箭来。
周明凡一瞧两眼登时发亮，好家伙、真家伙！他曾经在商场里见过一套装备，跟周伦伦手里拿的这一套几乎一模一样！60磅拉力总重仅仅2.7磅的狩猎反曲弓，弓身轻巧却结实异常，而且弓身的韧性极强，弓片的弯曲程度也很高。搭在弓身两端的弓弦不知道是什么皮质的，弹性不高可是极其结实耐磨。
平常人玩弓可能认为弓箭射出去的力道取决于弓弦的弹性，错！那都是些根本不懂弓的外行人的看法，真正的弓箭射程跟威力取决于弓片的弯曲储能程度，也就是说弓片能够弯曲的限度越大，弓箭射出去的也就越远越有利。
弓弦，不过是用来搭箭的而已，只要结实耐磨的弓弦就是好弓弦。
“这一套要七八千吧。”周明凡记得曾经在商场里看到过的标价，他不缺那七八千块钱，但是他是个从穷苦地方里走出来的娃子，小时候家里连饭都吃不上，所以他的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育他要节俭，即便是现在有钱了也一样。
他从来不会为多余的东西花钱，就算他的手里有很多钱，可他也不会胡乱撒钱去买那些自己一辈子也用不着几次的东西。
“没那么贵，我一朋友是专门倒弄这些东西的，这一套也就三千块。”周伦伦掂了掂手里的那把弓，弓箭在手，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爸，我想要去以前姥姥带我长大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周伦伦小的时候并不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而是跟周明凡一样都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孩子。爷爷周光宗早在**时期就被冤枉死了，奶奶连庆娇之后孤独一人将周明凡养大，然后等着周明凡出息了不几年也匆匆地离开了人世。
连庆娇死的那一年周伦伦才五岁，而那几年来连庆娇的身子并不好，周明凡当时还不是什么大官，经常在外面出差，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所以当时家里都是马晓莉一个人在照顾自己身体多病的婆婆，这样一来幼小的周伦伦就经常会被照顾不周。
为了不让婆婆自责，也为了小小的周伦伦的健康着想，马晓莉忍着心疼把襁褓中的周伦伦送到远在大兴安岭塔水县的姥姥家里，十多年过去了，姥爷、姥姥这两个词现在也成了周伦伦这一辈子最大的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什么时候走？怎么去？去多久？到了那儿以后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表明了周明凡并不放心让儿子一个人出远门。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大后天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傍晚就能到哈尔滨，第二天我会坐班车去塔水县，到了那儿有小旅馆住宿就行。至于打猎，我都打听好了，塔水县那边有原始森林，所以经常会有一起去打猎的团队，当地也有组团打猎的人群。”
周明凡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扭头看了看厨房里的妻子，道：“这件事情不要跟你妈说，毕竟你一个人去她会很担心的。家里我帮你瞒着，你就编个谎说你去同学家住一段时间好了，到了那边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在外出门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周伦伦轻轻地抚了抚弓身，然后将它小心翼翼的装进了箱子塞到沙发底下，既然准备瞒着妈妈那么这些东西最好就别让她看见。
“爸，到时候填报志愿的事情你就帮我办了吧，随便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你看着好就行。”说完，周伦伦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休息，只留下周明凡盯着儿子的背影，嘴角挂着略显高深莫测的微笑……
六月二十五号，虹桥机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周伦伦提着行李进了机舱，轻易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后便闭着眼睛开始休息。弓箭早在二十二号那天先行邮寄到了目的地，到时候只要拿着弓箭去森林找猎物就行，想到打猎，周伦伦的心情就变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
打猎是个技术活，在深山里行走奔跑需要消耗比平时走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气，盯上猎物之后更是需要凝神屏息注意力高度集中才可以。此行打猎周伦伦不需要担心能不能遇上猎物，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体能够不够充沛。
塔水县旁属的原始森林，也是大兴安岭的边缘地带，他记得小时候听姥姥说过，姥爷年轻的时候经常会扛着猎枪去山里打猎，每一次都会带回来山珍野味，运气好的时候更是能拖一整只鹿回家。
他倒也想用猎枪，毕竟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身边有个热武器谁还会用弓箭刀枪那样费事的玩意儿？弓箭，不过是有钱人拿着拽造型的东西罢了。可是早些个二十年前，挨家挨户的猎枪都被收缴了去，所以周伦伦现在也只能在脑子里幻想一下自己拿枪的‘威风’样子…
蓦然，陷入幻想中的周伦伦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仿佛身边的空气凝固住了，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这种异样大概维持了两秒的时间才消失不见，周伦伦睁开眼睛却也只是看见过道上的游客挨个寻找自己的座位而已，瞧不出一点端倪。
“难道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加上今天起了个大早，大脑出现幻觉了？”周伦伦拿两个大拇指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